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可来得真不是时候。”她嘟哝着站了起来,接过电话。“喂,你好,是张孟贤家么?”电话那头传来袁源急迫的声音:“你叫他接一下电话。”
婉汀无奈地把电话甩给我:“电话。”我接了过来,刚“喂”了一声,袁源急迫的声音已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小张,你现在能到公司一趟么?这边有急事,需要你处理一下啊。”我答应着:“马上过去马上过去。”就在这时袁源撂了电话。
我看着吃到一半的饭菜,对婉汀道:“老婆,不好意思,老总叫我过去一趟。”婉汀很通情达理地为我披上外衣:“去吧,谁还没点急事呢。”
当我匆匆地赶到公司的总部时,袁源正焦急地在屋中踱着步子,我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而这么着急过。见我进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双手中:“小张,我有个小忙要你帮一下。咱们从A国进口的一批医疗器械被海关扣了。你现在拿着我这封信去找一下魏关长,看能不能行。”说着交给我一个信封。我没多说什么,跟他握了一下手就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我来到天维公司后,因为我的勤勉踏实已逐渐得到了包括袁源在内的众多公司高管的认可。当然,最信任我的还是跟我接触最多的袁源。此刻他把这么机密的事交给我办就是明证。
费了点儿周折,我找到了魏关长,说明了来意。魏关长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信封对着光亮一照,清楚地看到了那里面是一张支票。他说道:“这批货么,我原本也不想同袁总为难的,只是有个下属跟我说,这批货里面查出点问题,硬是扣着不放,我也没有办法。”他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着:“现在袁总派你过来,按说我也该通情达理了。不过如果我那下属执意不肯,我也不能强制性地让它过关,给人留下把柄是不是。”他脸上始终是不愠不火的表情,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迟疑了一下,从老板给我的费用中抽出了两沓递了上去:“这些不是送给您的。不过请您再多多费心,我们老总现在急需这批货,他与各家订货单位都订了合同的,违约金可是不低呀!”他仍是满脸堆欢:“我试试吧。让你们的老总安下心来,说不定我那个下属什么时候就开了窍也不一定。”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和他匆匆告别后就回到了老总这里。
“怎么样?”袁源见到我时神情很是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将魏关长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他一高兴,从兜里甩出一张VIP消费卡,是德晟超市的。“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吧。”我笑道:“我就跑了趟腿,不值得您这么破费。”他挥手道:“行啦,我今天高兴,五一劳动节嘛,没时间陪你喝两盅,回家跟老婆喝去吧。”我这才道了声谢,将消费卡揣入怀中。刚一转身,我忽然见到门外人影一晃。当此之时,袁源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又不能在此时突然冲出去,否则回头来无法向袁源解释。于是我若无其事的和他道了别,大踏步迈了出去。
拉开走廊的门,我向左右望了一眼,没有人。但刚才我绝对没有看花眼,的确是有人在老总的门外张望。他看得很小心,而且早就想好了退路。我从门内出来才不过两三秒钟,既没有看到楼道内人影晃动,更没有听到有散漫的脚步声。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冲出去的,他一定没出这层楼。而云琅大厦的这层楼都是天维公司的。换句话说,刚才那人即使不是天维公司的人也在天维公司有认识的人,否则他是不可能找到藏身之处的。
我尽力放轻了脚步,向着走廊右侧方向轻轻移动。已经很晚了,再说今天又是国家法定假日,极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公司加班。事实上这些房间的状况也证明了我的判断。它们里面全都是静寂寂的,没有一个人。我向右走了五六步,见里面的房间没什么异样,于是又蹑手蹑脚地向左走去。
这些房间靠近天花板的小窗口透射出来的光也是黑魆魆的,表明里面并没有人。但当我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门口仔细观察了两三秒钟以后,我在它前面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找到了它的破绽。尽管这间屋子的窗口同别的办公室一样,也是黑的,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锁孔是横向的。
天维的办公室的门锁一律采用的是“金狮”牌。这种暗锁的特性我太熟悉了。如果有人从里、外将它锁上,那么它的锁孔是纵向的,反之则是横向的。一切都表明这个办公室里面有人。我看看门牌,正是老徐的办公室,那里面在正常的情况下只有老徐和全樱两个人。我亲眼见到老徐已经回到家,那在这里的人除了全樱还会有谁呢?可以说她现在的身份在我心中越来越暴露了。
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的同时,我听到里面有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向办公室的门移动过来。这时候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样反而会更加重她的怀疑。我略一思忖,走上前去敲了三下门,同时高声问道:“里面有人么?”
在我敲第三下门的时候,门吱扭一声打开了,现出全樱一张精致的脸。只是这脸因为惊惧而显得略微苍白。“你有什么事么?”她抢在我前面发问道,话语中怀疑的意味很浓。“今天保卫处的老杨回家过节去了,董事长叫我过来看看这些办公室还有没有安全不到位的地方,我看这个办公室门没锁,里面又没开灯,以为没有人呢。”我微笑着回答道。在这种情况下的神情一定要平和自然,越是紧张不安反而越容易被对手看出破绽。
“哦,是这样啊。”她说道:“我这也是准备下班回家呢,刚把灯关上。”说着她有意无意地向我展示了一下她手中拎着的坤包。那意思也很清楚:“我刚把灯关上你就过来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揭她老底的时候,所以漫不经心地就走向对面的办公室,试试门有没有锁上:“别忘了锁上门,我还得继续工作。”她羞惭地点了下头,拎着坤包飞快地走了。
她走了之后,我也重重地松了口气,幸亏没有被她发现破绽。
在她走了有十分钟之后,我也慢吞吞地向楼梯口的电梯走去。
这一次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从阳台上仰望,头顶一轮金灿灿的月亮高悬,将它的素辉撒向大地,宛似铺就了一层轻霜。暮春之夜,一切都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明媚。我于是想起了南宋词人张元干的词“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说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景色吧。
我正在极力欣赏着这良辰美景,不知何时婉汀已悄悄地立到了我身边。她没有打扰我,只是静静地陪着我一起仰望这颗今夜最明亮的天体。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丝质睡袍,裁剪合体的袍子下面窈窕的身材清晰可辨,那一头乌黑而柔顺的长发在月色朦朦的笼罩下格外动人。我有些动情地揽住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住我。“我们要一个孩子吧。”当我仔细端详着她那张吹弹可破、清丽绝俗的脸,冷不丁又听到她重复道。“好吧,听你的。”我重重地回答道,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这是一夜浓烈的欢情。当我进入了她的身体,脑中就忽地一滞,仿佛像是一颗石子悄然投进了水塘中,一圈圈的涟漪缓缓荡开,又仿佛是一块冰冻了许久的肉块,在水锅咕嘟咕嘟的沸泡中渐渐化开,也像是一朵艳丽无俦的花,在突然间盛大来袭。紧接着便是一波又一波紧张的攻击,浓烈的喘息和呻吟在黑夜中慢慢扩张,极尽夸张的情调。婉汀的这一点很让我满意。当我运用三级片片中学来的技术时,她不会扭着耳朵追问我:“说,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去了?”反而会竭尽所能的配合我,让作为她男人的我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
当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地并肩在床上躺下来,我听见她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你比以前强多了。”我笑了一下,不过在黑暗中她是看不到的,我对她只说了一句:“没什么,由奔三升级到奔四了嘛。”
第二天早晨,我仍然如往常一样提着公文包来到办公室。一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老总袁源还没来,我抓起电话,没想到竟然是海关魏关长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如果是在过年,我想他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恭喜发财”之类的词句。果然他现在说的话是:“恭喜恭喜呀,你们的货总算过关了,叫你们的人赶快过来拿吧。”我向他千恩万谢地道:“魏关长办事就是雷厉风行,真有效率!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强与您的合作,实现‘双赢’!”他笑着道:“行,咱们以后多多合作。时间有限,我就不多说了,再见!”
放下电话,我立刻拨通了袁源的电话:“老总么?我是小张!昨天那批货已经过了海关了—对,对,魏关长刚才给来的电话—哦,您说是叫我陪着李部长去赶快提货!好,好!”
袁源还在家中,我这个电话一打出去估计他就会加紧向这边赶。从他的口气中不难听出这批货对他的重要性。我找到了供销部的李部长,喊上了他手下的十几号搬运工人,大家浩浩荡荡的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