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雕花作梁或深或浅,萋兮斐兮,成是贝锦。
晶莹通透的白色水晶大吊灯占据了天花板最佳位置,四周珠子如天空闪烁的繁星呈皇冠形状自然垂下,散发灿烂而不刺目的华光,纹理壁纸跃然纸上,说不出的独特图腾栩栩如生。富丽堂皇的客厅,令人毫不犹疑跌进了宫殿。
忍不住赞叹主人的皇子病,到底要多少金钱堆积才能装横出如此奢华的客厅,不仅古风浓郁,同时融合时代更换的脚步。
华贵、洋气、梦幻、高档。
宫廷式的明黄大沙发坐着两个人,皆是一副刻板的面无表情,姿势无比舒服靠在华贵的真皮沙发,一黄一黑的澄澈睥眸无风无波,平静如镜映着一张清雅脱俗又不失阳光的俊脸。
阳光俊脸的主人表情并不阳光,一米八二的颀长身高,完美的四六比例,装了弹簧似的双腿在一层不染的水晶碎钻矮几前踱来踱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清雅男人一张俊脸扭曲的面目全非,蹙着两条比女人还秀气的柳眉,碧绿的双眸直直瞪着在他的地盘喧宾夺主抢走主人座位的斯文男人。
“我要赶她出去,马上、立刻!”
没有应允,但是斯文轮廓的线条越显僵硬仿佛镀上一层深冷的冰霜,蕴含着野性的琥珀眸子更是蓄势待发。
俊雅男人下巴一扬,胸膛大无畏一挺。
“摆出一张恐怖表情我就会怕你吗?外面站着是我的人,这里是我的地盘,就连你身下坐的沙发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如此嚣张!”
琥珀双眸倏地半眯。
笑话,全是世界不止一个人生气,何况是积郁了两年的怒气。
“别以为所有人都怕你,好歹我也是组织里的二少主,而且近两年都在替不负责任的少主‘出任务’,就算不看在门面也看在苦劳份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赶那个女人出去!”
他的地盘不允许雌性生物出现。
组织里上上下下都晓得二少主生平最讨厌就是女人。在这座宛如宫殿般的别墅,上至管家下至仆人花园园丁,连躲在厨房鲜少出现的厨师也是男的,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讨厌女人。
软弱无骨又麻烦的低等生物,不强大却懂得耍手段耍阴险,以哭啼为武器,自以为是一味索取,贪婪虚伪,贪生怕死。
世界上没有了女人该多好啊!什么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没有女人就没有男人的缪论全部见鬼去,对着烦人生物只会令人作呕。
“我不管,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见鬼的女人撵出去!”
咻——
不等斯文男子做出反应,一张红白相间的扑克牌飞速划过清雅男人的耳际,几条细碎的黑发还没有落到地面,凶器与墙壁发出“咝”的一声稳稳嵌入印着高贵的金色图纹华壁。
清雅男人欲哭无泪,先不说他的头发才刚从时尚发型屋精心设计过,那华美的墙壁可是三天前才重金装潢过。这两个失踪两年的家伙倒好,非但没有心存感激满腔鸣谢,还带来他最讨厌的女人和损毁他家的墙壁,啊——他要杀了他们!
但,前提是他有能力打过他们。
该死的和女人一样麻烦讨人厌,组织里没有这两个人多……不,没有他们岂不是累死自己?两年的辛酸足够了,就算两人下地狱也拒绝对抓回来,他就是阎王。
前一秒还铁骨铮铮,下一秒满腔勇气如同戳破的气球泄的一点不留,好吧,他承认自己只是组织里一个小小的军师,会点拳脚功夫,在外也是闻风丧胆的“阎王修罗”,威风八面的二少主,但面对眼前的二人就如同小巫见大巫,大石压卵蛋,还没有来得及近身便被抹脖子,简直不是人。
这个二少主也当得够窝囊!
“我不管我不管,不管不管……这是我的地盘,不准女人踏进一步……”男人就像一个耍赖的小孩胡闹嚷嚷,哭天喊地只为抢回自己的地盘。
如果被外界道上的人看见如此“小女生”的“阎王修罗”,不知道跌碎多少眼珠子。
好吵!
正在会周公的叶佳佳被外面吵杂的噪音拉回了现实,奢华的房间让她恍神了好会儿,狠狠掐了一下大腿才确定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
记得昏倒前是在车上,好像出了车祸,手指抚着微微隆起的额头,圆圆的脸立刻皱成了干扁扁的咸菜,好痛!
想起父母为了哥哥而牺牲自己,眸光开始散涣,茫然打量着如宫廷般的房间,这里就是“焰虎帮”四堂主的宅邸吗?
“你们两个,带着房间里的女人立刻给我滚出去!”气疯了的清雅男人咆哮着,脚下踱来踱去,双手不时虐待头发,美丽的绿眼睛快要冒出熊熊大火。
一个外表温文儒雅的男人宛如一只被激怒的猛虎张牙舞爪,两个泰然自若坐在帝王沙发上的男人闭口不言,却无时无刻散发着危险气场。
当叶佳佳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天……”
“过来。”隐天眼也没抬,淡淡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命令。打从叶佳佳打开门的刹那,除了大声嚷嚷的清雅男人外,其余两人皆心照不宣。
女人像是还没有睡醒,迷茫惺忪的眼睛眨了又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清雅男人一双绿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聚满厌恶。“滚!立刻、马上!”
“高,俊,翊。”隐天警告斜瞪着他,左手探进西装内。
一级危险讯号!
只见名叫高俊翊的清雅男人突然脸色大变,双脚连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在胸前胡乱挥舞,“好好好,她不用走,我走还不行吗!”
说完,人已在客厅消失。
叶佳佳看的一头雾水,只有熟悉组织的人才知道,隐天此动作表示的危险恐怖。
少了俊雅男人的声音,奢华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显得更加豪华大气,连空气也仿佛闪耀着明亮华光,贵气外露。
“过来。”见她还站在原地,隐天又轻唤了一声。左手不知何时已从西装上离开,散漫的搭在大腿上,斯文的五官淡然自若,削瘦的身躯散发一种翩然若尘的道骨仙风。似不在意间又流露出难以接近的气压,他的下巴微倾,墨黑的发丝最近长长了不少,轻轻落在脸上。
吸引且危险。
叶佳佳小心翼翼小步走过去,同时打量他脸上透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身周的磁场。应该……没有生气吧?
早上上班后,趁他不在的空挡请假偷溜回家,已经很后悔很后悔了,是个从头到尾的笨蛋。当知道自己被设计后,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父母不要她,哥哥只会利用她,就只有他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保护自己。
“对不起。”不是说坦白从宽嘛,看在她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希望不会死的太难看。“因为妈说要我回家相亲,又怕你会生气所以……”
突然,叶佳佳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愣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惊讶看着坐在隐天右边沙发的男人,陌生中觉得熟悉,这张脸到底哪里奇怪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就是‘焰虎帮’……不对,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里不是‘焰虎帮’四堂主的豪宅?”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
漠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隐天拉着她的手坐到身边,拿起水晶桌子上的药水为她擦伤,轻柔的力度换来几声忍痛的抽气,他倏地皱起眉头,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痛……”脑海的十万个为什么全被额头上疼痛扫离,暂时遗忘了刚才的问题。想叫他轻一点,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回肚子里,现在还是不要惹他生气好,只能忍着痛咧嘴抽气。
琥珀瞳孔很深很专注,眉心隆起不易察觉的痕迹,神情自若令人难以捉摸。
“天?”叶佳佳偷觑那张泰然的斯文俊脸,她敢肯定他在生气,虽然没有表露于色,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对不起,我也不是乐意去相亲的,只是妈……不过以后都不会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突然失落地垂下眼帘,从被家人出卖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家了,等待眼前的只有黑暗,如果……如果连天也不要她的话……
大手磨蹭着圆圆的脸腮,轻轻的、柔柔的舒服感让叶佳佳从悲伤中抬头,撞进一双澄澈幽邃的瞳眸,棕黄色的瞳孔像浸在水里的琥珀石,磷光流转,聚满深深的柔情。
叶佳佳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突然撞上一双狭长的黑眸。
古人说一心不能二用,怎么就忘了别人的存在呢,对了,他是……
“你……你……”就好比突然有个人无声无色出现在眼前,惊讶的连话也说不出。
隐天只是使了个眼色,影子立刻会意消失在客厅尽头。
笨女人还在想影子的事情,但想破头也记不清长相,她的记忆竟然退化如此地步,心中愕然汗颜。
“回去了。”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就这样简单漠然的三个字却换来叶佳佳大大的笑靥。
“是!”
她的世界只要他在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