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观察夫妻两人的脸。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不是关系不好，反而是关系很好。丈夫在外面如何英武，面对妻子的时候总有些惴惴不安，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而妻子则一脸平静，平静得好像要随时爆发一样。这种场景搭配在一起其实也蛮有喜感的，有一个已婚女朋友干脆直接就跟我说：“做老婆嘛，就是要有随时生气的权利！大家都挺累的，凭什么我回家还要负责哄他开心呀！”
你看，从不同的角度看，一个现象可以有很多种解答方式。我和这些女朋友们都探讨过这个问题。她们的说法各不相同，有人说，这男人是不错，但过日子真是不能自理，我不在家就不好好吃饭，不催他洗澡他就不洗，不拔电源就能看电视到天亮，最后只能一声怒吼解决问题。还有人说，对自家男人，什么办法都不如生气好用，尤其是在外面，一瞪眼，他立刻老实了，省得说些傻话干些傻事。更有人讲，一个可以让你随时发脾气的人，才是真正爱你包容你的，当然要使劲儿行使这种权利啦！不过我不知道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确实最怕麻烦，与其惹怒了老婆，还不如乖乖听话呢。
据说每个讨厌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把她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这句话，我有时真搞不清是表扬还是羞辱。但，一张随时会爆发的脸，怎么看也不会让人心情愉悦。所以我有时候经常劝我的女朋友们：别生气，想开点儿，咱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好看。
告诉我你们如何初相识
我有一个朋友，他俨然是媒体所谓的“八○后新产业新富阶层”的代言人，你知道吧，就是那种二十多岁就因为风投而跻身于成功人士行列的有钱小孩儿。偏偏还长得高大英俊玉树临风的，多少小姑娘爱煞这样的年轻男人啊。
可是他已经沉浸于某种莫名的忧伤氛围很久了，总是觉得自己遇见的每个女孩子都不是真爱：要么就是爱他那辆跑车，要么直奔主题就差挥舞着“套牢”两个字的大旗了，要么就是一拍即合早上起来颓唐于“春梦了无痕”……和他希望的那种深厚的好像有一万只小手抓挠心肝的爱情都有不少的距离。他和我的开场白是：“唉，昨天我又在夜店认识了一个姑娘……”
每次他这样前来诉苦的时候总是被我们粗暴地挡回去：夜店认识的姑娘你还好意思要死要活的！他就摆出经典苦恼表情：是啊，那些姑娘真是好看啊，可我也不踏实啊。可是我也没其他路子认识“正经”姑娘啊。于是大家就不厚道地笑了--这年头，在夜店里认识的人和大街上随时搭讪而来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求偶目的更强些，确实比其他“正经渠道”认识的异性来得不靠谱一点儿。可是他作为一位少年老成要假装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又总有点儿“微服私访”的心理，希望一个姑娘可以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爱上他，又不能把手伸向女秘书和职员们，所以看似风流倜傥的他，谁知道大部分时候是自己在家喝酒，或在夜店里和朋友们以及他们带来的姑娘们喝酒呢。前者蛮无趣的，后者蛮忧伤的。
后来他在一个都市交友网站上认识了不少漂亮姑娘。那个网站是以发起各种周末活动出名的，他也兴致勃勃地参加了各种如越野穿越或集体看话剧之类的活动。短暂的振奋之后依然颓着，在他看来那就是夜店的网络延伸版，每次活动开始，一群猎人们互相扫视寻找猎物的眼神叫人心里先打了个寒颤。他飞快地再次感到了无趣。
他有次感慨：“我多么想正经地认识个正经姑娘啊。”大家都斜视着他。他又自言自语说：“难道我应该周末去市立图书馆泡着？那么告诉我你们都是怎么认识现在那位的？”大家笑笑，然后还真觉得没法说了--我有一个朋友参加网友聚会，大家都喝高兴了以后作鸟兽散，只剩她一个人在酒吧里晕乎乎地说：“非正常渠道认识的人就是不靠谱啊。”
通常，两人初相识，分为“正常”和“不正常”渠道。前者包括亲朋好友同事同学的介绍、学校恋情、办公室恋情、业务关系里的日久生情等，后者包括网络交友、夜店俱乐部活动中认识的、飞机火车轮船上的搭讪等等。总之，那种不知根知底的凭空而降的异性，再好也会叫人心里揣摩怀疑一下。我有一个朋友，是在摄影论坛里认识了她现在的男友，如今他们关系亲密，很快就谈婚论嫁了，但是对双方家长的说辞依然是“朋友介绍的”，万万不敢提起是网友演变而来，还不是生怕大家对那种不确定性的怀疑嘛。
这么想想，大家陷入了沉思，因为会想到自己和她或他初相识的过程。大部分是看起来正当和正常的并没有多少新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人际圈子那么狭窄的原因--一方面渴望那种浪漫和传奇，一方面却害怕受骗上当。我们对陌生人总是很警惕的，一方面我们羡慕美剧里那种皆有可能的情史，一方面却自己画地为牢，先分辨是否正当渠道，再来判定对方是不是靠谱。所以，像我那个朋友一样，拧巴着开始一段段艳遇，然后以王朔的口气长叹：我总是追求真情，却总是和肉体遭遇。
和镜子对骂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和她的女友闹翻了。其实根本不因为什么，在男人看来，这种翻脸毫无意义和目的，但作为女性，有时总被和非理性扯到一起。不管你说什么直觉也好、第六感也好，哪怕是月经前期焦虑症或产后忧郁症，或干脆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总之都有各种复杂的情况可以干涉你的情绪和判断。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不客观，甚至更加苛刻。很显然，“我就是看她不爽”这种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太正常不过，那是天经地义地没有道理却又很站得住脚的理由。
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讨厌一个人？如果不是她真的品德有亏的话。性格不合适并不是个什么都能扔在里面的大筐，毕竟，你身边的挚友照样有不爱说话的、疯疯癫癫的、挥金如土的，这都不是问题。但你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有时她一句话就能让你的小宇宙掀起暴虐的狂流？
据说广大妇女在一起聊天八卦，无论谈论任何话题，最后总会落到一个共同的结论上。那个结论就是--“我可不能像她那样”，伴随着置身事外的庆幸和一丝轻微的鄙视之情。所以说女人的生活就像照镜子，幸福也好，不幸也罢，都是靠对照比较而确定的。减肥失败的身材，不靠谱的老公，管不住的脾气，丢三落四的性格，文艺气息的恍惚，被抛弃的经历，都会被列入“我可不能像她那样”的总结范围内。
当你看到什么人和事会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心理医生说：你已经落入了“自我投射”的圈套。说厚道点儿那叫将心比心，稍微善良点儿你会觉得兔死狐悲，有时直接就自我投射开始想象“万一我也落到如此地步那是多么可悲啊”。还是回到了“我可不能像她那样”的总结怪圈里。比如，当你身为公司管理层的时候，你很莫名地讨厌那个刚毕业的新职员，因为她看起来野心勃勃，身段放得太低以至于你都忍不住想鄙视她。这也许是因为你想起了你刚毕业的时候那段灰暗的岁月，她的不堪的行为让你想到你也曾经如此不择手段地向上努力过。她的存在就是一个提醒。同理，你看一个胖子不断地在减肥，你讨厌的不是她的体形，你讨厌的是自己半夜里忍不住爬起来吃宵夜的情形，你讨厌一个总是在不断恋爱的女生，事实上其实是因为对你来说那么困难的事，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松？
有时自己隐约知道自己有哪些性格缺陷，若是遇见同样特质的人，就会在别人的身上放大这种特质。无论对方混得好还是不好，你都会深深地厌恶她。因为她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的是你自己，而有时人真的不愿意承认镜中那个不堪的影像就是自己。假如你们两个都是暴虐的坏脾气，她万一混得功成名就，你就会想凭什么啊，就她那脾气得罪了那么多人还能这么风生水起的，我怎么就不行呢？假如她混得不好，你心中暗暗惊悚的时候会再次提醒自己“我可不能像她那样”，所以你往往会想远离她，但同时始终放不下暗暗关注她。那是一种随时警惕着又厌弃着的感情。
其实在大家的心中，我那两个翻脸的女友性格是多么相似啊，简直就像是和自己的镜子对骂一样。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其实你看着不顺眼的东西越多，说明你自己心中的负面特质就越多。要是你足够幸福和完美的话，你就完全可以做到足够宽容。
终身制佣工
我有一个朋友，嫁入了豪门，她的生活可谓花团锦簇、富贵团圆。更难得的是没什么豪门恩怨，日子过得顺心无比，每天也就是买买新衣服、打打麻将，然后就是全心伺候老公了。打扫卫生等家务有保姆做，照顾孩子的是另一个保姆，做饭的是从某饭店挖来的厨子，家庭理财自有私人理财师伺候……总之，其他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女人们有时会因嫉妒而刻薄地评价，她还真是昂贵的金丝雀主妇，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就是把男人伺候舒坦吧？
从一样东西中抽离另一种东西出来，有时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正如抽出了灵魂的肉体是行尸走肉、抽出了爱的婚姻和家庭是貌合神离的囚笼。你如果用灰暗的眼光去凝视生活，就很可能像彼时黯淡的张爱玲一样，说出“婚姻不过是长期的合法的卖淫”这种看似偏激又看似有理的悖论。
我等普通人，最大愿望也不过是找一个知道心疼人的男人，之后两个人面对共同的人生命运，努力去赚钱把日子过好，养一个很好的孩子，互相安慰着搀扶着度过时光和岁月，日子要过得有商有量才能有滋有味。鼓励、分享、共同承担、温暖和慰藉、责任均为关键词。否则的话，我前面提到的那个豪门贵妇就还真的算好命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一只单纯的金丝雀，婚姻中若没有爱，仅仅长期“卖淫”都是不够的，你还要身兼小时工、厨子、保姆、修理工等多项家庭工种，还要出去赚钱分摊家庭压力。谁见过带薪上门全职佣工是终身制职业的，这么想起来，人生未免太绝望了吧！
中国的家庭往往强调牺牲和奉献，而全职主妇们往往被视为“被养”的弱者--尽管这种“养”也是要靠家务劳动换来的。不要说和西方社会比，就连港台的传统“家用”都是用来承认全职主妇的巨大贡献的。相对而来的，是法律和法规对已婚女性的极大保护。在这个前提下，承认家务劳动的价值是有意义的，而咱们就经常简单粗暴地处理问题，比如说政协委员提出的提案，倡议将家务劳动工资化--这真是当头一盆凉水泼了过来啊！要知道，即使是开一间公司，合伙人和雇佣的职员这两种身份也是天差地别的啊。本来是大家合伙经营的“家庭无限责任公司”，突然间发现已经没自己的分儿了，被告知你只要好好干活，老板是不会亏待你的，我已经支付了你的劳动费用，至于其他，你自理吧！这样谁还敢结婚啊？--我本来可以在一间有前途的公司被雇佣，做到管理层也是指日可待的，现在把我关在家里干家务拿工资，还要上床、生孩子、从一个男人手里仰人鼻息地拿钱过日子，并且不能跳槽不能辞职，我脑子进水了不成？
我不知道委员们有没有常识，他可能从来没意识到夫妻共同财产这件事。就算什么都不干，这男人婚后赚到的钱也有一半是理直气壮归妻子所有的。那么他再用剩下的一半去支付家务劳动工资的话--我没见过只剩四分之一收入的人可以支配掌握四分之三收入的人这种事。尤其是那些老实的好男人，发了工资就全部上缴家庭金库的，他们怎么办？难道以后要留个心眼儿跟妻子计较开支？女人本来就很弱势，您作为女人就别添乱了--可能她没有过女人掌管家庭经济权的经历。再说，既然做家务要给工资，生孩子要不要支付生育费？上床要不要支付娱乐费？这么算下去，一个家庭中最核心的爱和责任就分崩离析了，只剩下一张公司里冰冷的员工岗位职责表，并且，终身制。
不光出名要趁早
我有一个朋友，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却早早修炼得无懈可击。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她其实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你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只看见青春美少女做无敌状和幼齿玩耍，时而变身名媛出入坊间交际圈。想想自己二十四岁可能还在茶水间给老板冲咖啡，再看看人家珠翠满头气定神闲，就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好失败啊。
男人也颇有不少早婚早育的，但你看他们走在外面依然是一副少年维特的样子。我们最近见过不少英伦摇滚风格的男青年，有心动的姑娘就上去搭讪，然后悻悻地转回来说：“他居然都有两个儿子了！才26岁，看来他20岁之后几乎没什么时间干正事吧！”
是啊，要是掰着手指算年纪，基本上是从大学就开始恋爱，毕业赶紧结婚才能赶上这趟早班车，甚至得从中学就开始预备役。前提是，要么家庭条件太好，或者太不好，都可以毫无顾虑地结婚。很显然，我们能看到的这些，都是早早地不用担心柴米贵或养儿费用的年轻人。但其实，结婚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他们对此事毫无压力感才是最重要的。
回头想想自己，就觉得这些年被愚弄了：家长老师都说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等将来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有的是优秀的男男女女可以恋爱交往。可正常情况下，毕业后稍有根基可以把这事提到议事日程上的时候，才发现好男人都已经和下手早的姑娘结婚了。要是不慎又读了个硕士啥的，简直一毕业就是剩女。不由让人感慨：不光出名要趁早，结婚也要趁早啊！
当然，大部分人是已经开始恋爱了的，甚至已经在一起谈了好多年，非要耗到条件很好之后再谈结婚。男人的借口大多是“好男人无以立业何谈成家”，女人的借口是“我还不能确定他能不能带给我幸福”，混个几年，直到荷尔蒙激情都退却了，再理智地来谈结婚的事的话，通常的结果不是无可奈何地结了，就是耗到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结婚。幸运点儿的还能奉子成婚，更多的是无悲无喜地一拍两散，再一把高龄去寻找另外的“对的人”。这么想起来，简直是人生效率太低下了。至于有人说什么“年轻时我们不懂得爱情”，我个人认为，只要你不谈恋爱，就怎么都不能理解爱情；假如你没结婚，那么也怎么都不能理解婚后的生活逻辑。就算你个人已经足够成熟，但，恐怕在两个人相处的方面依然是没有经验。至于早早结婚之后发现后来过不下去了，不是有句俗话么：“哪个传奇人物还没离过婚啊！”
请勿声张
我有一个朋友，大家从来不了解她的生活状态，只模糊地知道这姑娘是个单身，至于有没有男朋友，换没换新人，男朋友到底是谁，一概不清楚。换做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她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都不拿出来分享是不是好友！现在嘛，倒是觉得这真是种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