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默不确信是否此时陆减就在办公室里,她站在大厅,捧着那样一个纸箱,这一次没有顾泽安,她也不确信自己能否进得去。
还是上次那个前台,远远的就过来了,她告诉以默陆总现在在开会,她带她先去办公室等,接过了以默手里的纸箱。
一路上前台跟以默说了很多,省去那些道歉的话,大概意思是陆减吩咐了,只要是以默来就要护送到他办公室,无论他在还是不在,总之她是无条件出入的。
前台说陆总开会,阿德也不在,她要走之前都没有听以默说一句话,以默看得出她满脸的不安,可是自己真的张不开口,不想说任何话去安慰,只给了她一个牵强的笑容,足够牵强。
以默睡着了,躺在陆减办公室的沙发上,她就那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陆减的西装,但是不见他的身影,以默怀抱着那件衣服,上面残留着他的气息,刚才没有做梦,她是多么的庆幸。
有人敲门,她没有回应,但是门还是开了,阿德走了进来,他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她醒来了,其实当助理的就是要长着鬼神一般的耳朵,因为陆减吩咐了,他要等她醒。
“阿德,陆减又去开会了?”
“陆总有事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卫小姐醒来。”
“出去了?”
阿德陪着笑,明显是装傻不说陆减到底去哪里了,“卫小姐,你睡了这么久是不是肚子饿了?今天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都是陆减吩咐的?”
“是啊,我们经理对卫小姐可以说是关怀备至……”阿德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以默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到真是把我当作饭桶了。”口气有点自嘲,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是被抛下的那个。
阿德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觉得不能让老板的幸福断送在自己的手上,“卫小姐,陆总真的很在乎你。今天是真的有急事。”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以默放下陆减的西装外套,想要抱起自己带来的纸箱子,但看着里面那瓶娇美的美女樱,伸手将它取出来放在了桌上。“真是美丽的花,可我喜欢的不是这样的纯洁。”
以默抱着自己的纸箱,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阿德,那样的眼神不算犀利却冰冷得让人不自觉的听从,他让开了路。等以默走出去他才反应过来,对着那个还未走远的背影他着急的喊:“卫以默,你没有看到张董破产入狱的新闻吗?你知道这背后的代价吗?这都是为了你。”
“我说过,我知道他对我很好。”
继续走自己的路,心却比来的时候更冷了。
就如以默自己所说的,陆减对她好她知道,可是她最害怕的是被丢下被抛弃,来到他的身边是为了被接受,却又一次被丢下了,理智告诉她,陆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留下来阿德守护着自己,可情感上她不接受任何可以让他抛下自己的理由。
以默卸掉了电板,她不知道怎么向梁承默解释自己突然辞职的决定,她也不知道怎么向陆减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明事理了,理由她都清晰的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在公园做了一下午,等四周都黑下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一天没有吃东西听到肚子叫了,她很想找张小衿去西餐厅吃鸡排,还有张小衿最爱的手撕包菜。
不想开机,干错打的到了她家门口,还没下车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当看到他怀里静静躺着的海芋,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这些年那么喜欢海芋,因为配他是那样的适合。
司机催以默下车了,以默立在那里,她不敢走近,面前的车子遮住了自己,她看着小衿依旧悠然下楼,但是脸上明显是愤怒的神情,她就是那样的人,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姿态总是悠然淡泊的。
“这一次,你亲自挑选的花,这一次你亲自挑选的抹茶蛋糕,你都清晰的记得她喜欢什么样的,她的口味是怎样的。可是却还是要我去送吗?”
“我很感谢……”
折北的话在张小衿的一个巴掌中断了,以默以为张小衿从来就不会激动,不会有大幅度的动作,“宁折北,你离开以默多久,我就做了替你做了这些多久,我从来不要你感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这些日子里,你会打电话给我你会发信息给我,你会听我说很多话,尽管我必须每一句都有以默的名字。”
张小衿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是湿润的,一切也是模糊的,她看不到折北紧紧蹙起的眉头,她看不到在不远处以默呆若木鸡的样子。
“这样的我很可笑吧,因为你爱了以默多久,我就爱了你多久,这一些是你给以默,我不能毁掉,可现在,”张小衿似发了疯一样将花扔掉,将蛋糕扔掉,“现在你要娶别人了,她也遇到了要嫁的人,就请你放开以默。”
也让我放开你。这一句她没有说的出口,折北却是明白的。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折北的道歉是诚意的,张小衿也知道,因为他感情的灵敏度都交给了卫以默,因为他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招惹她,因为她是卫以默的朋友。
张小衿蹲在地上,埋头哭着,像是陪着那凋零的鲜花破碎了的蛋糕。折北站在那里,他看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看着。
以默转身发现刚才的出租还没有走,她坐上去之后听到司机的低叹,“就知道你不用多久就会走的,姑娘,人家那样撕心裂肺的怕是真爱,你就放手吧。”
以默回头看,张小衿还在那里,宁折北也还在那里,这才想起里第一次见宁折北的时候他就是和张小衿站在一起,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是谁,张小衿告诉她那人是来问路的,竟然是一个班的。是不是那时候起的,张小衿对宁折北,因为现在想来张小衿那一脸的微红并不是因为跑起来被风吹的。
“姑娘,别哭了,你会遇到更好的。”
司机在安慰以默,可他不知道以默的泪不是为自己而流的,只是太心疼小衿了,这些年倒是多少年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连她和折北都已经变得疏离了,可是她的心意却无一人可以倾诉,可是她竟傻傻一爱就至今。我遇到过更好的,可她却一直还在漩涡中,搅拌着自己的心思,如果没有自己,她或许早就断了。因为看着折北对自己的好,纵使想断也是不能的。
以默回到家的时候,卫清音开的门,她的泪已经干了,卫清音问她有没有吃过晚饭,说电饭煲里温着汤面。以默说饿了,卫清音就去盛了,来不及听她那一句,其实我不爱吃汤面。
卫清音猜想以默一天都没吃了,所以才这样狼吞虎咽的,自己这一天也没吃什么,她看得出这一次以默没有忘记,所以看她出门的时候都害怕她不会回来的。
以默吃完一碗,抬头对上的正是母亲略含泪水的双眼,原来,原来她真的只有妈妈了。
以默离开了恒宇,可她的生物钟还保持与恒宇同步。起早了就准备陪着老妈一起去菜市场逛逛,一身休闲的运动装就下楼了,出门的时候老爸还在后面嘀咕了一句,最近默默真粘妈妈。
昨天过后,以默和卫清音这对母女心上更亲近了。就如如生很多年前说过的一样,她们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因为对于彼此都是唯一的存在。
陆减就站在那里,很多个夜晚送以默回来分别的地方,只是以默第一次见到陆减胡子拉碴的样子,难得的憔悴。他过来打招呼,卫清音留下了以默,走时让陆减中午在家吃饭,她会多买些菜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买只老母鸡给准女婿炖点鸡汤。
“你不会在这里站了一晚吧?”
“没有,清早才过来的。”
陆减的回答以默没有意外,因为她绝对不相信聪明如斯会做这样年少意气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竟然连洗漱打理的时间都没有。
“回家休息去吧,不知道阿德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现在不生气了。”以默说的不是违心的话,昨天的她笼罩在被遗弃的悲伤当中,可是睡一觉之后,她那颗受伤的心好了许多,有些事也没有那么苛求了。
阿德对陆减没有说什么,陆减大清早的赶来这里,只是想起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以默睡得不好,眉头紧蹙,似乎陷在梦魇中,他知道,她如果不是受了很重的伤是绝对不会把那样的状态暴露给别人看的,尽管亲密如他。
陆减环住以默,以默挣扎着,毕竟这个小区的老人们起的都是很早的,这样公然的亲密让她很不习惯,可是陆减似乎很累,脑袋耷拉在自己的肩上,显得那样的无力,“以默,我一晚未睡,好累。”
以默心软了,所以就出现了陆减蜷着身子睡在以默碎花床上的样子,他一着床就睡着了,以默环视自己杂乱的房间一周,想起陆减走进来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情景,不知道他是心态好还是早就对她的闺房没有报任何幻想。
稍稍收拾完自己的房间,外出买菜的老妈也回来了,以默才觉得家里缺了什么,知道为陆减准备一些男人需要的东西,例如刮胡刀,“妈,爸呢?这两天他去哪里了?”
“党委组织他们老干部出去旅行了,明天才回来。”
以默哦了一声,她看着老妈买回来的菜斜眼看了老妈一眼,“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至于鸡鸭鱼肉样样都买全了嘛。”
“女婿是帮自己照顾女儿的人,对他好点他会对我女儿更好,我恨不得现在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他。”
“这样他就摘星星给你女儿了?就不怕他拿着月亮跟别人跑了?”虽然这么反驳着老妈,但是以默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他要是赶跑,我就打断他的腿。”卫清音很少说这样的狠话,母女两人咯咯的笑了起来,碎花床上的人儿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梦乡中似乎也回到幼时跟母亲在花园打闹的场景,嘴角微微松弛,像是笑了。
陆减是被丈母娘炖的老母鸡的香味唤醒的,他起来的时候以默正坐在房间的床边拿着本书看得入神,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甚是好看,庆幸秋日的阳光不算毒辣。
“你醒了?”陆减看的比以默入神,所以以默先发现了已经醒来的陆减,她摆好书签就将书随手放在床边的桌上走过来,看陆减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坐在边上陪他,“刚才你说梦话了。”
“说什么了?”陆减微微抬起身子靠在床头,醒来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如风一般吹在以默的耳边,让原本想要捉弄他的以默一下子慌了神,“喊了哪个女人的名字?”看着以默微红的脸颊头微微低下的样子经不住想要再逗弄她。
“嗯。”根本没有听明白他的问题,直接下意识的答了一声。
“那是Mary?Sunny?还是Ivory?”
反应过来的以默斜着陆减,“你情史够丰富啊。”虽然心里明白他的个人生活没那么复杂,可是随口能爆出这么些个名字还是让她略略的不爽,毕竟盯着陆减的女生还不止这些。
“女人吃醋是最无理取闹的事情,但是却让男人有着莫名强大的成就感。”陆减搂过以默将自己埋在她的发香里,“默默……”这一声喊着像梦中呓语,让以默忍不住心又咯噔一下。
“你睡着的时候,大哥来过电话,我替你接了,他说阿衡一切正常只是还没有醒,让你多睡一会,怎么没告诉我阿衡生病了?”陆增不善言词,在听到以默的声音时还愣了一下,柔化了语气,是他说阿衡生病住院了,陆减陪了一晚,挂电话之前特意嘱咐了以默,如果可以让他多睡一会。
听到阿衡的名字时,陆减的手臂一紧,勒得以默微疼,“我父母去世以后,爷爷以继承人的要求培养着大哥,对我和阿衡管得很松,我常常溜去姑姑那里看阿衡,她是我看着慢慢长大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亲手教她的,所以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她的哥哥。”
亦父亦母亦师亦友,陆减在阿衡的世界里给了太多的身份,所以当他看着阿衡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样子,他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以默从心里羡慕阿衡,她从小就很想有个哥哥,想陆减这样的哥哥,“减,如果哪一天我和阿衡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陆减的身子一僵,“我绝对不会让你或者阿衡掉进水里的,绝对不会。”
“我说着玩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起来洗漱吃饭吧,看到你这副样子,阿衡会为你担心的。”以默很轻易的就从陆减的怀抱中挣脱了,她只要是想离开总能找到办法,陆减似乎在以默的眼中看到了疏离,虽然只有那么一瞬。
“以默,”他喊住她,声音里藏着一丝不安,“待会和我一起去医院看阿衡吧。”
“我待会有点急事,稍微晚点过去可以吗?”以默说的真挚,不含一点闹情绪的意思,其实她是真的有事,在替陆减接陆增的电话之后,她的手机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来自思恩,更让她意外的是思恩说梁承默病了,而且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