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月的凉爽翩然而至。迷途宫外,大片大片的黄栌树红了叶子。远远地看去,在一片嫣红之中,迷途宫上翘的屋檐挂着小巧的铜钟。风声迎来,清脆的铃声响起。好像是深山藏古寺,别有一番意味。
独孤排云穿着白色的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走出迷途宫。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外面的世界仿佛从未出现在他的眼里过,一切开始带着新鲜的熟悉感。
雪暖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知道,她还是选择成全他,成全他最后的心愿。这才是雪暖,每做一件事,她都会想到他。微笑,看着天,看着那片他喜欢的黄栌树。似血滴落,凝结成夺目的绚烂。
一棵树,尚且有生命。一个人,却已经麻木了。手指抚上粗糙的树皮,蓦地,心脏又开始了疼痛。一阵一阵地抽,一阵一阵地绞。原本裤兜里是准备了药的,自从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决然地将所有的药品全部都丢了。
蹲下来,双手死死地抵着心脏的部位。疼痛,让整个人更清醒了。让他清醒地知道,这个世界里已经只剩下了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昔羡彤。
风一阵,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落入眼里。他没有抬头看,只是更加用力地抵着胸口。
那个人低下身,跟他平视。白色的裙角触到地面,微卷的头发一绺垂下。
“我的离去是个错误吗?”纤长的手指碰触他的脸,眼泪从眼眶无声滴落。
独孤排云蓦地看着那个人。昔羡彤?昔羡彤!昔羡彤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排云,我不知道,我的离开会让你这么痛苦。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泪水泄闸,肆无忌惮地奔流。头靠上他的肩膀,终于找到了归宿。
“昔羡彤?”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肩上轻声哭泣的女孩儿还在。那样地不真实,让人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
“我是不是太想念昔羡彤了,居然产生了幻觉!”独孤排云嘲笑地仰着头,说:“你是不是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太寂寞,想念我了。你放心,我很快就来找你。”
想念其实很美妙,可以连疼痛都忽视了。
“不是幻觉!排云,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昔羡彤双手轻捏他的肩膀,脸上留痕未干。她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怎么都不会走的。“我是真的昔羡彤,我没有死。”
独孤排云温柔地笑了,伸手掐一把她的脸。
“昔羡彤,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有死。你只是先去一个地方等我了,对不起?”黑曜石般的眼眸卸下以往的防备,柔和的眼光倾泻了她一身。
昔羡彤抬起左手,手腕上带着蓝色宝石手链闪出刺眼的蓝光,射得他眼睛一痛。黄栌树嫣红的树叶从枝头纷纷落下,宛如深秋折翼蝴蝶的翩舞。竞相纠缠,唯美缱绻。
“你真的没有死?”这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昔羡彤点点头,说:“我没有死,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老天不会那么快就收了我。”
“不可能!不可能!”独孤排云不信地说,“那么大的火,我看见那个带火的木头砸在你的头上,然后……”
梦魇般的画面,他怎么会忘记。
“排云。”昔羡彤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说:“你没有看错,可我也有死。我还有心跳的,你感觉得到的。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独孤排云手僵住,她的心跳真的还有。可他看见的那个又怎么解释呢?说她是仙女还是说她有超能力呢?那么荒谬,可他却愿意相信,只要她还在一切都不重要。
“不要再走了!”紧紧地拥抱着她,这次不会让她再走了。
昔羡彤也抱紧他,下定了决心地说:“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又是一片风叶缠绵,一个约定,种下一生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