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懂。”林诗情仰头望着他,又看看身边的独孤晴空和老人。
“你去看了你就会知道的。我们马上就走,你会喜欢的。”他拉起她的手,含情脉脉。
独孤晴空讪讪地转身,那一刹,极尽难言的哀伤。
“晴空。”老人叫住他。
“爷爷,我会过去去陪排云的,我先回去替他们收拾行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用,我的东西已经拿走了。至于诗情的可以再去买。”独孤晴空的声音冷漠而又尖锐。他想要刺痛他,狠狠地刺痛他。看到他极力掩藏的神态,独孤排云知道他又赢了。
独孤晴空不由地苦笑:“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晴空,你等等爷爷,陪爷爷一起回去。”老人离开坐着的沙发,独孤晴空侧身扶他出门。林诗情分明看见,在他们出门时,独孤排云的嘴角挂着一抹讽笑。
她低下头,心里有丝难过。为他,也为他们。
“诗情,跟我走。”独孤排云收敛了刚才的脉脉柔情,很冷淡地说了句。自己转身就走了,丝毫没有理会身边还在为他难过的林诗情。林诗情也没太在意,在她的记忆力,从他十二岁后就变得这样了。他对她比对独孤公馆的任何人都好点,她也能理解他的变化。她也曾想去改变独孤排云,但是最后发现那是徒劳。独孤排云心里的伤太重,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人去触及。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是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金钱,独孤家有,他自己也有用不完的钱。荣誉,他不需要独孤家未来继承人的显赫身份,他自己是建筑设计行业的翘楚。地位,他不喜欢尔虞我诈,多少人想拉拢他做事情他都统统拒绝了。女人?林诗情茫然了,自己算是他接触最多的女孩子吧。外界公认了他们是将来的准夫妻,但是她觉得独孤排云在心里一直都没有把她当做生命的伴侣。
排云,你要的是什么呢?林诗情失神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背影那么冷,他的心也冷吗?嗨,我在想什么呢。发现自己还在屋里而独孤排云已经离开,她才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出门去追独孤排云。等到了车库一看,独孤排云已经坐在了车里。
她忙打开车门坐进去,车里正在播放着一首钢琴曲。是一首很高昂的寂寞曲子,曲子里时时都弥漫着孤独。
“对不起,排云,我来迟了。”她微笑着说,因为看到他而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没事。”独孤排云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轻快地驶出。
林诗情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地看他,独孤排云开着车目光一直都在前方。车窗外,法国梧桐树飞快地倒退。
“排云,你……其实晴空他对你很好的。”她鼓起勇气说这句话,却又说得小心翼翼。
“那又怎么样?”他不冷不热地扔出这句话。
“其实,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
他冷哼一声,打断她。“所以与你无关,不许插手我的事。”
这是警告,她能听明白。她真的爱他,可是有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就是悬崖断崖边的深渊,望不到底。吐一口气,林诗情再一次说:“排云,那你陪我回一趟独孤公馆吧,奶奶给我的小娃娃不带在身边,我晚上睡不着。”
“有那个必要?”独孤排云关掉音乐,车里的哀伤气氛瞬间消失大半。“必须回去?”
林诗情手拉着安全带,说:“排云,那是奶奶临终给我的,我晚上都是戴着它睡觉的。”
独孤排云踩住刹车,车子停下。他仰头闭眼,右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
“要不我先和你走,等到到了地方我再让人给我送过来。”林诗情小小的落寞了一番,她的排云就连这点事情都不成全她吗?
“不用了,我送你去。”再度睁开眼睛,独孤晴空又一次发动车子,改变车子的行车方向,朝着南落市的独孤公馆去。“来得及的。”
“排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林诗情脸上终于绽放出笑颜,“我们回去了很快就走。”
南落市的独孤公馆是最典雅高贵得高档住宅之一。这里住的是南落市的首富,也是当今中国富豪榜上排名第一的独孤鸣的家。独孤家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的家族企业,历经三代前人的辛苦经营,传到独孤鸣手里更是让它大放异彩。在全国各个行业都有独孤家的投资,下属的清藤大学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等贵族大学。每年不知有多少学子填报,期盼可以进入这传说中象牙塔中的象牙塔。
而独孤排云就是独孤鸣的小孙子,独孤家的另一个风云人物。
林诗情走到门前,两边站着的菲佣马上一人拉开一扇门。“诗情小姐。”
“嗯。”她回头看了眼还在远处的的独孤排云,犹豫了一秒她还是先跨进去了。
独孤排云远望着“独孤公馆”四个苍劲耀眼的金字,眼里的不屑表现得很明显。他憎恶了这里八年,夜里做梦都想着要飞离这里。如今,愿望能马上达成了,心里怎么没有轻松呢?
缓步踱上台阶,来到门前。两个菲佣似乎很职业地为他拉开了门,她们的笑在他眼里变了味儿。都是虚伪的女人,一钱不值。开着的门透出柔和的光,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排云,你为什么要搬出去?”刚进大厅,贵气的女人满脸愠气从沙发上站起身。合身的v型开口长裙,耀眼的钻石耳环在灯光下却刺伤了他的眼,他只觉得好讽刺,真的好讽刺。
她,许文慧——独孤家的儿媳妇儿!独孤家的儿媳妇儿!
独孤排云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在沙发上坐下。许文慧见状,尽量压制自己不好的情绪说:“排云,难道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独孤排云对此显得那么地无所谓,拽拽地双手插在裤兜里。看到许文慧眼中的异样,独孤排云也不加理会。
“排云,你说话啊!”许文慧显得有些生气。
“文慧,你不要逼排云了。他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了。”一个穿着米黄色衬衣的男人从螺旋状的楼梯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蘸着颜色的画笔。旁边Amy路过,他直接伸手给了Amy。
“宇,你赞成?”许文慧显出了惊讶,“你们父子先就商量好了的,是不是?”
“文慧,你要知道,排云他长大了。”独孤宇的声音高了点儿。他是在告诉许文慧这个事实,也是在为独孤排云说话。在独孤宇的眼中,独孤排云是个表面坚强冷漠实则内心脆弱的孩子。身体上的不健全已经让他性子孤僻了,再加上八年前的意外,他几乎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外界有过多的联系了。造成这种状况,独孤宇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独孤排云是他最爱的孩子之一。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今天我是走定了。”他板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毫不避讳地冲许文慧说道。“我想换个环境,或许我会活得时间长一些。”
下了楼的林诗情站在楼梯口,面对这尴尬的场面,她也是没有办法。这种冷战僵场每天都会上演,只要独孤排云在这里,和独孤家人的战争就没有消停过。
“排云少爷,诗情小姐的行李已经送到您的车上了。”Amy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惹怒了这只易怒的恐龙。“要派一个司机给您开车吗?”
“不用!”独孤排云瞥眼Amy,又回头拉住林诗情的手。“我们走。”
“排云。”独孤宇叫住正要走的他,关切地说:“在那边一切保重。”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短短的一句回复,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林诗情就走。林诗情勉强地笑笑,算是向他们告别。
钻进车里,结束了。在独孤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这辈子都不想在跟独孤家有什么牵扯。车子驶出气派的独孤公馆,上了一条柏油马路。路旁的树叶全是新绿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有生机。而这一切在独孤排云的眼中,都像电影一样,都是不存在的。如果说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的苦难,那么对他而言,连出生都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