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含笑着对唐之洲招了招手。
唐之洲勉强笑了一下，走了过去。
楼以森也跟着她，他直觉这两人的气氛不对，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来了。”三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还是温言先开口：“听说你们要找李总森？”
“确切地说，是想通过他找到聂老二和小阿七。”唐之洲说：“你能帮忙？”
“可以。”温言说着，扭头对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说：“小城，打个电话，叫李总森到我这里来。另外，告诉他，最好带着他的笔记本过来，我有些事情需要他做记录。”
“是。”那个男人答应了，转身去柜台那边打电话。
温言回头笑道：“这家台球俱乐部是我的产业，李总森也是知道的。不用担心，他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要问什么，都可以直接问他。不过李总森脾气不是很好，这些年有些成就，脾气就更古怪了。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也要在场。”
“可以。”唐之洲说：“他总归是你的手下。”
温言听了这话，脸色立即就黯然了。
他看了看楼以森，忽然说：“楼先生，我有些话相对唐警官说，请你暂时回避一下。”
他话音落下，立即就有人走过来，礼貌地请楼以森到隔壁的台球室去。
楼以森看了看唐之洲，她点了点头，他就立即站起来走开。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唐之洲说。
温言叹了口气：“糖果，你现在是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生气。”唐之洲直言不讳：“温言，你让我感到害怕。我觉得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以前……算了，以前不提也罢。你让我留下来，不是要说这个的吧？”
温言正色道：“对于咱们两个如今的僵局，我感到十分惋惜。但是糖果，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温家从不涉及官场上的事情，并不是偶然，如今这个局势，也并不是你可以掌握的。我不喜欢你犯傻，也不希望你犯险，明白吗？”
“如果你有知道的，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警方合作。”唐之洲说。
她直觉温言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不能轻易说，可她还是很想知道。
温言看了看周围，对站立在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门口。
保镖走过去，他才正襟危坐，说：“你既然决心要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温家从不涉及政权，是因为祖上在如今这个政权打江山的时候，就跟当政者承诺过，温家绝对不会危害他们。但人的野心一直都无法控制，这之后，温家出了很多能人，也有很多人不愿意放弃权利的追逐，从温家分裂了出来。但温家的关系藕断丝连，最后就发展成了合作关系。温家的图徽一共是三枚，温家家主对这些人的扶持之恩，要求回报并不高，就是互不干涉。”
“所以，乔家和朱家，就是温家独立出来的翘楚？”唐之洲隐约猜到了一点。
温言摇头：“不止。乔家，朱家，权家，都曾经是温家的一支。但权家最先独立出来，其次是朱家，现在，乔家也独立了出去。但是这三家势力很强，并不甘心温家的存在，阻碍了他们的道路。”
“你的意思是，他们搞出来这些，都是为了摆脱温家？”唐之洲感到不可思议。
温言笑道：“现在，不是他们要摆脱温家，而是温家将他们踢出了局。”
“不是，不是，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要摆脱温家，为什么要从权家开刀？”唐之洲感到一切都乱了。
温言沉默下来，冷哼了一声，才说：“温家对权家有恩，权家虽然独立，但作为温家扶持出来的最强大的一支，一支是温家的在政治上的主要合作伙伴。尤其是权禹原，他还在的时候，温家在政治上的立场就是他作为代表。朱家独立后，朱云益跟权禹原的关系十分恶劣，跟乔振华一向交好，乔振华要独立，就希望能够得到权家的支持。可惜，权家并不理会他。”
“于是，乔振华就找上了朱家。”唐之洲明白了。
温言似笑非笑：“你也太看低乔振华了，他的目的不但是要独立，还要从温家手里争夺更多的东西。他和朱家联合，第一个目标就是减除温家的左膀右臂权家。权家倒台，朱家必然上位，在这样的基础上，他就有了可趁至极。温家势力被消弱，被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情。威胁没了，上位也安心。”
“可是，既然权家跟温家渊源这样深，为什么你跟权晋并不熟悉呢？”唐之洲不懂。
她看到过温言跟乔振华和朱昌龄的合照，温言却跟权晋并不是最熟悉的，这让她感到诧异。她以为既然是左膀右臂，一定是最容易结实的。
“你还是太单纯。”谁知道温言听了这话，笑了。
唐之洲更糊涂了：“我怎么就单纯了？”
“最宝贝的东西，当然是要藏得最好。”温言笑了笑，看向她：“就像你，我从来不把你介绍给我的圈子，就是不想让你涉及这个黑暗的漩涡。权晋也是一样的，他并不是很了解温家跟权家的立场，但权禹原并不会一直保留着这个秘密。原本，当权晋当上军区代表，这个秘密就会告诉他，可惜……他没有坐稳这个位置。”
“温家没有帮助他，是因为温家认为他不值得帮助？”唐之洲说。
温言听罢，脸上露出无奈至极的表情：“我爸爸一生唯一的失误，也是这件事。”
因为没有及时觉察到乔振华的举动，权晋入狱，军区代表落到了朱昌龄的手里。这之后，乔振华很快安插了他的党羽，逐步从温家脱离了出去。到这一次温言被绑架，最重要的东西落入乔振华的手中，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唐之洲也能够猜到，温言如今成为家主，肩膀上的胆子有多重。
温家的祖业搁在他的肩膀上，容不得他不竭尽全力。
这一次温言帮她，其实也是帮他自己。
有个汉语词汇，叫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