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丹青虽然很乖地跟着我跑了出来,但仍然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我脚步未缓,转头恶狠狠地解释道:“就当我被高利贷追杀,行不行?!难道你不肯与我同甘共苦?!”
唉,只能用这个狗血的理由了。
不然,难道让我对林丹青说:“亲爱的,后面有一个血族的要追杀你哦,就因为你姓林?”
且不论他信还是不信吧,我可不想也被搅进去。
不过,那个狗血的理由,林丹青相信了,不仅相信了,他还一面跟着跑,一面很认真地说:“锦夜,你欠了他们多少,我帮你还……”
我一头黑线。
是了,我忘记了林家有的是钱。
说话间,我们已经跑到了滨江大道尽头的跨江大桥上,我终于顿住脚步,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在凡眼难及的远处,一个黑色幻影闪电般穿过毫无知觉的人群,正朝这边光速而来。
我跑不过他,更何况,我还拉着林丹青这个累赘呢!
“没办法,只能跳江了。”目光从远处移了过来,心知躲不过,只能用险招搏一搏了。
“不用跳江的,我能帮你还……”林丹青连连摆手,还在那里重复着自己的好意与殷勤。
“闭嘴!”眼看着幻影越来越近,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跳还是不跳?!”
林丹青怔了片刻,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目光纯正而坚定,“你跳我就跳。”
“你还以为在拍《泰坦尼克号》啊!”我瞪了他一眼,人已经翻过了栏杆,“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非我不可,就马上给我跳下去!”不过,我才不会傻到陪着他跳呢!
再这样啰里八嗦的,就要被人追上了。
林丹青闻言,几乎毫不犹豫地从栏杆那边翻了过来,在松开手,从高桥上落下的那一瞬间,他才说道:“锦夜,我——不——会——游——泳——”
最后一个音符传来时,他已经快砸到水面了。
我怔了怔,低声咒骂了一声,“白痴!”只得松手,随他一起跳了下去。
——四月的天气,江水还是很凉很凉吧?
——看这黑糊糊的江面,污染还没有完全治理好吧?
等我全身哆嗦,吐着臭得作呕的江水,将已经呛水不止的林丹青捞上来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遇到林丹青,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林丹青喝了不少水,但也无甚大碍。他趴在江边上,翻江倒海地吐了一通后,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我则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冲着江边的围观群众,指着林丹青,无辜地说:“这孩子轻生。”然后,指着自己,“我是救人的,不是轻生的。”
众人“哦哦”了一阵,恍若未闻,继续围观。
我决定尽快闪人。
哪知,刚走了几步,手腕便被林丹青拉住了,“锦夜。”
“啊?”我回头看他。他喘着气,刘海兀自滴着水,淌过瓷白的、百合般美好脆弱的脸庞,丰润的唇没有血色。
林丹青正望着我,依旧是纯正而坚定的目光,亮晶晶的,“这次,你相信我了吗?”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努力地想抽回手,一面不忘继续对围观群众解释,“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众人眼神暧昧,分明在说:又是一对闲着无聊,闹分手闹殉情的小青年。
我最烦这种场景,本打算一走了之不管林丹青的,见状,只得反手拉住他,憋着气道:“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好容易绕到了桥墩的拐角后面,终于将那些无聊人士的追随目光给挡住了,我甩开林丹青,没甚好气地撂下一句,“我们已经脱险了,现在大路朝西,各走一边,以后也老死不相往来,再见。”说完,就要先行离开。
“如果你连信都不肯信,又怎么能再次拥有呢?”刚走了没两步,林丹青在身后,冷不丁地说道。
我脚步一滞。
“锦夜,有一个人,他早已经将心交到了你手里,因为你而痛了很久很久,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很低,但清晰干净,清润如泉溅松林。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手举起,随意地扬了扬,“小朋友,你文艺片看得太多,想象力太丰富了。没空陪你演琼瑶剧,我们后会无期。”
我没有回头看他,所以不知道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此时挂在我脸上的那轮笑容,一定不如声音那般活泼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