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佳的工作很简单,收钱、找钱都是极少的情况,名牌服饰的物价比一般高,很少人会用现金结账,几乎都是牡丹卡、银卡、白金卡等等刷卡付账。所以,当别人忙个半死,上洗手间的时间也没有,她却有闲暇发呆。
他昨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跟她回家,莫名其妙抢了她的卫生间,莫名其妙霸占她的电脑,最后还理所当然留宿她家,睡她的床,真是一百个莫名其妙,一千个莫名其妙,一万个莫名其妙!
她拒绝,他置若罔闻,根本没当一回事,径自拿起茶杯喝起白开水,真怀疑她的水花有没有喷到杯子里。好吧,住下就住下吧,但是明明比自己晚睡的人居然起得比她还早,更可怕的是他吃光冰霜的食物,扁塌塌的肚皮丝毫没有涨上半分,还残忍的摇晃正好眠的她上街买早餐,够丧尽天良的行为!
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屋主,谁才是客人。
这叫恩将仇报!
“不去,要去自己去!”翻了个身,继续找周公下棋。离上班时间还早的很咧,她习惯每天睡满八个小时,不到八小时前无论别人如何拖、如何碎碎念也不能撼动她的睡虫半分,但过了八小时后,不用别人叫她也会自然醒,而且从不赖床。
可是,烦人的噪音还没有放过她。
“我饿了。”
饿了?大清早的就喊饿,以为自己还是未足岁的婴儿么?就算是,她也不是婴儿的妈妈,只是一个苦命的打工族,这个月连休息日都在店里加班,铁人也该充电休息了。
“自己出去找吃的。”懒懒的声音掺杂着不耐烦,困死了,去去去,自个的肚子自个解决。
隐天皱眉凝视那双始终没有睁开半条缝隙的眼皮,圆圆的脸颊很安详,粉漾漾的极是纯真,毫无防备落入幽邃的琥珀眸子。
“你不怕我?”
又是这种莫名奇妙的话!说那么多次不腻吗?
她一手拉过被单盖头,咕哝道:“不怕……可以了吧……别吵……”
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到了手机响……呃,不是她的手机铃声。然后,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不记得了,然后是关门声,然后……房间变得很安静,然后……她醒了。
“不是说买早餐吗?怎么还不回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喃喃自语。
借住别人家一整晚,多买份早餐不过分吧?哇咧,还吃光她昨晚买回来的吐司,牛奶也喝得一滴不剩,太狠了吧!
吃她的住她的,现代的男人真小气!
“佳佳,裙子和上衣要分开装,一共是二万七千……”
“哦,好的,请稍等。”
叶佳佳晃回神,继续每天的收银工作,刷卡、签名、微笑、恭送客人。忍不住咂舌,一件上衣和一条裙子居然要二万七,难怪好友说永远不要用自己的口袋区衡量顾客的口袋,人比人气死人。
当晚下班,叶佳佳特地绕到面包店多买了几袋吐司回家,短短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拖到一个小时,因为天然呆又迷路了。
一打开门,她不禁愣住。
她的房间是不是变小了?而且家具摆设也和往常的不太一样,原来放在门口右边的衣柜被移到左边角落,而且从一米不到的宽度扩展到两米,不,那根本不是她在旧市场挑的老旧衣柜,而是一个崭新的、款式优雅简约的桧木衣柜。左边的笨重书桌和放在上面的骨董电脑早已不翼而飞,半丝痕迹也没留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新的黑色办公桌和超薄型液晶显示屏,旁边放着两个小音箱、一个精巧的摄像头,书办公桌底下还有电脑主机、扫描仪和打印机。
床底多出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地板上也堆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黄色箱子。
房东太太也太无良了吧,就算要将房子租给别人好歹也跟她说一声,还把她最贵的家当——电脑“藏”起来?
话说回来,她一向准时交租,顶多拖个一两天,无伤大雅。两倍订金也没少给一分,按照当初签订的合约,房东太太根本没有权利赶她走啊!
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隐天赤着上身,腰间围着一条松垮垮的白毛巾,每走一步,开叉的地方露出削瘦的大腿,引人无限遐思。
直到他一下子坐到床上,拿了另一条干毛巾擦拭湿发,怔愣的女人才眨了一下眼睛,拧着眉心气冲冲踱到他跟前,当然,不忘先关上大门。
“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纤纤食指总是对不准目标,颤颤巍巍指着床上早该离去的高大身影。
男人慢条斯理擦拭着湿发,透过毛巾的空隙看她,“我不能在这里吗?”
咦,他不能在这里吗?这不是重点吧,叶佳佳瞪他一眼,“别扯开话题,我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早上起床看不到人,还以为他回家了。
琥珀眸子淡淡瞟她一眼,“我住这里。”
“什么?”她的耳朵一定出现幻觉了。
无视她的愕然,男人把微湿的毛巾往墙上一挂,顺手拿了本财经杂志回床上翻看,大方的宛如主人模样,见她还在原地许着不动,才微微抬头。
“我住这里。”他又一次重复,语气明显比第一次说的不耐烦。
可惜天然呆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语气的问题上。
不是幻觉,就是他异想天开。
叶佳佳气急败坏跺了跺脚,扬起三公分高的灰层,“这可是我租的房子!”
昨天是看天色已晚,担心他的危险才破例让他留宿一晚……他的脸皮倒厚,还想吃她的住她的,就算自己有能力,也绝对不会包养小白脸,多浪费钱啊!
早知道他是个祸害,昨晚就不应该收留他。
话说回来,这个套房又小又破旧,看他也不像缺钱没地方住的人,为什么要跟自己抢地盘?人家说日久生情,习惯成自然,他会不会是爱上……这间小套房?所以才舍不得离开?但才十多个小时,太快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中午,房东太太过来了。” 隐天放下杂志,欣赏着眼前精彩百变的娃娃脸,突然觉得比书里的文字有趣多了。
“房东太太过来……她过来又怎样了,我问的是……”一心二用的脑袋差点被蒙混过去,幸好在重要关头懂得悬崖立马。
不等她说完,隐天打断她的话,“这个月的房租是我交的。”
娃娃脸愣了愣,眨巴着眼,“这是什么意思?”
隐天从床上起来,套了双家具拖鞋,转身来到电脑前,插电源、开机。一切准备就绪后,淡漠的视线才缓缓对上她的,“意思就是我交了房租,要住在这里。”
这女人,脑袋真笨!
就算再笨,叶佳佳好歹也是个出社会摸爬打滚一年的女人!再如何迷糊不济,也念过四年大学,懂的“男女授受不亲”这六个字。
他真把这里当他家啊……还是真的爱上这间小套房?
就算要枪,也不能无视租约合同!
“订金是我付的!”叶佳佳气极,鼓着两腮,圆圆的娃娃脸变得肉浮浮,不但没有半点发怒的气场,更添了股可爱的傻气。
附近多的是房屋招租,比这间小套房漂亮雅致的比比皆是,干嘛跟她抢?是这里的风水比较好,还是特别对他的味儿?
“这个月的房租是我付的。”微眯的琥珀瞳眸直视她,冷静的陈述“事实”。
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
“我把房租还给你,可以了吧?”她虽然爱钱,爱到日思夜想,连会周公也在想,但从来不爱占人便宜。
“不可以。”依然是轻轻淡淡的语气,却异常坚持。
难道她说的不够明白?那么……叶佳佳郑重其事清了清喉咙,黑溜溜的瞳眸是清亮而认真,“这是我租的房子!听清楚没有,这个小套房是我,租,的,而且是签了合约,有法律效力的!”
大手挪着鼠标在桌面游移,发出“滴滴”细微声响,这次隐天头也没回答道:“我付的房租。”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男人挑眉,“我没有欺负你。”
“欺负的含义是很广泛的,不一定是指身体上的伤害。”包括用傲慢的态度或不讲道理的手法恫吓或企图胁迫对方,不就仗着男人的天生条件比女人好一点点么,尤其是体能上。
“你有被害证。”
“你才有被害证!”他全家都有被害证,还有害人证,理解障碍症……
男人半垂下眼帘,幽幽地望着她,目光似打量,又似困惑什么,道:“你太激动了。”
说这话简直令人吐血!
“是你太平静了!”
叶佳佳安抚着微微发痛的额头,再吵下去也得不到结果,难道自己真的要搬出去不成?天啊,半夜三更上哪里找房子?找旅馆还差不多。
变身义勇军奋身护屋?
效仿孟姜女哭倒长城?她的眼睛不会发洪水,哭不倒长城,估计只能染湿小套房的小瓷砖。
难道真要耍赖?
可是,她一个身材明显比他矮了不知多少公分、力气也没有他大,而且此人冷漠倔强,不懂人情冷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动,自己有什么办法赶他出去?
“你真的要住这里?”心里怀中一丝还没有熄灭的烛光问道,捣鼓着男人改变主意的可能性。
隐天表情不变,“嗯。”
某女最后一丝希冀熄灭了,“为什么?”
其实,叶佳佳最想问的是:为什么就是要欺负她。
“不为什么。”
“……”
打又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无奈下,叶佳佳放弃了,投降了,“好吧,房子给你,我搬。”
既然他喜欢这间小套房,就让给他好了,重新找个房子而已,不就多走些冤枉路,多浪费些口水和新房东压租金么,这个月底应该能搞定,中间那段时间去和心仪挤一挤……
一想到接下来有屋不能住的苦日子,心底就阵阵发酸。
好人没好报,就爱欺负她……
隐天突然放下鼠标,转过身正视她,“我没有赶你,你可以住下来。”
“咦?”
琥珀眸子若有所思凝看着她,蹙眉,对那双打转着泪光的清亮水眸说不出的复杂感,“只要你不怕我,允许你作我的同住人。”
叶佳佳瞪大眼睛,即使她的眼睛不怎么大,也吓不了人。
“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住?”
住一起……
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