书城仙侠碧眼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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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卷

卷四 第五章 天毒攻心

西门熊狞笑一声,掌劲陡然一发。

“咻!”一道金光破空射来,直往他手掌射到。

他微微一惊,注目一看,只见是一条长约两尺、通体烁亮的金蛇。

那火红的尖舌正自伸出老长,尖锐的毒牙也森然戟立,往他手上咬来。

那条金蛇来势迅捷如电,转眼便已经扑到他的手上。

西门熊低喝一声,掌心之中,发出一股劲力,朝金蛇劈去。

谁知他发出的劲道方一击出,有如劈在一条细丝上一样,一点力道都没用上,自金蛇身上滑了开去。

金蛇在空中一曲一扭,激弹而出朝他脸上咬来。

西门熊微微一凛,他咦了一声,上身稍侧,曲肘回空划一圈弧,右手小指一挑一勾。

那颤动的小指正好敲中金蛇七寸之上,顿时将金蛇击落地上。

他低喝一声,左足跨前一步,左掌一立,方待劈下。

岂知那条金蛇在地上一弹一射,又迅捷无比地朝他胸前咬去。

风声一响,西门熊立即警觉地移身回步,转开三尺。

但是金蛇一张毒牙,已将他衣袍咬住。

他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那有似钢条击出的一指,却没能将这条小小的金蛇打死。

电光石火的刹那,他五指齐飞,“嗤”地一声,将衣衫一角割去。

那交叉挥去的两指,已迅速地将金蛇七寸捏住。

他方待用力捏断金蛇,岂知“嘘”地一响,金蛇喷出一口淡淡的白雾。

他立即将气息闭住,右手一挥,将金蛇掷出数丈。

他脚下立即移开二尺,避开那股毒气。

就在他身形移动之际,背后喀的一声,一股雄浑的劲道击撞上身。

西门熊怒火勃生,他冷哼一声,头也没回,反掌一挥,大袖平飞而出。

“砰!”他身形微微一晃,只觉那股劲道刚强猛烈,自己随意挥出的一掌,竟然几乎抵挡不住。

他眼梢一斜,已见到自背后偷袭的是一个矮胖的老头。

天蟆郑鑫双膝曲立,有似一只大蛤蟆,喀的一声怪叫,又是一股劲道推出。

西门熊冷哼一声,聚劲竖拳,身形一旋,“五雷诀印”刚猛的劲道如山洪倾泻,滚滚而出。

天蟆郑鑫不知道这满脸虬髯、威猛高大的中年大汉,乃是邪门第一高手“幽灵大帝”西门熊。

他心中正在吃惊之际,已见到对方握拳直捣而出。

那轰轰的拳劲激动空气,发出低沉的吼声,使得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他大惊失色,没想到天下会有更甚于自己“蛤蟆功”的刚猛劲道。

倏然,他脑中转过许多念头,然后他大吼一声,提起浑身力劲,撞击出去。

就在他聚劲挥掌之际,耳边听得天蜈顾通叫道:“三弟小心,那是青海海心山的五雷诀印。”

但是话音未了,他已被那千钧劲道撞上。

轰然一声巨响,他心脉大震,“喀吱!”一声,手肘关节脱臼,整个身躯飞出数丈,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天蛇刘龙接住身空坠落的郑鑫,已见他脸如白纸,气息微弱。

他伸手进怀,摸出一个玉瓶,飞快地从里面倒出几颗丸药,捏开郑鑫腮颊,将丸药放进他的口中。

天蜈跃将过来,沉声问道:“怎么啦?”

天蛇刘龙抬起头来,道:“内腑震伤,双臂脱臼。”

天蜈顾通道:“把他关节脱臼接上,你看好他!”

他身形移动,跃出两丈,来到西门熊面前。

西门熊冷冷地望着这五个老头,他刚才虽然将郑鑫打得吐血,但是却依然不敢稍微轻视这五个行动诡异、蓄有毒物的老头。

天蜈顾通侧眼一看,只见天蝎孙铮和天蛛洪链都站在石砥中面前,脸色凝重地盯着西门熊。

他问道:“二弟,掌门人怎样了?”

天蛛洪链道:“石掌门受了内伤……”

西门熊诧异地忖道:“石砥中这小子何时又成了一派掌门”

天蜈顾通嗯了一声,缓缓回首目光望着西门熊。

幽灵大帝西门熊有似岳立渊峙般地挺立着,他虎虎生威,昂然凝注着天蜈顾通,也没有开口说话。

天蜈顾通道:“阁下可是来自青海幽灵宫”

西门熊应声道:“不错!”

天蜈顾通目光一转,看到西门熊右手手指上一个乌黑硕大的指环,暗自一惊道:“阁下是幽灵一派掌门幽灵大帝西门熊?”

西门熊傲然道:“不错!老儿,你是何门派的?”

天蜈顾通肃然道:“小老儿毒门弟子!”

西门熊双眉一耸,目中神光暴射,似是很惊奇对方是毒门弟子一样。

他目光斜移,看到跌坐于地的石砥中,暗中冷哼一声。

他沉声道:“毒门已久绝江湖,难道还没有死绝”

他这句话使得毒门五圣都勃然大怒。

天蜈顾通怒极反笑,长啸一声,将心里的怒气抒发出去。

西门熊冷冷地道:“你鬼叫作什?”

天蜈顾通大吼一声,身形一动,跃起空中,有似百足蜈蚣,挥动那齐集的巨足,飞扑过去。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邪门小技也敢在此班门弄斧!”

他单臂一抡,急划而出,刹那之间连出两式。

顾通身在空中,眼见西门熊身形未动,单臂划出之际:已将所有空门塞住,不容自己攻入。

他全身一倾,在空中滚开,自侧面攻出三掌。

西门熊低喝一声,曲肘一撞,手臂挥处,五指倒拂而出。

顾通身形方始错开,要自侧面攻将进去,却不料西门熊目光犀利,已看出他要攻击的位置。

那撞出的一肘,去得神妙无比,一股风劲,正好捣在顾通空门之处。

而那肘势所及之处,已封住了顾通进招之势。

顾通大吃一惊,没料到西门熊武功如此高强,他深吸口气,方待跃将开去——

西门熊喝道:“往哪里去!”

他目送飞鸿,手挥五弦,轻柔神妙地倒拂而出,正好凑上顾通移动位置。

“嘿!”

天蛛洪链大喝一声,似是带着一条无形的蜘蛛丝,泛空倒射而出。

天蝎孙铮身如圆球,滚将过来。

他双足起处,已悄无声息地连踢十二足,足影纷纷,奥妙无比。

西门熊五指一挥,正好抓住顾通衣袍,指力一发,即将击中顾通身上要穴。

蓦然,他的眼前,一道乌黑的影子飞掠过来,将他视线齐都罩住。

那舞动的四足,好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挟着一股腥风扑下。

他微微一让,左掌一扬,急劈而出,右掌仍然原式不动抓着顾通的身子。

“啪!啪!”

一连两掌相触,洪链怪叫一声,倒空翻起两个大筋斗,跌飞开去。

西门熊掌式一出,手掌突地微微一麻,他略一错愕,顾通已用力一挣,跌落地上。

“嗤拉——”

顾通前袍半边都被撕裂,他一跤跌倒地上。

动作都是在一刹那之间所完成的,顾通跌倒地上时,西门熊手掌已是一麻。

他目光一瞥,已隐约看到指尖上两个小孔正在流着乌血。

“嘿!有毒!”这念头在他脑中一掠而过,他立即将心情严肃起来。

他目光犀利无比,一眼便看清楚那是一条长约一尺的大蜈蚣。

陡然之间,孙铮连踢十二足,神妙莫测地将他身前进攻之式齐都逼退。

那迅捷的足尖,好似无数支铁凿朝他飞来。

西门熊沉身移步,刹那的工夫连退六步,方始闪开那奥秘的十二足。

他右手两指连点两下,闭住了左手的经脉,猛然之间,右手一圈一勾,将孙铮踢出的第十三腿擒住。

敢情他见到孙铮两脚之上穿着的是一双铁鞋,那鞋上乌光闪闪,好似浸在毒药中淬练过似的,所以又赶紧放开了手。

就在他振臂之际,那条火红的百足蜈蚣,已急射而至,“嗡嗡”声里,一股腥风扑了上来。

他沉声一喝,手肘一沉,中指曲起,觑准那蜈蚣射来之势,一指急弹而出。

“噗!”

那条蜈蚣当头被一指击中,立即在空中一顿。

但是那两条长须一阵摇动,立即又飞射而至。

西门熊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条蜈蚣竟和那条金蛇相似,浑身铁壳,不畏自己这穿金裂石的一指。

他轻啸一声,右手已伸进挂在袍内的革囊,三支幽灵锥掏了出来。

他身为邪门第一高手,绝艺超群,二十年来都未曾用过暗器,这时因一时疏忽,恰巧碰上毒门五圣一身怪异的毒功,故而左手手掌被天蛛洪链毒爪所伤。

他眼见这五个老头都豢养有如此神异的毒物,所以将幽灵宫唯一的暗器“幽灵锥”拿出来了。

天蜈顾通嘬唇一吸,“嘘”地一声,那条火红的天蜈回空折曲,恍如在人的手掌上。

他脸色凛然站立着,放眼望去,天蟆郑鑫已站了起来。

他问道:“三弟,你的内腑有没有受伤?”

天蟆郑鑫哈哈一笑,道:“大哥,你知道我是个癞蛤蟆,满肚子都是气,只要关节没伤,内腑怎会受伤?”

天蜈顾通肃容道:“这是邪门第一高手青海海心山幽灵一派的掌门人,你可要小心点!”

他目光一转,投向天蛛洪链,道:“二弟,你没受伤吧?”

天蛛洪链摇头,道:“还好!”

他停顿了一下,道:“大哥!他左手已被我毒指划伤!”

天蜈顾通沉声道:“五弟呢?”

天蝎孙铮道:“大哥!我很好!”

天蜈顾通脸色凝重,沉声喝道:“长天一点碧——”

其他四人高声道:“万毒满天地——”

天蜈顾通大声喝道:“布五毒大法!”

陡然之间,只见天蛛洪链伸手一拍胸部,一只斗大的黑毛蜘蛛伸长着八只长足,自他衣袍里钻了出来。

天蟆郑鑫蹲身曲膝,双掌一挥,“咯咯”两声怪叫,一双通体碧绿的大蛤蟆跳了出来,伏在他跨下。

天蝎孙铮伸手进怀拿出一个玉盒,轻轻拍了拍盒面,然后将盒盖打了开来。

一只火红的蝎子缓缓爬了出来,跳在孙铮手掌之上。

孙铮却是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天蜈顾通脸上也微微掠过一丝惊诧之意,但是他目光扫过跌坐地上的石砥中时,不由得深吸口气,凝神注视着西门熊了。

西门熊运气将左手指尖的毒液逼出指外,立即便又将指尖血脉闭住,不让鲜血流出。

他见到每个人都有一只不同平凡的毒物,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

因为这等毒物都是经过特殊饲养,加之又配合上这五个老头的武功,自然威力不小。

尤其他刚才见识过那毒物的厉害,自然更能了解这个大阵布出,其中厉害的地方。而且是眼见那手持红蝎的老者,脸上曾掠过一丝惊诧之色,这绝不会瞒过他的。

他暗忖道:“这五毒阵显然是他们训练有素的,但是为何他们脸上会泛过一丝惊惧之色?”

他狡猾无比,脑中意念飞转,刹那之问,想了不少问题。

天蜈顾通沉声道:“毒门自隐没江湖以来,已有二十余年,今日能得见着邪门第一高手西门林嫡传的绝艺,果然不同凡响!现在尚要以本门‘五毒大法’向阁下领教一下幽灵绝技!”

西门熊脸色阴沉,缓缓望了毒门五圣一眼,道:“本人当很欢迎各位以毒门绝技指教在下,但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本人做事向来赶尽杀绝,毒门一脉,恐怕自今日开始将自江湖上永远绝迹!”

天蜈顾通狂笑一声,道:“恐怕阁下不能脱死亡之途,须知我们毒物蕴有巨毒,稍为沾上一点,也将混身糜烂而死!”

西门熊大笑道:“好说好说!江湖上漏了你们五人实在不该,看来江湖排名将因你们这五个毒物而变换!”

天蜈顾通知西门熊这句话的意思是讥讽他们五人借着毒物之力,就算再强也不会被武林中重视为高手。

他冷哼一声,道:“毒门一脉当然以弄毒为本分,我想幽灵掌门不会恐惧这区区几个毒物吧!”

“哈哈!”西门熊手掌一张,五枚幽灵锥平空弹起,“叮叮!”一阵脆响,又落回手掌里。

他狂笑道:“本人也认为尊驾等五个毒物,也有资格受我一幽灵锥,我想你们该不会反对!”

他这下表明了要以幽灵锥对付五毒,天蜈顾通冷哼一声,道:“天下毒物种类繁多,岂是你幽灵宫所能了解的?我等选择异种,加以培养炼成这天下最毒的五种毒物,还怕你区区幽灵锥?”

幽灵大帝西门熊冷淡地一笑,眼中露出慑人的锋芒,他沉声道:“也许就可以叫你见识一下幽灵锥!”

他脸上泛过浓浓的杀意,手腕一动,五枝幽灵锥在手中跳了起来,像一朵灯花似的爆了开去。

“咻!”乌光闪过空际,朝毒门五圣射去。

天蜈顾通没想到西门熊会不打招呼便突然发出幽灵锥,他大喝道:“攻!”

“嗡嗡……”

血红的蜈蚣在阳光下闪着滟潋的光霞朝西门熊飞去。

刹那之间,金蛇“呱”地一声,展着双翼,便扑往西门熊而去。

天蛛洪链身形一斜,闪过那疾射而来的幽灵锥,滑步飞身,跃起三丈,一抖手间,那八足之蛛牵着一条晶亮的游丝,舞动八条细长的长足,落向西门熊。

西门熊知道这等毒物几乎都可以吐出毒气,他闭住呼吸。大袖一拍,一股劲风自袖底升起,朝头上拍去。

他右手握拳,蹲身运气,一拳攻出,朝天蟆郑鑫撞去。

西门熊那道拳劲正好击中跳跃而起的蛤蟆,“噗”地一声,那只大蛤蟆立时坠落地上。

西门熊中指疾弹而出,一缕指风像是一把利刃划过天际,朝那只大蛤蟆腹下划去。

他知道这五个老头都不是自己敌手,现在惟一可怕的,便是待石砥中醒来之后,他们联手而攻,自己便将落败无疑。

所以他趁石砥中仍自运功疗伤之际,先要将那五个老者干掉。

而这五个老者既是毒门中高手,则必先将那五个毒物除去。

所以他就先下手除去这些毒物。

谁知他一指划出,只听“噗”地一响,那缕指风有似碰到牛皮似的,竖韧无比,竟不能将那只蛤蟆肚皮划开。

“喀”地一声,那只大蛤蟆仰天翻倒,滚了两下,身上射出白色的浆水。

西门熊大喝一声,旋身飞起,有如大鹏,回空腾起六尺。

他这一下跃在天蛛洪链头上,立即便将那些毒物的攻击都避了开去。

陡然之间,只见他双掌一立,半空中长啸一声,倒泻而下。

一股淡淡的粉红色气劲,立即随着他飞泻的身子,发散开去。

旋涡似的气劲中,隐隐响起了轻雷之声。

他这下使出的绝技“冥空降”的那门奇功。

显然,他已经要将毒门五圣置于死地了。

天蜈通大吼一声,道:“天毒攻心——”

他们左掌按地,右掌仰天,一翻一覆之间,左掌之中一股乌黑的劲气涌出。

似是一阵黑烟弥然飞散开去,腥气立时将四周布满,五股气柱似伞撑开……

毒门五圣仰首望天,神色凝重地望着飞跃于空中的幽灵大帝西门熊。

西门熊虎吼一声,全身骨骼一阵密响,双掌急速地划着圆弧,随着急跃而下的式子,一蓬淡淡的红雾弥然散开。

毒门五圣齐都伸起右掌朝向天空,左掌按地,一翻一覆之间,左掌之中一股乌黑的劲气涌出。

似是一阵黑烟飞散开去,腥气立时将四周布满,五股气劲似伞撑开……

那股粉红色的劲道回旋而出,如同飓风飞卷天空,一触毒门五圣所击出的那记乌黑的气劲,霎时便发出一声震耳的暴响。

轰然一声,西门熊颔下须髯飘飘飞起,全身一震,直飞起十丈多高……

毒门五圣满头白发脱开束发的环簪,根根披散开去,他们脸色铁青,木然屹立。

他们的双足都陷入泥土之中,几达小腿之深……

西门熊长吟一声,衣袍翻起,腊腊作响,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地急速飞跃而下。

天蜈顾通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嘶哑地喊道:“五毒攻心——”

陡然之间,只听得一阵怪叫自他们口中传出,那五种毒物齐都跃上他们的手掌之中,仰首向着天空……

西门熊身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见到这种奇异的情形,他心中一凛,深吸口气,双掌回空一叉,急速地挥出。

他身外立时围绕着一股粉红色的淡淡薄雾,随着他双掌交叉的挥动,而逐渐地变为浓郁。

天蜈顾通可从未见到过这种怪异的功夫,他骇然禁不住心里在打颤。

急速地游目一看,其他四人也都脸色凝重而惊骇。

脑海之中立时掠过许多念头,霎时之间他还是决定奋力一拼。

他嘴唇一合一张,发出一声怪啸,短促的啸音好似夜枭惊啼,刺耳之至。

随着啸声发出,毒门五圣向天高举的右掌一缩一伸,那五只盘桓于掌上的毒物齐都飞腾起来。

迎着上跃的毒物,西门熊突地发出一声厉嗥,浓郁的红雾里,五只幽灵锥急射而出。

乌光闪闪,轻咻声里,五只毒物陡然向四外散开。

但是那只大蝎却已经被幽灵锥射中,溅出几点血珠……

就在这个同时,幽灵大帝旋身急转,那蓬红雾立即散开。

空气之中轰轰声响,好似闷雷响起。

毒门五圣全身如同石柱,挺立于地上,他们只觉头上有如一座山壁倾倒下来一样,四周空气都被旋激的劲风驱走,变为真空……

那股沉重如山的劲道压下,眼见便将使人肝脑俱裂,粉身碎骨……

他们痛苦地发出一声喝叫,五掌齐伸,如托千斤地往上一挥。

五道黑色的气柱凝聚而起,弥漫四周。

“砰!”

地上裂开一个大坑,沙石激旋,满空都是。

毒门五圣衣衫被这股风劲掀得撕裂开来,片片碎布挂在身上,露出黝黑的肌肤。

他们身躯摇晃了一下,双足一软,齐都吐出两口鲜血,跌倒于地。

西门熊倒飞出四丈开外,双足落下之际,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他胸口闷胀,双臂隐隐发酸,差点无法抬起臂来。

他心里惊骇无比,因为自从三十年前遇见天龙大帝,曾在千招之上,一招失手而被东方刚打败之后,数十年以来,他便没有再碰到过其他敌手了。

谁知他现在已练成了幽灵一脉最具威力的“冥空降”邪门奇功,竟被面前五个老头子挡住了三大绝招里的两招。

虽然毒门五圣算是落败,但是这种功力也确实令西门熊感到惊慑了。

他正在惊忖之际,突地眼前一道金光闪过,那条肋生双翼的金蛇,已自空中疾射而至。

他勃然大怒,轻哼一声,道:“真的如此欺人!”

他左手食指疾伸而出,迎向金蛇而去。

那条金蛇张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便朝西门熊伸出的食指咬去。

“哼!”西门熊食指一曲,反过手臂,朝金蛇敲去。

那枚戴在指上的乌金戒指正好敲在金蛇头上。

“呱!”金蛇怪叫一声,跌落地上,不能动弹。

西门熊正待踏死那条金蛇,突地眼前黑影一闪,那只全身是毛的长足蜘蛛已展着细长的毛细足,搭在他的手臂上。

西门熊哼了一声,身上衣袍齐都鼓起,他曲起右手中指,弹起一缕尖锐的指风。

“噗”地一声,那只蜘蛛撕起一片布屑,跌落五尺之外。

西门熊一指弹出,已见那只鼓着肚子的蛤蟆身上射出几道白浆。

他脚尖一点,不及考虑便跃出两丈之外。

他身似柳絮,上身不动,脚尖才一落地,便立即一飘而起,疾如电掣。

身形倒飞而来,他右足平踏而出,已迅捷地将那只蛤蟆踏住。

“哼!”

他力道一发,立即右足陷入地里六寸,活生生地将那蛤蟆踏死。

他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正待将右足抬起,突地——

“嗡”地一响,一道血红的影子掠过眼前。

他还未及思索,那条血红的蜈蚣已经扑到脸上。

他已经不能避开,上身一仰,左手收回,护住面门。

电光石火的刹那,他左手小指斜挑而出,挡住蜈蚣急进之速。

霎时,他全身一颤,缓缓地吐出那股闭住的气。

他的左手小指,被那血红的蜈蚣咬住不放,在阳光之下显出一种诡异而骇人的情景。

昊蜈顾通嘴角挂着一抹凄凉而得意的笑容,他擦一擦嘴边的血渍,狂笑道:“哈哈,西门熊,你将会哀号终日,直到全身糜烂地死去……”

西门熊脸色冷肃如霜,他冷哼了一声,左手一抖,那根小指齐掌而断,往空中射去。

血红的影子在空中一闪,那只蜈蚣发出一阵怪响,正要振起百足而翔于空中。

西门熊目中神光暴射,右手握拳,将手上硕大指环迎空一挥。

一道乌金的闪光掠过空中,那条血红的蜈蚣“呱”地一声怪叫,断裂数截,洒起一片鲜血,跌落地上。

西门熊举足一踏,将那蠕蠕而动的肢体踏住,他轻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就要让它化为粉碎……”

他举起左掌,望了望断去小指之处,阴毒地一笑,道:“七十多年来,我的身体肤发从无一处损伤,想不到今日竟被区区毒物所伤。”他话声突地一顿,右手一抖,戴在手指上的指环疾飞而出。

那只长足蜘蛛方始吐出一根晶亮的细丝,便被这枚指环射中。

“噗”地一响,那只蜘蛛整个圆圆的大肚都破裂开来,流得一地的黄浆。

西门熊看都没看,狰狞地狂笑一声,身形已平飞三丈,落在顾通面前。

他扬起左掌,咧嘴露出白白的虎齿,狞笑道:“现在我要你们狂号终日而死!”

他左掌四指齐飞,奇诡地点住顾通胸前三大穴道。

顾通惨嗥一声,浑身颤抖,刹那之间满脸铁青。

敢情西门熊知道毒门中人一定身炼毒功,所以他是要将毒门五圣废去全身功力,那么巨毒必能出人意料地缓缓加深的毒性,而致痛苦哀号,到了最后巨毒攻心面死……

他冷酷地撇了撇嘴,身形如飞,霎时已将天蛛洪链全身功力废去。

洪链两眼俱赤,狂叫一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全身不断地颤抖,痛苦无比。

顾通满头大汗,脸色发青,连嘴角都已变为乌黑,他喘着气,嘶哑地叫道:“各位弟弟,我先走一步了!”

话声一了,他右手一捶,震断自己心脉而死。

洪链望着顾通喷出一口鲜血而倒下,道:“西门熊,你好狠的心!”

西门熊冷笑一声,道:“我姓西门的一向都是心黑手辣。”

天蟆郑鑫凄然大叫道:“我跟你拼了!”

他转身扑上,双臂张开,冲向西门熊而去,欲和西门熊同归于尽。

西门熊手掌如电一拍,迎着郑鑫的脑门。

“啪”地一声,顿时将对方脑壳拍得碎裂成片。

郑鑫未及惨叫,溅得一地的脑浆,便仆地死去。

洪链两眼俱赤,血水已自眼角流出,他惨然叫道:“三弟,等我一下!”

话声未完,一蓬血水混着半截舌头,一齐喷了出来。

西门熊微微一怔,但是立刻便仰天狂笑,他脸色变得狰狞无比,缓缓走到石砥中面前。

石砥中趺坐于地,他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几乎像是要将西门熊烧毁一样。

西门熊怨毒地道:“小子!我要你眼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惨死,而你却无法动弹,无法去救他们……”

他又嘿嘿冷笑两声,道:“我要你饱受精神上的煎熬与肉体上的痛苦,而最后再死于我的掌下。”

石砥中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他的牙齿咬得吱吱直响,好一会才迸出一声道:“西门熊,你好毒啊!”

西门熊冷酷地一笑,道:“我要看着你全身经脉倒缩,然后在深深的痛苦里慢慢死去……”

石砥中胸中热血翻滚,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西门熊正待点住石砥中穴道,却不料石砥中喷出一口鲜血,正好全都吐在他胸前。他脸色一变,急忙退出十步之外。

但是他胸前已经沾上几点血水。

他心里一惊,脑海之中尚未判明自己是否会中毒,腿上已觉一麻……

低头一看,那条金蛇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在自己小腿之上咬了一口。

他心胆欲裂,大吼一声,俯身挥臂,抓住那条金蛇用力往外一扯。

只见他脸上青筋迸起,手臂之上一块块的虬肌,高高隆起,手指如勾,勒住金蛇的身躯。

“嘿!”

他大号一声,硬生生地将金蛇撕裂开来。

扔去那软软的蛇尸,他立即头昏眼黑,一屁股坐倒地上。

他深吸口气,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白冷剑,毫不犹疑地向腿上削去。

他咬着牙,吭都没吭地将整块小腿的肌肉割下,血淋淋的连包扎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便盘坐于地,运起功来。

石砥中看到这种情形,忖道:“我要在他运功完毕之前,便先将内伤疗好,那么,我才有机会替那惨死的三个老人报仇,否则,连我自己也将不保。”

他望了眼天蝎孙铮和天蛇刘龙,只见他们脸上泪痕斑斑。满头都是暴起的青筋,显然正在抵抗着内心强烈情绪的刺激。

这种情形很容易导至走火入魔,甚至气血枯散而死。

石砥中心里着急无比,他的脑际闪过不少念头,但是却全都要他站起来方能实行的。

他焦虑地喊道:“两位前辈,你们赶紧定下神来,不要太过于激动,否则会走火入魔……”

天蝎孙铮嘴唇嚅动了两下,脸上掠过不少表情,但是他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缓缓垂下眼帘,抱元守一,导气归元,重新又开始运功疗伤。

但是天蛇刘龙却脸现痛苦地摇了摇头,他右手支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石砥中脸色一变,叫道:“你……”

天蛇刘龙脸色惨白,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注视着西门熊,他理都没理会石砥中的呼叫,一步一步地朝向西门熊行走过去。

西门熊仍自低垂着头,双手捧着小腹,运气驱除体内的毒性,在他头顶浮起一层淡淡的白雾,凝聚成一团,一点都不分散。

天蛇刘龙走了七步,喘着气道:“西门熊,你好毒的心……”他嘴唇不停地嚅动着,颤声道:“我要生吃你的肉。”

他低下头来,拾起地上的白冷剑,缓缓地走到西门熊面前。

眼望西门熊不闻不问的盘膝趺坐,刘龙惨厉地笑了一声,举起白冷剑,道:“我要割下你身上的肉来,一片片放在嘴里咀嚼……”

他的声音嘶哑而阴寒,里面蕴含无限的痛苦与仇恨。

西门熊全身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来,望了刘龙一眼,又低垂下眼帘。

刘龙只觉那股射来的犀利目光,使得自己心里像是被利剑深空地插入一样,不得一愕。

他咬了咬牙,以颤抖的手,握紧白冷剑,劈了出去。

西门熊突地冷哼一声,右手中指疾弹而出,一缕尖锐的指风弹出,直奔刘龙“锁心穴”

而去。

刘龙惨叫一声,全身一颤,吐出一口血箭,便倒地死去。

西门熊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淡淡笑意,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小腿上很清晰地可以看见那块伤疤,但是却已不见一丝血迹。

他傲然仰视苍穹,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长啸,啸声里蕴含无限的得意。

石砥中睁着双眼,望着西门熊那种不可一世的豪迈气概,不禁心里激起了争强斗胜的念头。

他暗忖道:“我一定要打败你,在天下武林的面前,我要你满身血污地匍伏在我的脚下……”

他脑海之中,映着当他记忆刚一回复,便得悉东方刚将东方萍许配给西门熊为媳之事,顿时,他的心中滴着血……

西门熊目中神光暴射,狞笑一声,侧过头来望着盘坐于地的石砥中。

他狠声道:“石砥中,你不会再逃过今天了,从此,你将会自武林除名。”

石砥中双眉耸起,默然不作一声,脑海之中已闪过许多意念。

他晓得只要容许西门熊走过来,自己的性命即将不保,毫无疑问的西门熊亲手杀死自己。

一股求生的意念支持着他,使他想到了许多事情,他倏地厉声叱道:“西门熊!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

西门熊一愕,随即阴沉地道:“这句话该要我向你说的,怎么要你来告诉我?”

石砥中哈哈一笑道:“西门熊你可以察看一下你的‘商曲’、‘鸠尾’、‘膺窗’三穴,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异兆?”

西门熊目中射出狡黠的神色,他停都没停,冷哼一声,道:“你少在我面前捣鬼!”

石砥中冷冷地瞥了了西门熊一眼,道:“你只要稍为再用一点点力,必至气血崩溃而死!”

西门熊犹疑了一下,脸色仍是十分阴沉,道:“石砥中,老夫行走江湖五十余年,什么惊险狡诈的事没有见过,岂会被你这黄毛小子所骗?”

石砥中见西门熊有点色厉内荏,心知对方嘴里虽然说不相信,实在心里是有点疙瘩……

他理都不理西门熊,径自闭起眼睛,暗暗运功疗伤。

西门熊老奸巨猾,骤然见到石砥中如此镇定,倒也摸不清楚对方是否真的在欺骗自己。

他晓得“商曲”、“鸠尾”、“膺窗”三穴是人身上的重要穴道,稍一差错,必将真的气血崩溃而死。

他暗自忖道:“我也不怕你捣什么魔鬼,反正我只要运气查看穴道一下,便可明白是否真个穴道受伤……”

他深吸口气,运起丹田真气,直冲“商曲穴”。

倏然之间,他全身一颤,“商曲穴”一麻,真气几乎一泄。

他心中一惊,赶忙缓缓催动真气,运过“鸠尾穴”再经“膺窗穴”,在这刹那里,这两个穴道都麻了一下。

他惊诧无比,不知何时这三个穴道竟受了伤,一时之间他愕住了。

石砥中运功绕体一匝,那些散落于脉中的残余真气,都被他以“搜穴过宫”之法凝聚起来。

他一见西门熊被自己唬住,竟自真的运气查穴,不由暗笑,忖道:“‘将军手记’中曾载有藏土瑜珈术练功之法,上面便有记载子午之时,人身的‘商曲’、‘鸠尾’、‘膺窗’三穴会不容气血流过,在这短暂的半个时辰里,真气连闯三穴,必至经脉受害……”

西门熊一愕之下,赶忙放松全身,将凝聚的真气缓缓运回丹田,然后盘膝趺坐于地。

石砥中见到西门熊已趺坐运功,知道这一下非半个时辰,西门熊不会觉察出自己是受了骗。他赶忙瞑目调息,催动真气运行体内一匝。

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睁开眼来,望了望天色,又看了一下仍自盘膝于地的西门熊。

他暗忖道:“若非刚才我太过伤心,以致损伤了经脉,那么我决不会遭至如此严重的伤害,现在连原来八成功力也不能恢复,至多只能运集原来的六成功力……”

一想到东方萍将被许配给西门奇,他的内心便有如被刀子割去了一块似的,痛苦无比。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一切的希望都已经幻灭,将来的一切美梦都已落空。

陡然之间,刚才的那一份淡淡的得意,与功夫未能完全恢复的难过,都已经不放在心里了。

他站了起来,嘴角浮现一丝落寞的苦笑,茫然昂首仰望苍穹。

在脑海之中,往事如同潮水一样,汹涌地奔流而过,使得他的心灵再一次地承受回忆的煎熬……

他的眼角渐渐湿润,视线渐渐模糊,不自觉地,又落下两滴泪水……

冰凉的泪珠滑过脸颊,使得他神经一振,醒了过来。

“唉!”他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道:“英雄有泪不轻弹,我又为什么要掉眼泪呢?”

他移开视线,喃喃地道:“萍萍,我只得暂时忘掉你了。”

他痛苦地自感情的深渊里挣扎了起来,将自己的意识带回现实。

方一瞥见西门熊盘坐的样子,他才想起了自己施计欺骗之事。

他走了过去,只见孙铮脸色通红,全身微微颤抖着,满头都是大汗……

他吃了一惊,赶忙伸出右掌,贴住孙铮背心,催动真气,自“命门穴”攻入孙铮体内。

孙铮身子一颤,睁开眼来,石砥中沉声喝道:“赶快澄清杂念,收敛心志,抱元守一,沉气丹田之中,否则即将走火入魔!”

孙铮心神一凛,赶忙弃开杂念,借着石砥中之助,静静运起功来。

好一会,石砥中吁了口气,拿开贴在了孙铮背心上的右手,站了起来。

孙铮也呼了口大气,自地上站了起来,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道:“谢谢掌门人的救治。”

石砥中挥了挥手,道:“你不必称我为掌门人,我并没有遇见碧眼尊者,也没有得到毒门的传授……”

孙铮讶道:“那么掌门人你的双眼……”

石砥中苦笑一声,道:“为什么我眼中会射出碧绿的光芒?”

他皱了皱眉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铮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的目光稍为一转,顿时脸色大变起来。

他悲愤地一啸,双掌一分,十指箕张,两寸多长的指甲立时伸长起来,有似十枝小剑森立。

石砥中一把将孙铮揪住,喝道:“不要造次!”

孙铮一怔,立即怒道:“你干什么?”

石砥中抬头望了望穹空,脸色凝重地道:“你千万不能走上前去,否则你也将和其他四人一样,被西门熊打死……”

他伸手到革囊里,掏出五枝金羽,抖手之间喝道:“西门熊,看我金羽!”

西门熊闻声睁开眼睛,已看到五枝金羽飞射而来。

他浓眉一耸,盘膝之式不变,平空移出四尺之外。

石砥中身形随着金羽射出,他利用西门熊闪躲金羽之际,俯身撩起地上的白冷剑,顺着斜冲之势,一剑急划而出。

飞旋的金羽回绕在西门熊的身前,他却因听了石砥中所说的话而不敢运气发掌,故而一时之间,很是狼狈。

他刚闪开激射的金羽,石砥在一剑已经斜削而至。

“嘿!”

西门熊低喝一声,双膝仍然盘坐,上身斜侧五尺,迅捷地让了开去。

一道剑光在他胸前不足七寸之处划过,石砥中闷喝一声,双足滴溜溜地一转,剑尖圈起一个小弧,笔直地急射而去。

他这一式乃是“将军十二截”里第八式“将军射虎”,剑式凌厉,快逾电光。

西门熊只见眼前三支剑尖分指自己身上三个穴道,迅捷地刺了过来。

他还在犹豫是否要起身挥掌,但是剑尖已经距离他的左胸心脏不足四寸,急忙之间,他朝右一让。

“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