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乐器一无所知的两人,在乐器店里挑三拣四的,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半天才凭感觉买了一把吉他。紧紧搂着吉他,蓝紫焰乐得眉飞色舞,朝思暮想的东西就这样到手了,有点不可思议。
蓝逆风默默地看着她,抑制不住的喜悦也悄悄绽放在嘴角。
“对了,我们顺路去医院看看他好不好?”对面就是向阳医院,蓝紫焰心情很不错,提出了这个建议。
“你良心发现啊?不是不喜欢他吗?把他气病了,又不忍心了?”蓝逆风揶揄她。
关于姐姐的事,他知道得并不多,或者说蓝紫焰没有回家的话,他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姐姐,私下问妈妈,妈妈说是另外一个女人和爸爸生的,其他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高兴!”蓝紫焰没不讲理的时候,这三个字就是挡箭牌,恼羞成怒时,另三个字就是“要你管!”
蓝逆风和哥哥一样,对她同样没有免疫力,只好毫无条件地举手投降。
姐弟两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蓝逆风鼓起勇气问:“姐,你妈妈呢?”
“在朝阳市。”蓝紫焰的笑容一下子变淡,不想提。
“哦,她干嘛不回来?”
有你们在,她能回来?蓝紫焰睨他一眼,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才说:“弟弟,你出钱,卖点水果进去。”
“没钱了。”
蓝剑平没有主动给过零花钱,他的零花钱都是游智慧给的,因为没有积攒的习惯,他是有多少花多少,刚刚买的吉他几千块,已经花光了他的全部家当。
“哦。”和自己一样囊中羞涩啊,蓝紫焰这才发觉钱的可贵。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说得真实在。
向阳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谈不上川流不息,但是人也不算少。什么年代了,生病的还这么多!蓝紫焰皱着眉头不解,是不是人越保养变得越娇嫩了?受不起冬的寒冷?
黄雅莉仍然忙得头都抬不起,蓝紫焰识趣地不去叫她,和蓝逆风手牵着手径自走向重症病房。
门应声开了,游智慧看到儿子和她手牵手地出现,顿时瞪大眼睛,红润的脸色慢慢变得了猪肝色。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放手!”她高亢的分贝很能刺激人的神经系统,连床上的病人都忙不迭地张开眼睛来瞧。
“妈,您不是叫我看着姐姐,不让她给走了吗?”牵着手,要飞上天,他也跟着的。
“她都说了不走了,你还看着干什么,快给我放手!”游智慧大吼,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鼓起,气得不轻。
过度的反应激起蓝紫焰的反感,她不假思索地向后一退,拉着蓝逆风的手一闪,抗声说,“就不放!”
“放开他!你这个坏丫头!”游智慧气急败坏地嚷,冲上去要打掉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
倔强的丫头觉得她的反应好恶劣,起了气死她的念头:“不放就是不放!”
“我也不放!”蓝逆风也对妈妈激烈的反应不痛快,高声说:“她是我姐姐,牵牵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这个逆子!”
暴怒的游智慧扬起手给儿子一个耳光,毫无防备的蓝逆风挨个正着!
脸上火辣辣的痛,惹来更激烈的抗议:“妈,您为什么那么讨厌她?说什么她也是爸爸的亲骨肉!”
儿子白白挨了自己一巴掌,游智慧后悔不已,听到他的问话,一时之间忘了怎么回答!
“你这个疯婆子,干嘛动手打人!”吓得不轻的蓝紫焰,失去冷静大骂:“你这个残忍的女人!”
“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游智慧不甘示弱,马上还嘴,“你最好闭嘴别惹我,否则……”
“否则怎样?想割了我的舌头,还是杀了我?”蓝紫焰不怕死地冷笑一声:“我到想要看看你要用什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
蓝逆风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心会弄巧成拙,愣愣地听着两个女人为自己吵架,不知道该帮谁!
“都给我停!停!停!”床上的蓝剑平大喝,“吵死人了!你们一个个就想气死我是不是?这是医院,医院知道吗?肃静!”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见面就吵,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不该痛的头又痛了起来,唉!
“爸爸,紫焰说来看您……”
“我后悔来了!走!”蓝紫焰气歪了鼻子,早已忘记来的目的,转身拉着蓝逆风走了出去。
“唉。”病床上的蓝剑平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女儿终于来看自己了,说明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可是女儿和儿子手牵着手,被游智慧渲染一番,让人他也担心起来!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逆风不是个坏孩子,只是还年轻,按理来说,他是无权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可是,一旁虎视眈眈的游智慧,说不定冷静下来,又会在女儿身上大做文章!知道游智慧的心机之后,他深深地忧虑起来。
“怎么这么个个性呢?”同时,他苦恼极了,女儿的倔强和委屈,他能理解,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解除呢?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他慌乱之中也想不出好的计策来了。
游智慧白着一张脸看蓝剑平,不敢说什么,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发白扭曲。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走在一起!她心里在疯狂地喊着。
“智慧,请你原谅,希望你不要与小孩子计较。”蓝剑平觉得自己有必要这样说。
女儿的态度差,作为知道原因的大人要谅解才是啊,怎能和她一般见识呢?大吵大闹地成何体统?
“她回来了,你要把我置于何地呢?”游智慧问出很早就想问的话。
蓝剑平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地说:“等她愿意留下来的时候再说吧。”
女儿肯留下来,妻子就应该回来了,到时候,一切都是结束的时候了,他想。
“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游智慧苦笑着吐了口气。十年多了……能活着总是好的。
“哦,天,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蓝紫焰走出医院,嘴里还念念有词。
“别怪我妈,她是担心你回来会抢走爸爸的爱,才这样子。”蓝逆风嗫嚅着说,很难过。自己想当然地牵着她的手,原以为父母看到会开心,哪知道换来这个结果!
蓝紫焰望着他真诚的脸,知道自己无法把上一辈的恩怨强加于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蓝紫焰和蓝逆风顺着幽静的林荫路慢慢走着,两人各怀心事,都闷不吭声,好不容易到了家里,蓝逆风借口上学,开着车出去了,蓝紫焰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的角落里,几十盆盆景静静地并排放着,没有风,也没有太阳,带着几分萧索的气氛,蓝紫焰呆呆地望着,呆呆地出神。
“回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了,气也该消了,好好谈谈,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出发头一天夜里,钱雪贞对钱雪娟说,钱雪娟固执地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钱雪娟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红酒,迷离的灯光下,神思恍惚。张曼琪回来了,女儿却留下了,她不知道女儿多半是为了要替自己“报仇”而留下,电话里她没有说太多,但是隐隐约约的,能听出是这个意思。女儿留在那边就像是留在龙潭虎穴里,让人放心不下,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要是不小心又跟在他身边的话,她该选择怎么做呢?回去吗?不可能,最艰苦的日子都捱挂过去了,她是不可能再回去看他那副恶心的嘴脸的,每次想到他和游智慧在一起,她的心就绞痛起来。
蓝剑平不说话、不发脾气的时候是温柔儒雅的,她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下决心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好好爱他,也爱子女。哪知事与愿违,第一胎才降临,他就在外面拈花惹草,还装得什么事都没有,欺骗的本领高明得令人发指!
游智慧紧追自己后面为他生了儿子,这个铁一般的证据,深刻说明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没有结婚就领养了孩子,姑且不说他是不是游智慧生的,就看他平时对蓝凌风关怀备至的样子,就知道他存在严重的封建思想——重男轻女!
钱雪娟不是没有争取过,她也希望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怎么装也装不好,知道他有外遇是,嫉妒与愤怒就开始萌生。
尤其是看到游智慧同样若无其事地对待自己,她怎么也无法抹去心上的创伤,疯狂中,为了给女儿挣得在蓝家的地位,狠心烙印,女儿不停的哭,不停的叫,做妈妈的哪里不心疼啊?孩子是女人身上肉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是个好妈妈!”深夜里,她常常哭着醒来,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自己狠毒!
蓝剑平恼怒她的狠心,搬去和蓝凌风睡。摸着空荡荡的枕头,望着呼吸均匀的女儿,更是悔不当初!她狠狠地问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啊,那么快就被击垮了!说不定狐狸精在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