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很凉，加上刚刚下了一场雨，温度就更低了一些。
清明殿，孟孤城屋内的烛火还亮着。水芙蓉躲在一角，观察许久，正要靠近，却看见柯子煜和绿蕊二人同时走了出来。
夜很静，所以水芙蓉可以清楚地听见柯子煜在质问绿蕊：“你师叔到底是怎么受的这些伤？你还不肯说么？”
绿蕊低着头，答道：“就是…就是跟魔君打了一场，所以…”
“一派胡言！”柯子煜的脸上一贯带着玩味的笑，可是此刻却一脸严肃，“他若真是受了魔君一剑，还能活着回来？”
绿蕊嗫喏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句话。
柯子煜又气又无奈：“好，很好！你如今是翅膀长硬了，胆敢吃里扒外了是吧？”
“弟子不敢！”绿蕊连忙跪了下去。
柯子煜指着她，半晌，只能恨恨甩袖离去。
绿蕊忙拉住他的衣袖：“师父，你要去哪儿！”
柯子煜边走边道：“去救你师婶去！你师叔如今这幅模样，怎么救？总不能放任你师婶在魔界不管。”
“不用了，师父。”绿蕊想着之前孟孤城交代她的话，道，“师婶她…已经死了。”
“什么？！”
柯子煜和躲在一旁的水芙蓉同时震惊。
绿蕊继续道：“师叔受了魔君一剑，是师婶拼死护他逃脱的…”
柯子煜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绿蕊某些委屈：“那你也没问呀…”
“……”
沉默半晌，柯子煜又道：“怪不得哪怕你师祖给他渡了这么多内力，你师叔这两日还是没有半分好转。原来真正的伤是在心里。”
绿蕊用力点点头，一脸悲痛：“师叔对师婶情深意重，为了救她，孤身创魔界，受了一身伤。如今，师婶死了，他把伤痛都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其实他真得很可怜。”
柯子煜亦是一脸惋惜：“多情之人总是伤得最深。还是无情无爱来得好啊…”他边说边离开了清明殿。
待二人离开后，水芙蓉便立刻奔向了孟孤城的房间。她一把推开房门，看见的却是孟孤城半撑着身体，拼命咳嗽的样子。
“孟孤城！”水芙蓉快速跑到他身边，扶住他，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孟孤城，你怎么样了？”
见到她，孟孤城一脸冷漠，用微弱的力气挥开她的手：“你来做什么？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水芙蓉哭着摇首：“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了我闯魔界，又替我挨了一剑…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那样我就不会把你害成这样了…”
孟孤城虚弱道：“我做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你不必自作多情。”
水芙蓉抬首抹了抹眼泪：“孟孤城，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哪怕你永远都不承认。”
“随便你吧。”孟孤城无力地躺下，“无论如何，你我总归是异类。你本是妖，寄居人体也改变不了你是妖的事实。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蜀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最后一句话，他分明加重了语气。水芙蓉听得身体微微一颤。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耐。这一刻，她也终于要面对他们人妖殊途这个事实。
蜀山容不得妖物，他的身边更是容不得…
她终于轻轻点点头：“孟孤城，我听你的。”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我不是妖，你会不会喜欢我？曾经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也对我心动过？”
他回答得毫不留情：“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是人，我不会喜欢你。我更不可能喜欢一只妖。”
水芙蓉微微低头，眼泪一不小心就滴到了地上。她抿紧了嘴唇，牵强一笑，想再多看他一眼，却失去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