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洲彻底清醒,是隔了一天的傍晚。她醒来的时候,窗外金色的夕阳正漂亮,温言的别墅位置很好,在一个小山坡上,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虽然是冬天,也竟然都还绿着。
温言见她瞧着那一墙的爬山虎发呆,笑着说:“这是南方引过来的品种,据说常年可以绿。在我们家长了几年,我觉得这物种要变异了,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是很绿的,今年就颓废了一些。”
“嗯。”唐之洲浅浅地应着,捧着一杯白水慢慢地喝。
温言给她把水杯放好,她又开始发呆。
温言也不强求她说话,自顾自地说:“你们CM部的同事打电话给我,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我说你需要静养,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去上班。”
“那个校园杀人案怎么样了?”唐之洲勉强提起精神,问他。
温言似乎早就料到她要问,轻轻一笑:“我都帮你打听好了,你们那个案子很棘手,目前大家都在调查中。那天你们不是去了其中一位被害人的家里了吗?回来之后,他们追查了一些东西,找到了当时那辆桑塔纳车。”
唐之洲眼神以一闪:“是吗?”
“具体如何,我也不算是明白。你知道,你们的工作都是保密的,能告诉我这么多已经很难得。”温言抱歉地笑了笑,把她的包包递给她:“你可有自己打电话问问。”
唐之洲接过自己的包包,翻看了一下,她的私人物品都在。
手一碰,摸到了一个笔记本的软皮。
她一愣,蓦然想起来,这个笔记本就是在徐琳珊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个日记本,她竟然带了出来!
她心中触动,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半天都动不了。
温言却以为她是丢了什么,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唐之洲摇摇头,手放开,将笔记本重新放回包包里装好。
她抬起头打量温言,看得出来,这几天因为她,他也没有休息好。她还没见过温言这样狼狈过,眼下的青灰色,让她的心一惊,闪过一丝内疚。唐之洲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道谢:“温言,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客套话?”温言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站起来,重新给她端了一杯温水。
唐之洲不说话,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会成了这样?我又为什么会认识权晋?”
“你如果想说,会告诉我的。”温言沉默了一下,勉强笑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明白她已经十分辛苦,他不想继续追问,把自己也变成她的负担。
唐之洲放下杯子,似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抬起头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得快要捏碎了精美的玻璃杯。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头顶的钟摆滴答走着,她的呼吸紊乱,显然那段回忆痛苦更甚于快乐。她脸色变化仓促,欲言又止。
温言也不催她,安静地等待她的讲述。
“我认识权晋,还要回到差不多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开始说起。”许久,她似乎找到了一点头绪,能把那些纷乱的记忆,终于理出一个点来:“我在澳元景区第一次见到他,他很英俊,气势磅礴地开车到了澳元景区。我跟林澜两个人那时候还很天真,我无意中多嘴,说他害我们都不能好好玩。这话,被权晋听到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说这句话,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权晋给了我们一人一张年票,弥补我们莫须有的损失。那一年,我刚刚大二。”
这件事本来只是她和林澜生命里的一个小插曲,不久后,她们都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转眼到了大三,作为刑侦科的学生,她们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
唐之洲成绩优异,系里决定把她安排到公安厅去实习,增加工作经验后,将来好为系里争光。
林澜成绩一般,被划分到了一个公安局分局,跟她不在一处。
本来以为这就是最后的定局了,不料在大家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唐之洲突然接到通知,校长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他们学校的名誉校长,是个将级别的军部高官,突然把她喊过去,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以为是她的实习有了什么变动,或者是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都不是。
校长说:“听说你是咱们刑侦科里目前最优秀的学生,体能、侦查、反应能力都排名第一,我这里有一个活儿,需要细心的女警员去完成,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能够做好?”
这个活儿,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名满京城的第一公子权晋,前些时候遭到了刺杀,权老不放心,决定给他招募两个贴身保镖。权老的意思是,最好能够一男一女,这样任何场合都能顾及到权晋的安全。
全国优秀的女警多得是,为什么找她?
当时,唐之洲心里只有一个古怪的念头。
校长说,她不是唯一一个被选拔的女警,能不能成为权晋中将的保镖,还要审核。
审核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地点是他们学校在郊区的军训营地。
来参与选拔的男女警员一共有二十位,分成两批比赛,从射击、刑侦到散打,一轮轮比下来,淘汰了八个人。最后,四个人的名单一起被送上去,交给权晋中将裁决。
另一个女警很优秀,只二十四岁,已经获得多项荣誉奖章,唐之洲觉得,她一定是被刷下去的那一个。
结果出乎意料,权晋中将竟然选了她。
跟她一起被选中的另一个男警员,名字叫吴谦。
他们两个人从军训营地回来后,就被带到了权晋中将的面前。
那时候,她特别紧张,浑身冷汗都要下来了。直到走到权晋的办公室门口,她透过玻璃看到坐在里面的年轻男人,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觉得这个男人特别面熟,想了很久,才想起在澳元景区惊鸿一瞥的那个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