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着凉了,或许是受惊了,还是两者兼之,结果是叶佳佳光荣地病倒了。
从医院回来,隐天抱着叶佳佳如重症病患般小心翼翼安置在床上,上面盖了两条厚厚的棉被,脑袋以下均是密不透风,沉默观察了片刻才放心出门。
趁着隐天去买午饭的空当,叶佳佳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怎么也睡不着,喉咙火辣辣的难受,实在难以忽视。
昨天还好好的,不过是一个晚上,现在是普通的说话都像鸭子叫。凌晨发起高烧,又痛又热,好不容易终于从医院吊完瓶子回来,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难道是昨天的牛排烤太熟了导致上火?早知道就不要十成熟了。想到这里,叶佳佳有些不爽,明明两人吃的都是牛排,凭什么只有自己扁桃体发炎,甚至高烧。她一直以来都是独自生活,有过不舒服的时候,也就小病小痛,吃些药过几天就好了,哪里有现在羸弱。
自从遇上隐天,这次是第二次生“大”病了,第一次躺了三天,这次恐……隐天那夸张劲,果断拿起手机帮自己请了一个礼拜假,想起都肉痛,她的全勤奖金啊,还不知道会被扣多少工资。
“哎……”忍不住叹气,钱对于她来说就是生命啊。
很快隐天便拎着两个白色的环保袋回来,看见床上的人儿醒着皱着眉头,不太满意走过去,将东西放在床头。又看看时间,估算下次吃药的时间,麻利地拆开买回来的环保袋,里面是鲜美的鱼片粥,他拿起筷子将里头的鱼肉全部挑了出来才递过去,“吃吧。”
叶佳佳没有接过,重重摇着小脑袋,偷觑旁边的另一个环保袋。
隐天面无表情,根本不在意她的小动作,淡淡道:“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没有起伏的声音仿佛带着魔性,暗里的威胁昭然若揭。
“不要,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鱼,你自己吃吧。”生病的声音又粗又难听,叶佳佳都在心底唾弃自己,头痛喉咙痛,打了几瓶盐水的手更痛,不自觉间便耍起脾气。
琥珀双眸波澜不惊,静如湖水,手中的粥又递了出去,“没有鱼。”
是啊,没有鱼,刚刚都被挑出去了。
“可是鱼的味道都在粥里面了,这跟有鱼没鱼没差别。”说一句话要费好大劲儿,拜托,难道就不能体谅下病人吗,此乃不体贴的表现之一;其次,明知道她不吃鱼,还买鱼片粥,此乃不体贴的表现之二。
“最后一次,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叶佳佳在心底暗骂某男无数遍,默默地奄奄地慢吞吞地接过碗,没有往下动作。在隐天无情的注目下,她终于敌不过寒光施压,一脸视死如归,缓缓地一口一口吃起来,一边给自己默念洗脑——良药苦口啊,而肚皮的确是饿坏了。
最要命的是,看着叶佳佳乖乖喝粥,隐天拿过另一个饭盒吃起来,里面居然是卤肉和叉烧。一瞬间,叶佳佳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虐待啊,惨无人道啊!
某女喝粥喝的更是不甘,却又无处反抗。
郁闷到极点。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冬天的山上很安静,几乎所有动物都窝在自己温暖的家里冬眠,在外面的剩下绿树草地,不畏寒冬挺立生长。
太阳没被云层覆盖,点点金辉洒在窗外的景物,好比丝丝暖意融入心间。
一碗粥在叶佳佳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见底,长长舒了口气,“晚上我不要吃这个。”
不满的目光打在旁边的男人上,后者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好无聊,陪我说说话吧。”鸭子音刚落,叶佳佳恨不得自打嘴巴,病根在喉咙,现在聊天实在不是好时机,可是不说话,周围又太过安静。
这就是跟闷葫芦同住的弊处。
“嗯。”
好一个嗯,然后呢?
说话呢?
“晚上,不要吃鱼。”想了想,叶佳佳追加一句,“鱼粥也不行。”
隐天皱着眉,“鱼有营养。”
“鸡蛋也有营养,要不鸡蛋粥咸蛋粥皮蛋粥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鱼,叫她吃浆糊粥都行。
感受到空腔那股腥味,叶佳佳吞了吞口水,还是觉得味道没有散,“那个,给我倒杯开水。”
隐天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热开水,看着她咕噜咕噜三两口喝完,很理所当然的接过空杯,琥珀眸子没有刚才那样平淡,隐约泛起丝丝涟漪,婶婶说过生病时多喝开水好的比较快。
聪明的他当然知道女人只是为了冲淡口中鱼的味道,不过目的达到就好,晚上是不是也吃鱼粥呢?
病怏怏的模样老是叫人生气,又不能把气撒在作祟者羸弱的身上,只能闷在心底生闷气。没错,不能让她比自己好过,隐天在心底咕哝一番后,正正经经望着女人,“医生说病后吃鱼营养清淡,而且新鲜。”
一听,某女意见大了。
“鸡蛋也很生鲜,要不我们在院子里也可以养几只鸡呃……”
在半山腰别墅里养鸡,全世界也只有叶佳佳这个笨蛋想出来。
在隐天的冷意目光下,成功却下叶佳佳不高明的主意。看了看时间,又拿了药给叶佳佳服下,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可能是药物的关系,刚才还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叶佳佳没几分钟就睡死过去。
女人睡着的模样很安详,小小的鼻子细细动作,嘴角两边微微上翘,有些俏皮可爱。
素脸俏颜,男人似有若无地笑了。
确定女人沉沉睡去,隐天转身出了房间。
刚到客厅,一条黑影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隐天没有惊讶,仿佛早预料到影子会来,淡淡望去一眼便走向吧台个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昨天整晚都在照顾叶佳佳,精神难免有些疲倦。
影子紧跟之后,隐天泡完咖啡坐在沙发上,他就站在旁边。低声道:“少主。”
隐天抿了口咖啡,“嗯。”
淡淡硬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影子马上领会意思,娓娓说着,“‘焰虎帮’对我们暂时没有动作,他们主子在上海惹了点事,徐熊劲忙着帮忙出国躲避的事宜。”
他小心地观察少主,确定斯文俊脸没有任何不悦,继续说道:“少主还记不记得徐永洪这个人?”
隐天皱眉,“谁?”
“‘焰虎帮’四堂主徐熊劲的儿子。”
影子看见少主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连忙低下头,假装无看见,静静地站在原地。“焰虎帮”四堂主为帮儿子讨媳妇,不惜与“月组织”杠上,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很。
在绝情修罗那里抢老婆,真不知道该说他眼光独到还是愚昧蠢笨,至少胆色是一等一,用俗语说就是不知死活。
很快,隐天再次回复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身周陇上一层黑色的霸气,莫测深高又难以接近。
“继续说。”
“是。”影子恭恭敬敬微弯了下上身,“徐永洪曾经在A市上过大学,跟少主同届。后来他在一个暑假去了法国,等罪了当地黑手党废了腿,从此退了学。”
说着,他更加小心地偷觑隐天的脸色。
外面的天色很好,虽然没有鸟语花香,但阳光明媚冬山如睡,别有一番宁静美好。将之与屋内气氛一比,影子觉得双脚有些站不住了,从没有像此刻恨不得抽身向往大自然。
隐天满脑疑惑,因为影子的表情不对劲。俊脸越发阴沉,“影子,你隐瞒了什么,继续说。”
“是。”影子觉得额头都是汗,更加无比向往大自然,一边打量少主不太好的脸色,一边硬着头皮说“徐永洪曾经……追求过少主夫人。”
他的措词已经很注意了,如期说徐永洪追求叶佳佳,倒不如说调戏,但他若这样说,不如直接叫少主剥了自己的皮更快。不过,如果他说徐永洪调戏叶佳佳不遂,为她出头的是麒麟帮少主顾城斌,会不会剥了自己的皮,再将剩下的骨头从二楼落地窗轰出去? 甚至那样都不解气,凶神恶煞登上麒麟帮总坛找晦气。
按照少主的脾性和一贯做法,以上三种臆测都非常有可能。
“虽然他追求过少主夫人,但少主夫人心目中始终只有少主一个,很干脆利落拒绝了。”为了平息少主突然燃起的怒火,适当时候放干冰这点非常重要。
咳咳,还是不要将所有事实都说出来……稍微修饰,少说少错。沉默是金不是没有道理,装傻也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
隐天脸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一些,俊脸依旧冰冷,线条分明的唇形抿成一条线,狐疑打量下属好半响,“还有事吗?”
影子收起脸上的不自然,恢复一贯漠然,“组织里……”
隐天摆了摆手,“这些先让翊去处理。”
这个时候他不想烦心其他事,何况那个白痴女人的病还没好。昨天只不过淋了些水雾,半夜便发高烧,身体太弱了。
是谁说笨蛋不会生病,该拖出去枪毙一万次。
“可是二少主……”影子为难道,眉心皱起,虽然他不怕二少主,但若真将那个男人惹急了,对少主和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绝情修罗狠绝可怖,但阎王修罗也不好惹。人家说一山不能藏二虎,月组织偏偏就养了两只老虎,谁敢惹就撕了谁。
隐天高深莫测板起脸来,一双琥珀眸子变得更浅,上面银光闪过,冷漠决然。“组织的事情到此为止,谅他高俊翊短期内也搞不出大动作,想设计我还早一百年。‘焰虎帮’的事情让组织里的情报组多留意,暂时不用在我身边安排人。另外,我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是。”
焰虎帮是吧,就算是真的老虎,遇上绝情修罗也要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