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梁承默都不愿意我去恒宇,是不是因为你们都知道宁折北要回来?”在车上沉默了很久,开口便是这一句。
“不全是。”陆减回答得干脆,他似乎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严重,他两边张望,似乎迷了路,以默看他的样子才发现他走的一直都不是送自己回家的路,“你要送我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哪,只想找个黑一点的地方。”
以默皱着眉看着他,陆减看了就知道她一定想歪了,“你无才无色,不用担心。”
渐渐的,车子似乎将城市的喧哗甩在了身后,沿着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土路,他们开在田间,陆减似乎觉得找对了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来这里做什么?”
陆减将天窗打开,将以默的椅子放平,但是对于不明目的的以默来说他在放倒自己,让自己有些紧张和恐慌。安置好了以默,陆减自己也躺了下来。
“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星星了?在城市的灯火霓虹见,抬头能看到的只有月亮了。虽然星星一直都在,可是被别的灯光占去了光芒,能见的也就是那几颗特别亮的。其实,星星,要多了才好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魅惑,以默看着天上繁星密布,是的,很多年没有看过这样的夜空了,听着田间蛙声连连,那一闪闪的星星似乎也会说话。
“我好想看到了如生,他好像就是那一颗。”以默伸手指着,似乎能感受到如生温和的笑容,却不想幼时那样伸开双臂接着她,“我总是想,如果哪天他来接我,会带我去哪,现在想,应该是他身边的一颗小星星。”
陆减看着以默的眼睛充满了怜惜,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一个活生生的人憧憬的竟然是消逝。
不知道静静的,两天看了多久,要不是一直小虫子淘气的爬上了以默的胳膊,那种静谧舒适的气氛会持续很久。
“啊……”
以默惊呼着抬起自己的胳膊,陆减原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看着在以默胳膊上那只小虫子,他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但以默那张脸已经扭曲得不能再看了,他一个弹指就将这只不速之客赶出了自己的车子。
“关了车窗,万一待会它的兄弟姐妹来了怎么办?”
看着惊慌的以默,知道她现在脑子里一定在幻想被虫子围攻的场面,突然觉得这样的以默可爱得紧。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关上!”以默有些气恼了,她不怕老鼠只怕这样的小虫子。
车窗缓缓的被摇上,以默的心渐渐的放松,却迎来陆减的唇,心顿时又紧张起来,她要躲要反抗而他已经撤离了,唯一能证明刚才的真实的是她唇上残留的温润,没有娇羞没有温怒,她只是看着他。
“大哥要去找大嫂,公司的事情可能会让我忙一阵子,怕接下来很久不能享受和你交往的福利,所以一次兑现了。”
“很忙吗?不能每天来见我一次吗?”
换做别人,这应该是恋人之间的不舍,可是以默和陆减心里怕是都明白,以默怕自己每天面对着折北,会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陆减还不在的日子里。
“以默,别控制自己,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更喜欢你随性的样子。”
“可你知道,这样……”以默想说的是你可能这样会失去我,因为我都会失去我自己,可能。
陆减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男人既然开得了口就用勇气接受后果。”
“你可能不相信,我担心的不是你,只是我自己。”
陆减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就算是万劫不复,你的身后至少还有我,怕什么?”
以默伸手握住他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她知道自己的心在为他感动,即使没有爱情,即使那里常年冰霜,但是因为他的一句承诺她感动了。
“你能一只手开车的吧?我想握着这一只一直到家,这是我与你交往的福利,也要一次提现。”
车灯扫过田野,蛙声像是祝歌,听起来是悦耳的,不像来时那般觉得吵杂。以默就如她说得那样一直握着那只手,后来慢慢的睡着了,梦里她走过田野,身畔满是晶莹的萤火虫,她的那条红色裙子在星光下飘逸得好看,那一路欢悦她却从未撒开牵着的那只手。
夜,有着无数的可能,因为它绝佳的武装。
“少爷,需要调查一下那个女人嘛?”
梁承默只是路过,却恰巧看到了宁折北,他在送花给一个女人,不是白芸朵更不是卫以默,所以手下的人才会多了这么一句嘴。
“不用,我认识。”
她叫张小衿,他见过,在银行负责贷款审批。是以默从小一起长得的闺蜜,性子跟以默不一样,不爱笑不爱哭,一直喜欢淡淡的,但唯一与以默一样的是,快三十了也没嫁的出去。
梁承默看宁折北似乎就要走了,“在这里等我。”留下这句话他便下车了。
梁承默站在张小衿不远的地方,他这样站在看着她很久了,就像她一直盯着宁折北离开的方向,没过一秒他心里就多一秒的笃定,或许她跟以默相似的不单是大龄女青年的身份。
张小衿看到梁承默的时候他正对着自己笑,她想他不是对自己笑,而是这样的笑就像是面具,一直戴着。
“怎么,不记得我了?”梁承默看得出,张小衿眼睛里流露出排斥的时候她就认出他来了,所以在她假装不认识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故意这么问。
张小衿当作没有听到,想直接转身就走。
“海芋很美,很配卫以默,可我觉得更配你。”
张小衿看着怀里的这一大束海芋,回头看梁承默的眼神似乎带着刀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花是要送给以默的?”这世界上除了她和宁折北,怕是没有再一个人知道这花是要送以默的。
梁承默只是笑一笑,有些冷。他没有回答,转身就朝自己的车走去。而张小衿没有追上去再问,也没有求他别对以默说,因为莫名的相信,相信他不会说。
只是,张小衿看着海芋,想起梁承默似有似无的笑意,她的心莫名一寒,到底他除了这花,还看穿了什么?她不敢多想。
以默第二天收到了一束海芋,张小衿说她中彩票了,以默没有多想,只是在花瓶里一只只的插上,梁承默来她办公室的时候盯着海芋很久,以默问他怎么了,他说很美而已。
以默说她每次看到海芋心情就很好,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于她多说的话梁承默没有回应,只是递给她一张人事调令。
海芋只在企划部经理的办公室里呆了一天,就挪到了梁承默旁边的办公室了。以默还没来得及反应,梁承默只给了她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是做我的助理,还是离开公司,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做你助理可以涨工资吗?”
“工资待遇一切照旧。”
“那就做你的助理吧。”
“是不是要是我给你涨工资你就肯做我老婆?”
“那要看你给我涨多少,你比陆减还有钱?”
梁承默承认这个环节完败了,看着以默得意的笑容他还真是有些不服气,可以默觉得这是她进恒宇以来最舒心的一天,因为她觉得梁承默没有在讨厌她了,她不喜欢被人讨厌。其实她是有私心的,离开企划部,她就不用跟折北在一层楼了,她不用一整天不敢去茶水间,只怕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