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周一个人在家里,他始终守在窗边,显得惶惶不可终日。
门铃声忽然响起,罗周被门铃声吓了一跳,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该不该开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缓缓地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蓝月,背着一个塑料画筒。
罗周立刻吓了一大跳,他后退了一步,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蓝月微笑着:“不欢迎我吗?”
罗周犹豫了片刻,看着蓝月的眼睛,终于把蓝月放了进来。
罗周隔了许久才说出话来:“蓝……蓝月,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在找你?”
蓝月轻轻地抿了抿嘴唇,靠近了罗周:“你害怕了?”
罗周忽然后退了一步:“是的,我害怕了。”
蓝月:“你怕什么?是怕我吗?”说完,她又靠近了罗周,步步紧逼。
罗周显得很痛苦,但他终于承认了:“是的,我怕你。”
蓝月:“告诉我,为什么?”
罗周:“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蓝月:“是因为萧瑟?”
罗周大声:“你难道不知道吗?萧瑟死了,她死了!”他显得惊恐万分。
蓝月:“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那是因为……”她忽然停顿住了。
罗周:“因为什么?”
蓝月:“因为她是楼兰公主,所以,必须要遭到惩罚。”
罗周摇摇头:“天哪,楼兰公主只不过是一个戏中的角色而已,与萧瑟有什么关系?”
蓝月:“我恨公主,我恨所有人,我也恨——你。”
当蓝月说完那个“你”字,罗周仿佛遭到了电击似的,浑身发抖,他有些喃喃自语:“没道理,没道理的,你没道理恨他们,没道理恨萧瑟。”
蓝月:“不,当然有道理,萧瑟是有罪的,她和她最要好的女朋友的未婚夫偷情,你说是不是有罪?还有,那些人,那些人千里迢迢,千里迢迢,到古老的,古老的……”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罗周:“别说了。”
蓝月:“不,我要说。你也是有罪的,你——就是你——”她用手指着罗周。
罗周摇摇头:“不,不。”
蓝月:“难道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就在这间房间里,就在这张床上——”她用手指着罗周的床。
罗周低下了头,痛苦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
蓝月:“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罗周吃了一惊,他的耳边又回响起了那天晚上蓝月对他说过的话:“罗周,你会为你今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罗周猛地摇摇头:“原谅我吧,我求求你,蓝月。”
“别叫我蓝月。”她立刻打断了罗周的话,“我不叫蓝月。”
罗周:“不,不管你叫什么,蓝月,我都是爱你的。”
蓝月:“谎言,又是谎言,就像20多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一样,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谎?为什么?”
说完,蓝月打开了画筒,从画筒里取出了一幅画,摊开在罗周的面前,然后又把这幅画悬挂在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
这就是白璧画的那幅《魂断楼兰》的海报。
画中的女子抱着一颗男人的头颅,以一种摄人魂魄的目光看着前方。面对这幅画,罗周目瞪口呆,他也把目光转到了画中女子所看的方向,那是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见河对岸的万家灯火,还有点点星光。
罗周的话语里充满了恐惧:“你这是干什么?”
蓝月:“你不是喜欢楼兰吗?我把楼兰还给你。”
罗周有些无法忍受,脸色非常难看,浑身不停地发抖。
蓝月也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罗周点了点头。
蓝月:“透不过气就应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罗周照做了,他打开了身后的窗户,一股风钻了进来,吹乱了他长长的头发。忽然,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叶萧开着车,城市黄昏的灯火笼罩着他的车。
又是一个漫长的红灯,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喂。”
对方却挂断了。
叶萧很奇怪,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罗周的电话号码。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给罗周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怎么也不通。
红灯变绿灯,他加大了油门。
罗周无奈地看着电话机。他抬起头,忽然发现,蓝月的手里抓着一根电话线,原来刚才蓝月把电话线给掐断了。
罗周摇了摇头,他显得非常绝望,摸着自己的心口,痛苦不堪,他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幅海报上。罗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窗户口,腰际紧紧地顶着窗台。他的身后是茫茫夜色,地面在十几层楼下。
蓝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罗周的目光还是落在海报里那个抱着爱人的头颅的女子的眼睛上。
罗周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