広沫云珠被羽都凉彦一戟扫翻落马,御水鸣趁机拾起被击落的长刀,举刀便砍向了落地的広沫云珠。
広沫云珠这一摔摔的灰头土脸,她一跃起身,弃下战马,脚下发力,踏的地面尘土飞扬,迎上御水鸣,便大力一击,两只兵器击之一处,広沫云珠爆发巨力,长剑上顿时疾风飞舞,猛力一震,竟将御水鸣震的双膝跪地,顿时双膝粉碎。
御水鸣吃疼大喊一声,広沫云珠正欲收剑挥砍,羽都凉彦快马冲上前来,身子一探,便破空刺来一戟,広沫云珠随即身体一转,将错身躲过的长戟随手抓紧手中,大力一拉,随之挥剑纵身而起,劈头一剑便将羽都凉彦砍下了马,此番斩杀羽都凉彦竟只用了两回合,足见这爆发之怒,威力着实巨大。
広沫云珠斩杀了羽都凉彦,随即身体落地,便欲回身斩杀跪地的御水鸣,她长剑举起,未待落剑,忽感身边冲来一只飞骑,横空便对她甩来一支飞斧,広沫云珠闪身一剑将飞斧击落,回身时,御水鸣已被拉上战马,此时正跃马飞至她头顶,长刀呼啸一声便砍了下来。
広沫云珠举剑挡过长刀一击,随即跃上自己战马,直奔御水鸣追了上去。
御水鸣一马飞过,奔出不远便勒住战马欲回身再战,不料他胯下战马被他急速勒马扯得马身腾空,他不待促马,已被広沫云珠追了上。
他瞳孔中刹那被広沫云珠飞身扑来的影子占满,长刀迎向広沫云珠双手握剑凌空大力砍来的一剑。
只听一声脆响,広沫云珠一剑销断了御水鸣的长刀,继而砍碎了他的胸腔,鲜血崩飞而出,御水鸣瞳孔一缩,身体便被広沫云珠破天一剑的冲击,击的仰面飞下了战马,落地后,便休了性命。
広沫云珠脸上被这暴力一斩溅的血渍斑斑,她长舒了口气,遂将长剑冲天一指,大喊道,千骑兵听命,今日战场中人尽数诛杀,片甲不留。
千骑兵齐声呼喝了一声,血刃纷飞,顿对战场上两部兵马展开了凶残杀戮。
眼见两名主帅战死,御水军与羽都军顿时慌乱无措,面对千骑兵无法阻挡的凶猛攻杀,一时四下慌乱应战,不禁被千骑兵片刻间诛杀殆尽,整个御水城前浮尸遍地,血流成河。
広沫云珠冷冷的看着惨烈的战场,一促战马,高呼了声,随我冲往武陵城。
浩浩荡荡的千骑兵紧随広沫云珠,黑龙一般呼啸而去。
待到広沫云珠急速感到武陵军与孔雀军开战的战场时,孔雀军已被武陵军击杀的四散零落,忽见広沫云珠引千骑兵前来,不由士气大振,齐声呼喝,与千骑兵一同猛扑武陵军,顿将武陵军杀的大败。
広沫云珠自于乱军之中直取武陵长风,她快马冲去,周身缠满龙形风暴,长剑寒气挥洒,迎上断臂的武陵长风,无比锋锐的一剑斩落,武陵长风长枪被销成两段,他口中吐血,身体与马身同时分成了两半,散落到了地上。
広沫云珠冰冷的甩掉剑身鲜血,提剑缓缓穿过乱军厮杀,直奔苏荷琅琊走去。
她每走出一步,心中便沉重一下,苏荷昭满身血迹的尸体便于她眼中越加清晰,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他的死对她无疑是继花翎之后又一重创。
広沫云珠站到苏荷昭的尸体旁,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她看到苏荷琅琊哭的老泪纵横,看到苏荷昭刚毅的脸上表情宁静,他似乎终于得到了他渴望的安宁,他却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随着武陵军被斩杀殆尽,战场上瞬间陷入到了一种悲壮的寂静中,满身血迹的大军静默的站在原地,冷风吹起凌乱的长发,风声呜咽中,为这一战,为苏荷昭的死亡,都透露出了无尽的悲凉。
安葬了苏荷昭的尸体,広沫云珠便马不停蹄的将大军急速开向了十二国中最后的城池,通天城。
她心中对战争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无比厌倦的情绪,她不知道这一切杀戮终究能换来怎样的意义,而如今,面对登上鹿鸣山仅有一步之遥,这一步她却似用了一生去走。
鹿鸣山上,白鹿心痛的看着御卫三家飞灰湮灭的惨烈,広沫云珠诛杀了三位使者,且又屠灭了三十万大军,这一战杀孽惊天,他知她心性半失,不禁长叹一声,一时心中茫然纠结。
通天城素有鹿鸣山西门之称,城中使者殇塚曾是与青舞姬同时期的天下武神,他战遍洪荒,凡人之武皆不能敌,故此被青舞姬赐以长生,并授以武神之名,尊为十二使者之首,居于十二国通天城中,麾下有雄兵十万,勇武非凡,是唯一与千骑兵实力相当的一支军队。
殇塚所使加宽长剑,名烛龙,剑重百斤,锋锐无比,与広沫云珠所用的逐鹿剑锋芒相对,皆是神兵利器,他二人虽未交过手,但彼此皆以一身神武闻名,此番広沫云珠杀至通天城,殇塚正有决战之愿。
白鹿面对两位武神之间的决战,一时难以预知结果,便将殇塚招至通天城后的鹿尾坡上,与其叮嘱了一番,论辈分,殇塚却是白鹿的长辈。
白鹿见殇塚孤身来到鹿尾坡,便上前施礼拜道,白鹿拜见武神大人,今番请武神上山,便是要议広沫云珠一事,如今十一国尽碎,唯剩下通天城,不知武神大人可有把握击退広沫云珠,守住鹿鸣山之门。
殇塚淡淡一笑,捋了一下长长的美髯说道,我殇塚以天生神武混沌这天下无尽时间之中,自混沌开荒之战到白鹿原一战,皆未曾遇见敌手,想必天下能与我一战者非広沫云珠莫属,如今天意使然,我二人注定有此一战,胜败存亡,当定于天,我身为十二使者之首,倍承青舞姬恩待,盟誓守护神山,如今纵然无论何人来犯,我殇塚必将诛之。
白鹿欣慰的笑了笑说道,武神大人如此说来便叫白鹿心中踏实许多,我与您同寿于天地,徜徉于无涯,这旷世之中已无几多真神,如今群魔刚灭,诸神混战,我甚敬大人正气之魂,如今広沫云珠心生邪杀之念,还望大人能将其制止,也好予以天下太平。
殇塚寒眸望向通天城,深邃的眼神中微微震荡起一股慑人杀气,点了点头,说道,此战意义重大,殇塚竭尽全力,说罢,便转身下了山。
白鹿望着殇塚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神情,遂转身去了青舞祠。
広沫云珠引大军开至通天城,先将大军安置于山中休整,以备足精力望一举拿下通天城,她对殇塚之武心中有些分寸,二人实力相当,此番一战她胜算颇微。
苏荷琅琊心痛苏荷昭之死,他平生二十四子,最爱苏荷昭,如今二十三子皆随他征战中命染黄泉,仅剩下第十二子苏荷明光留守在孔雀城中,他不禁心中悔恨,为求长生,竟落得如此下场,一时心中苦痛难言,一个人坐在大帐中,失神冥想间忽感一阵困顿,便昏睡了去。
梦中,苏荷琅琊隐隐感到帐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头上长有两支玉角,体态清瘦,下身竟是鹿身,便猜感到人影便是白鹿神,不由一时激动地出帐迎去。
苏荷琅琊走出大帐,只见帐外的白鹿已轻轻站到了远处树林中,此时正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便轻轻的向着树林走了过去。
白鹿温和的表情中不怒自威,他看着苏荷琅琊淡淡笑了笑说道,闻知君王欲得长生而行此长征,或是为上山见我得我所赐,然如今我已在君王面前,君王心事尽管说来。
苏荷琅琊听闻白鹿话中威严肃穆,隐隐有几分埋怨责备之味,不禁慌忙跪地说道,苏荷琅琊有幸识得白鹿神尊容,今倍感荣幸,此行多有冒犯神山之意,还望白鹿神能不做计较,我苏荷王朝一统西方诸族,创下旷世伟业,然我惟愿再得永生之念,于天下太平尽终身之力。
白鹿冷笑了一声,说道,苏荷琅琊你可知你这一行,已搅得诸神恶战,四野烽烟,天下动荡不安,広沫云珠凭借你荒唐欲望连杀青舞娘娘守山使者,这罪过有惊天之重,你更是罪可当诛,你野心磅礴,一心妄图横扫天下,独占四合,若得以长生,这世间怎可再有安宁之福,你怎还有奢望求我予你长生。
苏荷琅琊被白鹿一番话语羞愧的无地自容,他心中忽的想起苏荷昭与这一路征战而死的所有人的身影,不禁眼中流露悔恨,语气沉重的说道,今得白鹿神一番训斥,我心中纠结已破,心底坦然,我这便收兵还乡,此生再不敢冒犯神山,这一行所致罪孽,我愿独自承担,然我心中悲感即将步入荒尘,命数已尽,恐我未能返回便已亡于路途,故此还望白鹿神您能广开仁慈,莫要为难我苏荷后人。
苏荷琅琊说罢,叩首三拜,眼中老泪纵横,看得白鹿心生怜悯,叹了口气说道,天命以致,你心中明了便好,你大可放心身后之事,我绝不会为难苏荷后人,这错是你所犯,罪不及妻儿,我承娘娘广善之德,最后送君王一言,望君王听罢心有释怀,一路走好。
白鹿说完,又声色悲戚的说道,世事有沧桑之变,日月有不尽之愁,长生未必能免福祸,长风颂尽,万古成空,一时之乐而从心,方为永恒之真意,望君王能深明此理,此后安稳余生,多造富乐与子民,自得圆满于人间,白鹿告辞。
白鹿说完,身影便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片迷迷蒙蒙的雾气,如梦似幻。
苏荷琅琊一个激灵,睁开双眼,见自己仍在帐中,不禁擦了擦额头冷汗,原来只是一场梦境,他遂忽然又诧异的感到自己眼中浮起一片雾气,深邃幽寒,顿知方才梦境绝非幻觉,不由心中薄凉升起,叹了口气,命人将広沫云珠召到了帐中。
広沫云珠正在为与殇塚一战思考对策,此时被苏荷琅琊召进大帐,只见苏荷琅琊挥手示意众人出帐,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便知他欲有话交代,遂问道,父王何事,尽管说来。
苏荷琅琊悲凉的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我于梦中与白鹿相见,他说了一番话语于我,如今我如大梦初醒,然我亦知命数已尽,恐要辞于今夜,有些交代必要对你说出来,还请你能答应我几件事情。
広沫云珠见苏荷琅琊眼中寒雾翻滚,气色衰退,心中已知他将不久于世,心中悲怜,遂说道,父王请讲,云珠能做到的概不推辞。
苏荷琅琊欣慰的笑了笑说道,天赐你于我真乃我造化巨大,如今就要开过通天城,我知这最后一战必将异常险恶,我若今夜命休,这残余的孔雀军便尽数交托与你,待你攻破神山,我恳请你可将他们带回孔雀城中,苏荷王朝最后的血脉仅存有苏荷明光,恕我奢求,望你能辅佐他照管苏荷王朝百年基业,如此我即便与世长辞,亦心中无憾。
広沫云珠听罢苏荷琅琊一席话语不禁感到悲伤,她看着他苍老的容颜,想起这一路三年征战,千山万水这么一路走来,而如今,这位被她称为父王的男人就要魂飞而去,不免心中难过,说道,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然而此生终了顿悟苍茫,深有悲壮之情,我広沫云珠生于混沌之中,心中毫无感情,承蒙父王不弃给我名分厚爱,我自当于此后无尽时光之中报以恩德,您大可放心,我答应你保苏荷王朝千年之久。
苏荷琅琊见広沫云珠答应了自己的心愿,心中再无顾虑,遂踏实的笑了笑,轻轻拉着広沫云珠的手缓缓垂落了下去,双眼微微闭合,便离开了人世。
広沫云珠通告全体大军苏荷王亡故的消息,并将其遗嘱昭告全军,孔雀军听罢遂全军跪拜,口中喊道,愿听大公主号令,永世无悔。
広沫云珠清点了一下此时人马,孔雀军尚余三万,千骑兵七万有余,如此十万大军与殇塚大军数量相当,故此一战,锋芒相匹,胜败只待苍天定数。
第二日,広沫云珠带领十万大军开至通天城下,只见城前此时殇塚十万大军已列着整齐的军阵准备迎战,殇塚独自坐在巍峨的城楼上,悠然的饮酒观望。
広沫云珠抬眼看了一眼殇塚身后城楼匾额上杀神殿三个大字,眼中眯下杀气,抽出长剑冲天大喊了一声,杀,遂引全军气势汹涌的奔向城池。
殇塚麾下的十万雄师此时齐将弓弩举起,骑兵殿后,弓弩自骑兵前层层叠叠架起一片,待広沫云珠引军冲上前来之际,锋利的箭雨呼啸一声便飞射而去。
広沫云珠眼见黑压压的一片箭雨扑面而来,大喊了一声,云盾,孔雀军遂一齐自马背冲起,手举大盾组成一片盾云直盖住了前行大军头顶,顿将飞射而来的箭雨挡住许多,奈何箭如雨落,一时仍有许多骑兵被射落下马,人马翻滚,一片死伤。
広沫云珠长剑拨挡过箭雨袭击,快马于前带着千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的冲进了殇塚大军最前的弓弩阵这种,刀剑随即一通挥砍,亦将弓弩手砍杀许多,与此同时,弓弩阵后的骑兵大军万马齐喑,狂躁的迎上広沫云珠大军,兵刃交接,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神惊鬼泣的血战。
広沫云珠长剑砍杀了一些骑兵,千骑兵纷纷将长矛飞掷向扑上前来的骑兵大军,一时飞矛如雨,広沫云珠遂纵身一跃,于空中猛的冲向城墙,她借着长矛插进城墙中当做阶梯,几番纵身,便一跃跳上了城楼。
広沫云珠手提长剑,一身威武凛然,自城下猛然跳到城楼上,与殇塚对视霎那,空中顿时龙形黑气呼啸腾飞,杀神殿上匾额不禁微微颤动。
空旷宽敞的城楼上一片石板铺就的空场格外肃杀,此时殇塚正在空场中惟一的一棵樱树下悠然的喝酒,樱花舞落,落到他面前的长形石桌上,玉石酒杯中,顿如点点血斑,场面冷涩,凄然。
殇塚淡淡的扫了一眼広沫云珠,一把将身后倚着的加宽长剑提了起来,晃着身体站起来说道,広沫云珠,我已等候多时,即刻便开始你我宿命之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