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泄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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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泄密者(59)

可我现在就向着这个目标迈进。其实不用多说,我现在已经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阴冷气氛。世界上阴气最重的地方不是公墓,而是医院。住宅区正对着医院是件极为犯讳的事情(如果你相信风水的话),而太平间就是医院中阴气最重的地方。更何况这里是地下一层,即便白天也透不进一点阳光。想到此,我脖子上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

找到太平间门口的时候我放松了按住打火机的手指。因为打火机的火苗实在太过灼热,我的半个大拇指已被熏得漆黑。我小心地吹了一下手指,然后再次按下了打火机。

火苗再次点燃的时候我开始观察面前。这是一扇很宽阔的双扇门(方便用来抬进抬出尸体),外皮都用牢固的钢板包住,一般人很难有能力去撬动这层厚钢板。这倒难不倒我,因为我所学的开锁知识已足够登堂入室的级别了。我朝双手哈了哈气,正准备拿出东西来撬开这两扇门,忽然发现这两扇门有些反常。奇怪,这些钢板虽然不是新安上去的,可为什么如此光洁,没有一丝尘垢呢?难道有人在天天擦洗它?我心中一动,赶紧套上了那副薄胶皮手套。这样就不会在门上留下显而易见的指纹了。

我掏出一根细铁丝,向锁孔中缓缓地塞了进去。这锁的结构比以往我见到的任何一种锁的结构都要复杂,甚至超过了当前最优质的防盗门。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怀疑: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盛放尸体的地方,有必要搞得那么严密么?

好在我很快将它鼓捣开了。深吸一口气后,我将门缓缓地推开了。一股夹杂着尸臭和来苏水气味的冷气扑面而来,我几乎被呛得昏晕过去。我有些后悔自己没戴一个口罩了。但事实已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只有向前走。

打火机的光源实在太暗,它只能照亮眼前两三米的地方,再远一点就全部是漆黑一片。它像恐怖色彩极为强烈的大洞,要把所有的闯入者都吞掉。我举起打火机,将它高高地擎在头顶,前后左右地四下照射了一番,观察着这里的尸体分布。大鸿源医院十分有钱,但给这些尸体的待遇显然不怎么样。在过道的两边横亘着一排排的铁架子,每一个铁架子有上下四层,每一层上都可以放置尸体,尸体上都蒙着白色布单。从进门处望去,白花花一片也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尸体。虽然这里很冷,但有些尸体已经明显开始腐烂。我走近最近的一个铁架子,清晰地看见了上面的编号和字迹。编号是53号,写的是什么,待会儿再告诉你们。

这个人的腐烂程度不算太高,但白色布单上已沾满了黑褐色的尸液。我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白布单,下面是一具男尸,眼眶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里面泛浮着浓绿色的浆糊状液体,鼻子也烂的歪在了一边,我轻轻地一揭被单它上面便被拉起了很长的细丝,嘴角也烂的没了形,使得下面的牙齿更加狰狞。唯有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极乱极没有条理,横七竖八地盖在了脸上。这些我都没有在乎。我要看的是他的完整相貌。当我将他的整个尸体都掀开时,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身上没穿任何衣服,自胸至腹被开了一道极长的口子。由于腐烂的原因,刀口两侧深深地裂开了,翻出了里面黑褐色的尸泥。最让我惊讶的是,透过刀口的缝隙可以看到,这个人胸腹中的心脏、肝等重要器官全都没有了。对照床头写的那两个潦草的字“肝炎”,我心头不禁一颤。我突然明白了那个丈夫致死的原因。

--本市有大量新鲜人体器官在出售,法医曾说。

源头居然在这里!难怪他们不让我来太平间。

我陆续地揭开了相邻的几个床单,发现他们被切除的器官各不相同,有的人被剜出了眼球,有的人被切除了肾脏。这两样是所有尸体中最多的。至于切除肝、肺,那是绝对少数。

当我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关雪时,我没多想先看了看床头的标签。那上面写的是“胃消化系统疾病”,我一惊之下,急忙将整个床单都掀开。

果然,关雪整个腹腔的皮肤被齐齐拿去,腹腔的所有器官都被掏空,胃、肠等消化器官更是半点不留。我呆了一呆,脑中闪过毒杀两个字,就是这样!

我将目光返回到她的面部。她真的很安静,脸上没有愤怒、惶惑以及惊怖。她的头发柔顺地垂了下来,黑的如同最纯正的乌木,将那一张面孔衬得更加雪白。我望着她,心痛如绞。我和她谈不上爱,这我早就说过。可她作为我的重要助手,猝然的死亡带给我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尤其让我歉疚的是,至今我还欠她一个承诺。她为我无偿的工作,实际上只换来了一个空空的许愿—

这里已没有了我要找的证据,那么我再在这里呆下去显然也就失去了意义。爬回一楼,我悄悄地从住院部的楼中溜了出去。明天早上院长就会发现我已走的不知影踪。管他呢!反正他对我也没安什么好心。

风声稍微过去了以后,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您好,您的稿费980元已经汇到了您的账户上,请注意查收。”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了,忙道:“我正想请你吃顿饭呢,你看在明下午六点龙兴饭庄行不行?”“哦,好的,太谢谢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钟,我走出云琅大厦,开始向龙兴饭庄进发。我想找辆出租车过去,可是奇怪的是,我在那儿等了半天,居然没有一辆出租车。好在不久有一辆76路公交车来到。我想坐76路公交车回去也是一样,便跳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上坐满了人,我只好站着。当公交车启动,我拉稳了扶手,正想转转脖子,放松一下被拉的僵直的神经时,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异样。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公交车上的出行线路,猛地转过头去,果见有两束很不自然的目光在死死地盯着我。目光的主人见我回头,颇不自然的笑笑,将头扭了回去。我在一瞬间几乎可以断定,这人是个“尾巴”!然而现在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车窗紧闭,我又怎么能出的去?转身看看那个人,他虽然不敢与我对视,可眼中余光一直在偷偷瞄着我。怎么办?几个月来惊心动魄的经历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我在片刻间就已有了主意。

在公交车抵达下一站时,有几个乘客先后下了车。我装作很疲惫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就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刹那,我突然纵身跃起,从车门跳了下去。那个人显然发现了我的意图,他急急地想冲出来,可车门无情地关上了。我听见他冲着司机大喊:“师傅,停一下,刚下车的那个人是小偷!”我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无赖,不过我既然下了车就由不得他了。我像刘翔一样接连跨过几道横栏,径直冲到马路的另一头。这条六车道上繁华异常,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期间我险险被三辆车撞到。其中两个司机在紧急刹车后还探出头来骂了我两句:“没长眼啊!”“不要命了!”

我根本就没理会他们。跑到另一头后我立刻就坐上了另一辆反方向行驶的公交车上。我在车上刚刚站定,就看见刚才那个尾巴已在后面五十米远的地方下了车,正放眼四顾寻找着我的身影。从他茫然的眼神中我知道,他被我甩掉了。

我坐了几站,估计已没人跟踪才敢跳下车去,找了辆毫不起眼的十轮卡车来到了龙兴饭庄。我坐在车中,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犹是心有余悸。这个尾巴跟踪本领高的很,他到底是谁派来的?是卡冠士老板?还是天维的人?甚至还是我不知名的对头?

到达龙行饭庄以后,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要了两三个素菜权当消费,自斟自饮。可左等右等,余小姐还是没有来。一瞅已过了十五分钟,我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心想莫不是道上也遇上尾巴了?如果那样的话,她即使到了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我甚至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底线,她如果六点二十还不来我就走。

六点十八分二十秒,一个身影出现在龙兴门口,看身材便知是余小姐,我不禁松了口气。

在她进门后左张右望的同时,我装作是刚见到她的样子站了起来:“呦,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过来一块吃吧!”

她坐下之后,我又多加了几个菜。她低声道:“刚才我遇到了点儿麻烦。”我心中一惊,神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却在此时若无其事的笑笑:“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没事了。”

几乎是与吃饭的同时,我们交换了很多东西。我也是从她那里得知,司徒堂与全樱的确与她接触过,他们给她带过不少资料。那些资料都是他们辛苦收集来的几个本市与天维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公司账目数据。他们那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安全,才会这么辗转反侧地将东西送到她这里。现在,全樱、司徒堂等几个当事人均已横死,这个问题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