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泄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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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泄密者(46)

我找来一柄小螺丝刀,一把尖嘴钳子,小心地将它的外壳拆了下来。原来里面被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盛着普通打火机里装着的丁烷,另一部分则是空的,里面装有一个折叠的很整齐的小纸条。那秘密不会在丁烷液体中,看来就是这张小纸条了!

然而在这时我却发现,纸条不是那么容易取出来的。当时严警长很可能已经想到了这张纸条有可能在将来会丢失,所以在设计这款打火机时玩了个花招。要打开藏有小纸条的空间你必须的推开那上面的盖子,然而一推开盖子就会引燃打火机,将里面的纸条彻底焚毁这一点倒是我事前没有预料到的。我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九连环游戏,它和眼前的打火机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它们都不是可以通过最初想法直接解决的。我考虑来考虑去,也没能想出一个不推动盖子而取出纸条的方法。

我就这样地对着那个小打火机坐了半个小时。它不断地让我联想起初中做过的几何题,这么点初始条件怎么才能解决这么复杂的问题?

直到第三十七分钟,我再一次注视那个打火机的时候才注意到了那个盛丁烷的盒子。火源是从火石中引出来的,但真正支持燃烧的却是这些丁烷。望着那些不多的液体,我脑中忽然闪现出了四个字:“不破不立!”

我举起手中的尖嘴钳子,对准了盛有液体的那部分狠狠地敲了下去。“梆”的一声,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节日的爆竹一样被炸成了数块,里面的液体就在一瞬间被燃烧挥发掉了。由于我有心理准备,所以那些碎片并没有炸到我。我不顾有可能吸入有毒的丁烷气体的危险,趴在地上就去找那含着纸片的碎片。幸运的是,它没有随着打火机的爆炸而被毁掉,相反,它保存的很完整。当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它时,我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原来,原来这不是别的,竟是卡冠士老板金钧发给他的委任状,和我的那张竟然一模一样。他竟也是五人团组之一,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到这个时候别说我知道他的身份,就是不知道,我也再不敢跟他会面了。他同时为警局和卡冠士服务,天知道他的心到底偏向哪里?

不知不觉中,八月已经悄然来到了身边。这天早上起来我翻着日历,见已经是七月二十九日了,再过三天就要召开公司例会,心里没来由地一紧。袁源和老徐的争斗大约会在这次例会上产生结果。其实从头两天我在办公室外的窃听中已经得知了杨总和齐总的工作进度。他们不会在别人下班后去他家里送礼,而往往在别人刚下班或刚上班的时候在一些较为僻静的道路上递上信用卡,说声拜托,这样就可以有效地避开老徐的耳目。但我怀疑这种方法是否真能行得通。且不说老徐耳目众多,很难不发现杨总和齐总的大肆送礼,就是这些人收了礼后他们会帮袁源的忙么?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办公室。还没在办公桌旁坐稳,袁源就招呼道:“小张呀,来,过来喝杯茶。”在我记忆中袁源鲜有心情如此好的时候。我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紧紧地盯住了他的眼睛。袁源将那杯刚泡好的茶端到我面前:“尝尝吧,这是铁观音,客户送的。”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说,便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袁源果然道:“小张,你在这儿也锻炼了几个月,总体感觉怎么样?”我仔细斟酌之后回答道:“刚从大学毕业时我对这里比较生疏,也不适应这里环境。但在办公室的这几个月内,您的言传身教使我在职场中逐渐成熟起来,懂得了许多原来不懂的道理。”袁源不置可否,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两句忽而又问道:“听说徐总在前几天公司退休员工大会上说:‘我们公司现在就是乱世,帮派并存,简直就是五胡十六国’。这话你听说过没有?”

前几天公司是曾举办过一个小型茶话会,也确实如袁源所说老徐是那天的主讲,而且我还清楚的记得,老徐并没说过这样的话。况且老徐从来不看历史,怎么可能会用到五胡十六国这么个词?一股寒意直冲心头,我忽然明白了袁源的用意。我定定神朗声说道:“徐总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语气能稍微委婉一些。可能是我读书太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大概猜测,说得不对请您指正。”我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他很有可能是在讨论公司内部的制度改革问题,希望公司能革除弊端,实现利润高速增长。”袁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真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道:“是。”其实我觉得我对老徐的批评的力度还不够,但我又怕批评多了会引起袁源的反感,因此只能适可而止。袁源听完以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小张,你要是用点心的话,进步会是很快的。”

他的最后这句话不可谓不直白。然而我根本没想到那么远。我原先在卡冠士也是有职务的人,并且只要我能完成任务就会成为人力资源部部门经理,在天维不知道何时才能熬上去。但我不能不表示对他的感谢,感谢他把我变成了他亲密的学生。如果我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此时估计已经说出一大串感谢的话来了:“感谢领导孜孜不倦的栽培,感谢同事无处不在的关心,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长长的一堆感谢酸的让人倒牙。可我连办事员也不是,没有必要搞成那样,于是我只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请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不在话下!”他笑了笑,挥手道:“去工作吧,例会是二号开吧。”

领导的话通常都是有含义的。比如领导说“今天的天气真热”,你应该想到屋里是不是哪个地方透气了。领导说“你的衣服真漂亮”,你应该想到你的衣服穿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而袁源提到的例会则说明他要让他自己独占鳌头,彻底粉碎老徐等人撤掉他的打算的决心,更说明了他在此时并无胜算,要通过一些小手段来调节一下。我思忖片刻后对他道:“董事长,例会能不能让我主持?”

他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笔:“会场情况很复杂啊,你能驾驭的了么?”他口中虽然是批评的口气,可眼中却满是鼓励的神色,分明是对我这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的表示赞许。我说:“我可以试一试。如果不行您立马把我撤换下来。”他点点头:“我再研究一下。”

我知道他说的研究不过是句托辞,公司的那些股东有几个与袁源关系不铁的?所以我知道我主持会议这件事已成为现实。

接下来的两天我就几乎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会议的准备工作有很多要做,包括各人的发言情况及时间控制,紧急情况的出现和相关措施,为每个讲话人预备的潜台词,甚至包括会场的布置都落到了我肩上。有些东西我是只能问自己的,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与别人讲。好些情形我原先根本没有设想过,这一下子要搞好这么多东西,可真有点为难我了。但好在我对这些情况早就用心观察过,所以按照他们的套路,倒也省了不少心思。

两天之后,公司董事会议终于如期召开了。当所有人都如约地来到会场时,坐在客座角落里的我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会场。会场今天完全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的,内里的马蹄形座位是供普通董事坐的,外面的一排座位则是供公司的股东或投资者坐的。面对这两个马蹄形的座位的是一溜儿长桌,这些则是留给公司的高层坐的。为了凸显会议的气氛,我特意选用了红褐色的桌椅,还在领导们面前的长桌上铺满了鲜花。我的主持台位在主席台的旁边,方便与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进行沟通。

此时距正式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袁源和老徐,李部长等人来了之后都没有上台就坐,而是坐在了股东们坐的位置上休息。老徐和其他几位董事虽然烟瘾很大,但大家都知道今天这里会议的关键性,所以老徐尽管不停地往下咽唾沫,但并没有去吸烟室吸烟的意思。他面色凝重,不时和几位亲信交换一下意见。几位亲信听得都是连连点头。袁源却没有与任何一个人交谈。他单独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托着下巴。不仅杨总与齐总坐的离他很远,连几个经常出入他办公室的老客户都没有与他挨在一起。空气中聚集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我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们中间绷紧的那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