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千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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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狼袭

凌烈的北风夹带着铺天盖地的大雪肆虐着鹿鸣山顶,漫天风雪呼啸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时隐时现在混沌了天地的一片苍白中,她怀里紧紧护着一株微微发光的植物,一步步艰难的行走在几乎埋没她半截身子的大雪中,一张脸深深的缩在宽大的风雪帽里,只露出半截马尾被风抽乱在眼前,身后被风高高扬起的红色棉披风像一面倔强的旗帜,在没有边际的苍白世界里顽强的飘舞着,显得格外刺目。

瘦小的身影很快就被漫天飞舞的风雪掩埋了影踪,天地苍茫,风声呼啸,视线由远及近拉下来,高大的鹿鸣山此时如一只覆满了皑皑白雪正昏昏沉睡的巨兽般,安静的默卧在阿尔汉草原最北方的地平线上,突兀而起的峻峭山形以及它千年冰雪下沉睡的沧桑都叫此时的鹿鸣山蒙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神秘。

山脚下的乌蒙谷深处,星星点点的浮现起一片微弱的灯火,冰天雪地里远远看去犹如一片倒影了星辰的湖泊,宁静的亦如桃源仙境,远离俗世尘嚣,如梦如幻……

一股寒流奇袭了阿尔汉草原,冻死了许多羊群和马匹,让世居这里的乌蒙人遭受了巨大损失,天空昏暗的一时不分昼夜,只有刺骨的寒风和漫天的大雪,族长阿穆尔心疼不已,此时顶着风雪率领着全族的男人为羊群打造新窝,狭长的乌蒙谷底一片喧哗。

乌蒙族世代居住在自然环境恶劣的阿尔汉草原,是整个草原八大部族中最古老的民族之一,阿尔汉草原位于鹿鸣山以南,地处整个草原世界的最北方,常年多风雪天气,残酷的自然条件让这个古老的民族一直都拥有着极少的人口,却也让天性刚韧的乌蒙人因此生来个个都是弓马娴熟的好猎手,乌蒙族以红色的狼为图腾,据传说自古以来乌蒙人便视红狼为草原神灵,然而在鹿鸣山却没有人见过红色的狼,相对的是一群对乌蒙人有着极大危害的雪狼终日穿梭在阿尔汉草原,遍布阿尔汉草原的雪狼时常袭击乌蒙的羊群和马匹,因此遭来乌蒙人痛恨,并称其为雪妖,双方千百年来一直相互杀戮,却始终难分胜负。

时年三十八岁的阿穆尔是乌蒙族的首领,生得高大的身材,一身健硕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深深浅浅带着几处刀疤,杂乱的连鬓胡子加上一头凌乱的卷发,让他在年龄上更多的显出一点沧桑,但却不失草原男人的凶悍气质,此时正穿着火狐大裘带领着全族的男人在乌蒙谷围造御寒的羊圈。

莎林珠坐在宽大的毡房里,神色焦急的望着外面的狂风大雪,她是阿穆尔的妻子,三十几岁却长的如同十八九岁的少女,一副娇小模样,容貌秀美,皮肤细腻犹如中原女子,但却是乌蒙族最勇猛的女子,她生来不同于凡人,有着狼一样锋利的眼睛,和一身草原男子般的力量,在阿尔汉草原上无论骑射还是刀术,都没人是她的对手。

此时的莎林珠正在为阿穆尔担心,她身边睡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是她和阿穆尔的独生子,名叫乌木台,此时正沉浸梦乡,一只小手紧抓着莎林珠的手,仿佛外面呼啸的风声并没有惊扰到他。

一阵冷风吹进毡房,压的火烛险些熄灭,空间忽的暗了一下,莎林珠微微皱起眉头,神情紧张的凝望向门外,她仿佛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即将要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但又不确定是什么,不由脊背升起一层冷汗,焦急的为阿穆尔担心起来。

冷风越刮越烈,终于一股强风冲进毡房,吹灭了烛火,四周一下子变得漆黑起来,黑暗中只有莎林珠星辰般闪烁的双眼警觉的四处扫看着,呜咽悲鸣的风声里,她隐约听到从鹿鸣山顶正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狼嚎,她心道不好,恐怕是要遭到雪狼的突然袭击,不由急忙为乌木台盖好被子,披了雪兔披风,拿着弓箭便跑出了毡房,快马加鞭直奔深谷里的阿穆尔等人而去。

话说阿穆尔等人正在乌蒙深谷里围造羊圈,忽听得山顶响起一声响亮的狼嚎,阿穆尔抬头向鹿鸣山顶望去,只见被风雪朦胧了的月光下,上千只雪狼正急速的从鹿鸣山顶俯冲下来,浩浩荡荡的如同一层雪浪般,汹涌而下。

阿穆尔大叫了一声不好,恐怕是雪狼趁火打劫,若被雪狼大军攻入村庄,结果将不堪设想,阿穆尔遂大喊了一声撤回村庄,修造羊圈的人们见雪狼如潮而至,纷纷跨上坐骑,一时顿乱了阵脚,不顾一切的四散狂奔,一时风声里马蹄声杂乱响起,被风雪遮蔽了双眼的乌蒙人一部分乱了方向,竟背着村落的方向疾驰而去,阿穆尔大声呼喊,喊声却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一时场面混乱至极。

阿穆尔带领着身边的一部分人,顶着刀子般的寒风,狂催胯下坐骑,一路向村庄急速奔去,刚奔至村口,只感身后忽的旋起一阵雪雾,一股刺鼻的血腥扑面而来,他心知是雪狼大军追了上来,回头看去,漫天飞舞的雪雾中猛的冲出一张血盆大口,直奔他身后咬来。阿穆尔硕大的身体猛的一偏,飞扑而来的雪狼顿时扑了个空,同时只听一声锐响,一只羽箭破空而来,自雪狼口中穿刺而出,将它凌空射落到了地上,急速的扑击让摔落的雪狼尸体在地上一擦,便滚入了后面急速逼近的苍茫雪雾里,不见了踪影。

阿穆尔循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努力看去,只见一个披着雪兔披风的女子正急速向他驶来,瘦小的身影在剧烈的风雪中时隐时现,他知是莎林珠前来救援,便催马奔她迎去。

密集的马蹄连同上千只雪狼的奔跑,让地面一阵阵颤动,无数的奔跑声碾地如雷,震得人耳畔轰鸣作响。

阿穆尔快马迎向莎林珠,两人难以开口说话,便互打了个手势,随即又向身后撤回村庄的一部分人打了一个手势,便策马带领众人冲进了村子。

此时村子里早已被莎林珠布置了一群女猎手,待马队冲进村子的一瞬间,这一群备战多时的女猎手,便一起将手中早已搭在弦上的羽箭,雨一样射进了紧随马队而来的汹涌雪雾中,风声里顿时刮过一片中箭的雪狼的哀鸣声。

然而这一阵箭雨射杀并没有阻止雪狼大军的疯狂进攻,无数凶恶的狼头纷纷冲出雪雾,带着狰狞的表情,低吼着扑向方才那些射箭的女猎手。那些女猎手个个身经百战,此时近身作战,纷纷抽出腰间弯刀,凌空迎向扑击下来的狼群,两下对撞,大片的鲜血瞬间洒落满地,将洁白的雪地溅的一片殷红。

莎林珠猛的勒住马头,凌空转过身子,手中不知何时搭起的羽箭,嗖的一声射向混战中的狼群,一只雪狼随即中箭摔倒,她抽出腰间弯刀,指天大喊了一声,保护村庄,率先催马冲进了混战之中。

阿穆尔连同撤回来的一部分人纷纷抽出弯刀,紧随莎林珠一同冲入了混战,一时间,杀声震天,雪地上到处溅满殷红血迹,惨烈非常。

莎林珠之前早已做好准备,此时村中所有的成年人都已参与进了阻击雪狼大军的混战中,大家努力争取着时间掩护着一部分女人带着孩子逃往谷外。

激烈的战斗正进行间,那些雪狼却似乎是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放弃了对乌蒙人的攻击,纷纷冲过乌蒙人的队伍,奔着谷外没命的跑去。

莎林珠也感到了一股不祥,她扬起溅满狼血的脸,望向鹿鸣山,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地面发生了微微的颤动,且越来越烈,莎林珠大叫了一声不好。只见透过迷蒙的雪雾看去,鹿鸣山上正滚落下无数的积雪,堆积了千年的积雪,此时如同银色的巨潮般汹涌而下,空间里响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是雪崩,大家快躲到山谷外面去,莎林珠调转马头,边冲所有人大喊,边带头催马追随着狼群逃命的方向加速奔去。

银色的雪潮顷刻便涌下了鹿鸣山,就在高如山川的雪墙顷刻填满乌蒙谷的瞬间,鹿鸣山的山脚处忽的一声巨响,炸裂开一条深深的裂缝,汹涌的雪潮纷纷落进了开裂的地缝中,只有一小部分飞落进了谷底,砸倒了一片毡房,却并没有吞没村庄。

与此同时,莎林珠已经带领着众人冲出了谷底,此时都驻马远远的俯视着可怕的雪崩,人们开始叹息家园毁灭的哀愁,却不想冥冥中鹿鸣山脚忽的裂开一道地缝,正好救了村庄一命,所有族人都认为是草原神灵红狼的保佑,不由纷纷下马,跪在雪地上虔诚的祈祷起来。

莎林珠心头涌起一阵不安,她凝重地望着远处逐渐停歇的雪崩,忽的想起来,乌木台还在毡房里,不由大呼一声不好,慌忙的催马奔村庄冲去。

阿穆尔紧随其后,两个人紧咬着牙,心里百般焦急担忧,只顾狂催胯下坐骑。

莎林珠同阿穆尔刚奔到村子前,马蹄便被厚厚的积雪深深陷住,无奈两个人下马,踏着齐腰深的大雪,一边大声呼喊,一边艰难的往毡房走去。

好多的毡房都已被飞洒下来的积雪砸毁,包括乌木台睡觉的那一间,莎林珠看着眼前被大雪埋没的毡房,犹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的愣在一边,阿穆尔愤怒的冲天大吼起来,继而两个人拼了命似地扑进大雪中,用双手使劲的扒着积雪,似图要把埋在雪下的乌木台扒出来。

很快两个人的手就被冰凉的积雪冻得发僵,但两个人却依旧拼命地挖着积雪,直到被埋没的毡房一点点被挖了出来,莎林珠慌忙的钻进去翻找乌木台,结果,毡房里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乌木台的影子。

莎林珠一脸迷茫的钻出倒塌的毡房,正要告诉阿穆尔结果,却看到阿穆尔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在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