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十四的车子在桃色酒廊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
“十四少来了!”谢慕盯着视屏,做好了迎接裴十四的准备。丁骏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吹着口哨,但尽管如此,还是看得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包厢门打开,裴十四的长腿跨了进来。
“怎么回事?”裴十四沉声喝问,“你们两个人都盯不住一个花想容?”
“对不起,十四少。”谢慕讪讪地迎了上去,“阿飞已经去追踪了。”
裴十四哼了一声:“人都逃出这儿,还能往哪里追踪?”
“十四少,花想容这几天一直都挺好的,我们谁都想不到她会突然离开。”谢慕解释,同时打开了视屏。
屏幕上,花想容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认真地化着妆。她画得极其专注,描眉、勾眼线、涂唇,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她忽然张开唇,对着镜头打了个啵,盈盈转身……
画面定格了。
“后面的呢?”裴十四几乎要发作起来,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看完了这一个小时的化妆秀,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谢慕的神色更尴尬了:“我们以为……”
“慕,是你以为。”丁骏更正,“我当时就说有古怪的。”
谢慕狠狠瞪了丁骏一眼,这家伙真是好没意气,关键时刻各人自扫门前雪。
“我以为她去了销魂酒吧,只是为了放松心情。这几天,她每天都是这样子,化好妆以后就去酒吧跳热舞。谁知……”
“谁知跳着跳着就不见了?”裴十四恶狠狠地说道,“视频呢?”
谢慕迟疑了一下,切换了视屏,视屏上面灯光一闪一灭,只看得见人头攒动,哪个是花想容,根本就很模糊。
“花想容在那里跳热舞,那里的生意特别好,每天都人满为患。”谢慕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这种状况,你们居然没有察觉?”裴十四的样子像是要吃人,谢慕连忙退到丁骏身边,寻求丁骏的支援。
“十四少,是我们疏忽了。”丁骏站了起来,“发现花想容不见之后,阿飞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只要花想容还在这座城市,我们总能发现她的。”
裴十四冷冷地扫了丁骏一眼,皱紧了眉头:“她会去哪儿呢?我已经将她的视频在网上公开,做不成警察,又成了公认的交际花,除了这儿,她还能去哪儿?她又想去哪儿?”
丁骏也皱紧眉头:“这正是我们都感到奇怪的地方!”他看了看裴十四,“理论上,你们的那个干爹并不存在,那么,她也没有了为谁服务的必要性。这个时候,她从这里出去,难道是……”
三个男人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交换了一下视线,竟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恐惧。
没错,如果花想容拼了命都要从这里出去,那么只会去一个地方——医院!一个不要命的女人,加上又是醋海生波的女人,只会做一件事,杀死情敌,以命换命!
“该死!”裴十四大喝一声,摔门而去。
丁骏和谢慕慌忙跟了上去。裴十四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如果这时候,谷雨再出状况,裴十四非垮了不可。
夜色掩映之下,两辆跑车疯一般地驶向医院。
医院十九楼的过道里,一名身穿白大褂、身材高挑的女医生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接近谷雨的病室。
此时正是晚饭的交接时候,服务台那边,只有一个护士在值班。她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望,看见女医生胸前的牌子,也没多大在意。
女医生走过了服务台,进入了转角,谷雨的病室就在走廊的尽头那一间。
女医生的脚步停在病室门口,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抓住门把手,旋了开来。
病室里的谷向天听到动静,抬起头向门口张望。
“他回来了么?”谷雨问道,脸颊上带着两抹既羞又喜的红晕。
谷向天摇了摇头,宠溺地望着谷雨:“你这孩子,心中只有那小子了是不是?真是的!如果是这小子守在这儿,你会不会问,是爸爸来了吗?”
“会的。”谷雨撒娇,“我当然也会问的。”
谷向天呵呵一笑,站起身迎接医生:“医生,刚才院长已经来检查过了。”
“嗯!”女医生并不摘下口罩,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我知道,我是整容科的医生。”
谷向天点点头,又诧异地看了看女医生,女医生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非常漂亮,他不禁有些疑惑:“医生,我好像没见过你。”
女医生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是刚从韩国回来的,你是病人的爸爸吧?”
谷向天点了点头。
“你放心,韩国的整容技术位于世界前列,我一定会还给你女儿一张漂亮的脸蛋的!”
谷向天笑了,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不喜欢看到女儿恢复如初的样子。
“谢谢你啊,华医生!”谷向天看到白大褂上的牌子,自动地改变了称呼。
“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华医生的声音很柔和也很动听,“现在,我想请您出去一下。”
“为什么?”谷向天不解。
“当然是要检查一下您女儿的身体呀!”女医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至少得全面检查之后,才能确诊。”
“是是是!那医生你慢慢检查,我出去等候。”谷向天又俯身轻轻摸了摸谷雨的脸,“其实在爸爸眼中,这张脸也挺漂亮的,不过,如果可以更漂亮当然更好了。”
谷雨欣喜地笑了。
谷向天走出了病室,体贴地关上了房门。他想了想,拨通了柏木青的电话。
“喂,老谷,有事吗?”柏木青的声音很含糊,好像在吃饭。
“对不起啊,柏院长,打扰你用晚餐了吧!”谷向天笑着打起了招呼。
“说什么呢?”柏木青嗔怪,“你和我还说这种客气话。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用什么晚餐,不过是吃个快餐罢了。有事就开口,啊!”
“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医院是不是新来了一个整容医生,韩国来的?”
“韩国,没有啊!”柏木青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你从哪儿打听到的?喂喂,老谷,老谷……”
谷向天手中的电话掉落在地,他的人也缓缓倒了下去,他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花想容。花想容冷冷地斜了谷向天一眼,从容戴好口罩,举步离开了病室。
她淡定地走到电梯门口,摁下了向下的按键。
绿色数字变化着,很快到了十九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几个家属和一名医生走了出来。他们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花想容的身上,花想容两眼直视,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拢,载着花想容向一楼进发。
期间电梯又载了几名下楼的家属,花想容始终都只是静静地站在电梯最里面,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
叮,电梯在一楼停下,一行人走了出去,花想容走在最后面。
她不疾不徐地走着,仿佛真的只是来诊治了一名病人,很快,她就走到了医院门口。
保时捷在院门口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裴十四从车里冲了出来。脚跟还没站稳,人已急速向前掠去。
花想容的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往门后面回避了一下,裴十四已如疾风一般从她身边一掠而过,瞬间抢入欲合的电梯门。电梯微微停顿了一下,载着裴十四向上行去。
花想容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以裴十四的机敏,竟没有察觉她就在他的旁边,足可见裴十四有多在乎楼上那个丑女人!
那个丑女人,怎么配得到她和龙菲菲都得不到的裴十四?
花想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却不觉得疼痛。也许,她早就麻木了,从裴十四公开她一连干倒几个男人后的视频后,她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裴十四,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龙菲菲之死,她也不知情的。可是,裴十四却非要认定她就是害死龙菲菲的凶手!
花想容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秀目射出阴毒的光芒:“裴十四,你有多爱那个丑女人,你就会有多痛!”她走出了大门,映着渐渐四合的夜色,重重地呼出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花想容!”一个声音蓦然传来。
花想容缓缓回眸,大门正前方,裴十四的白色保时捷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丁骏和谢慕就倚在车门边上,笑吟吟地望着她,好像望着一只被黄雀逮着了的螳螂。
花想容脸色一变,一直插在白大褂口袋中的手动了动,丁骏和谢慕哪里容她把手拔出来,立刻急速冲了过去,一双拳头直捣花想容的要害之处。
看着勇而无畏向自己冲来的两人,花想容居然露出了笑容,就在两人将要近距离接触到她时,她猛地探身下屈,双手撑地翻了一个筋斗,丁骏和谢慕双双出拳落空,花想容双腿屈蹬前压,丁骏和谢慕待要架拳封挡,已是不及,被花想容的修长双腿纷纷踹中,不得不临时将攻击扭变为后退的防御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花想容的双足由踢向二人面部改为蹬踏二人胸口,丁骏和谢慕只得一退再退,但是花想容的长腿简直如影随形,瞬间又瞄准二人的腰腹猛踹过去。丁骏和谢慕惊骇之极,只得继续退让。但花想容简直有如神助,一对长腿横悬于空中,突然临空一个细胸巧翻云,双足向两人头顶踢了下来。
丁骏和谢慕还想再退,身体陡然碰到了保时捷,再无间隙容他们继续后退,若是任由花想容踢中头部,必然造成晕厥。但两人好不容易逮着了花想容,怎能甘心让花想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再度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