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将至,老天却不配合地变脸了,天渐渐阴沉下来。在密林的入口不远处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宾士。
“他们来了。”萧恩下车替一脸严肃的林飞燕开启车门。
林飞燕态度冷漠地跨下车。“在这里等我。”
萧恩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只是点头表示明白。他乖乖地靠在车门上,点了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与有些不寻常的燕。
“燕……”林俊逸人还没有站稳便迫不及待地向一脸臭表情的燕发出求救。
他的双手被反绑着,衣衫褴褛,头发上粘满了稻草,灰头土脸的,嘴唇因为干渴而有点开裂。整个人疲惫又憔悴,看起来到有几分乞丐的扮相。与风度翩翩,气质高贵的林家二公子的身份相去甚远。
“救我!”
“如果闭上你的嘴,或许你获救的可能性会比较高。”林飞燕的口气比冰冻三尺的冰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迫于她那骇人恐怖的气势,俊逸果然不再多嘴。
“你就是林飞燕?”一头符合干脆个性的浅褐色板刷头,靠近顶部与耳际挑了几簇酒红色的安东尼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她。“不错,比你哥哥有魄力多了。”
安东尼身后的几名男子离他有几米远,除了他们,安东尼没有带人来。而林飞燕更是省事,除了一“柴可夫”,什么人也没带。
“废话少说,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林飞燕快人快语地提出要求。
“爽快!我喜欢!”安东尼带着赏识而又狂妄的笑容右手一挥,示意手下替林俊逸松绑,并压着他取回了林飞燕手上的资料。
“上车!”林飞燕简洁有力地命令。
林俊逸只能憋着一肚子的不满与怒气,钻进萧恩的车里。
“普斯先生,”安东尼欲转身离去,却听见林飞燕魔鬼般奸诈的笑声,“我们后会有期。”语毕,林飞燕抛下嘲弄与讥讽的笑容离开了。
安东尼不明所以地驱车离开。
车子飞驰在密林中,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林飞燕透过后视镜睇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俊逸,粉拳紧握于侧身。她态度冷峻地说:“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然后去大哥那里避避风头,过一阵子再回来。这里我会处理的。”
林俊逸不满她傲慢无理的态度,没好气地扔给她一个白眼,同样冷漠的回敬道:“这是妹妹对哥哥应该有的态度吗?”
闻言,燕的小拳握得更紧了。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Jason,你就少说两句吧。”萧恩及时出声打圆场。
林俊逸不服气地把头转向窗外。真搞不懂他这个妹妹干吗老是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渣混在一起,简直有失身份。一点也不懂得洁身自好,明哲保身。
然,林飞燕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不远处跟着一辆熟悉的车子。“萧恩,让我下车。”
“你要去哪里?”萧恩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辆车子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那车子的主人你认识吗?”
“刚认识的。让我下车。”
“Judy!”
“我要下车!”原本阴霾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寒意。
见燕如此,萧恩默默地靠边停下车,心里一番思量,已然有了结论。
“你们先回去。”撂下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林飞燕疾步跑向那辆车,一头钻进去,调头离开。
车子很快就追上了安东尼的黑色宾士。安东尼正在和一群人殴斗着,而他的手下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林飞燕不紧不慢地下了车,举起手上特制的麻醉枪,瞄准了安东尼的右肩射去。
“啊!”随着一声干脆的叫声,安东尼只觉得一阵无力,倒在了地上。他无意中瞥见车边那个熟悉的人影,还有那朵熟悉的笑容。“是你?”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林飞燕的嘴角是那抹惯有的自负笑容,只是现在多了一些邪气与阴冷。
“你想做什么?”由于药力开始发挥作用,安东尼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而且素来不喜欢欠人情。”
林飞燕的一席话弄得安东尼更加迷糊。但他知道今天他是栽定了,而且是栽在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手里。
“你到底要说什么?”安东尼只觉得四肢开始麻痹无力,可自己的意识却出奇地清醒。
林飞燕似乎非常愿意采纳他的建议,扔掉手上的枪,从身后的男子手里接过一把锋利的匕首。“说吧,你是用哪一只手按下炸药的引爆开关的。”
原来是这件事。安东尼恍然大悟,冷哼。“谁告诉你那是我干的?!你亲眼看到的么?”
“我没有亲眼看到。”林飞燕好心情地回答。
“那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我说是就是咯,不需要凭什么。”林飞燕好笑地撇嘴,“没听说过‘颠倒是非’这个成语么?”
“你——!”
“我怎么了?我好心地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等价交换,你没有吃亏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安东尼气结,倔强地回答。
“噢,有骨气。那么,让我来猜猜吧。”
为了以防万一,林飞燕命令两名壮汉分别按住他的双手。她在他的身边蹲下。林飞燕不留情面地在安东尼的左胸上留下数道长约五厘米的血口。
剧痛!冷汗涔涔地直往外冒。为什么被麻醉了还那么痛。安东尼强忍住痛楚,没有吭声。他不明白,他明明是中了麻醉弹。
还没有从不解与痛苦中缓过神,安东尼的右手臂又传来火辣辣地感觉。
“哎呀,我真笨!引爆器应该用手来按,怎么会是胸呢。”林飞燕毫不理会安东尼扭曲的表情,在他的手臂上划下数刀。
“你疯啦!”安东尼被她的行为激怒了,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滩在地上。
林飞燕充耳不闻,继续在他的左臂上划下刀口。
“说不定是左手。”她自圆其说。
“林飞燕,你……”安东尼气得脸绿了一半。话还没说完,双手的伤口一阵灼痛,如万蚁撕咬般。
原来林飞燕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巴,原本只是一道小小的血痕,猝然开裂,皮开肉绽。
“你……你……”
“对了,”林飞燕压根就不让他说话,“我忘了告诉你,你中的那一枪的确是麻醉剂,但这是一种特制的麻醉剂。它只会麻醉你的运动神经,却不会麻醉你的感觉神经。很有趣吧。这是我在纽约的黑市里花高价买来,专门送你的。虽然我们不熟,但是见面礼总是要的。”燕嗤之以鼻,把刀子抵住他的脖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用哪一只手按下引爆器的。否则,你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说了。”戏谑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与严肃。
安东尼沉默不语,思量着这句话的可信度。
“不愧是‘暗’的老二,面对生死,面不改色。你是第一个和我玩了那么久的人质,我很欣赏你。说吧,要不然就不是挑断手筋那么简单了。”林飞燕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没有任何感情因子的表情让她看起来犹如一尊蜡像,充分外泄的只有浓郁的杀气与慑人的冷傲。
安东尼已经惊骇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不是害怕,只有一阵又一阵逼人的寒气伴着杀气令他心悸,仿若置身于冰库里。
“这是你的答案吗?”林飞燕扬气死神的笑容,“很好!够种!”
燕正准备加重手上的力道,身后却传来焦急又熟悉的声音。“Judy!”
傅迪云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惨剧。傅迪云飞快地夺下燕手中的匕首,紧紧篡住燕僵硬的肩。“你在干什么?”
“我在替你报仇啊。”林飞燕平静得让迪云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我不要你替我报仇。”
“迪云,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因为我而受伤。”燕的口气淡如水,思绪随着清风飘回过去。那时,那个人,因为她而受伤,也因此获得了她的心,也因而伤了她。燕流下了无言的热泪,只是这泪水默默地流在她的心里。这个世界,已经再没有让她流泪的原因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飞燕挣脱迪云的双手,在安东尼的车子里找到了那份证据。
“回去转告凯文,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找我身边的人的麻烦。否则我不保证以后你们还有那么好运。”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林飞燕遣散了打手,带着档案袋,跟着迪云回庄园去了。
车子驶在幽静的密林里,车里的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迪云小心地睇了燕一眼,当萧恩急匆匆飞车回来,说燕又去追安东尼的时候,他的心都吊起来了。不是怕燕受伤,而是怕她会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虽然他不明白,他受伤燕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但是他可以肯定燕生气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燕真的会动手么?答案他心底有数。燕一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不愿意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傅迪云试着寻找话题:“那些人是谁?”
“是我前些天在纽约认识的小帮派。”林飞燕据实回答。
“难怪连着两天都没怎么看见你。为什么不找史蒂夫帮忙呢?”
“因为不想让他们彻底与‘暗’对立啊。”林飞燕一点也不遮掩真正的心思。
“Judy……”
像是看穿他心事似的,林飞燕认真地凝望着他,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放心。”
“真的?”傅迪云还是无法释怀。
“我说到做到。以后在发飙之前,一定跟你先打声招呼。或者索性拖上你一起报复。”
“那还是会这样咯。”傅迪云就是喜欢瞧她那副可爱的模样,禁不住要逗她。
“人家已经这样让步了,你还要怎样?得寸进尺!”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I will keep my word!”
“对了,迪云,你查到了些什么?”没有轻松多久,燕再次把精力放到了“暗”上,她知道,这件事不会这样结束的。
“两年以前,‘暗’的第二把交椅并不属于安东尼,而是本•威恩。”傅迪云把查到的资料口述给燕听,“由于安东尼表现出色,人缘又好,所以在短短的一年内由一个打手升为副老大,顶替了本的位置。为此,本一气之下脱离了组织,自立门户。对‘暗’耿耿于怀,尤其是安东尼,立誓要报这夺位之仇。”
林飞燕若有所思的分析着傅迪云的这番话,大脑强力运作。
“‘暗’不像‘圣麒麟’是世袭制的。”迪云补充道,“‘暗’的每任老大都是通过实力及人缘选举产生的。就算现任的老大尚在,只要对方够资格,兄弟们同意,他就可以代替现任的老大,成为新的老大。副老大也是这样。安东尼就是最好的例子。据说凯文能连任到现在不单是因为他的实力,更是因为他的骑士风度和一直遵循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原则。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随着傅迪云敛净的话音,车子已在雷华特庄园内停妥。而林飞燕也已经找出另一条对付“暗”的方法,一个全新的计划正在她的脑袋里孕育而生。
“伊莎贝拉已经安置好Jason。明天他会搭乘头班飞往意大利的班机。”出来迎接燕和迪云的萧恩说。
“谢谢你们。”林飞燕神采飞扬。
“没事了么?不会再做傻事了吧?”史蒂夫携着爱妻,杵在门口,那表情有些欠扁。
“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再傻的事情我也会去做。如果想要尽量避免下次的话,请好好爱护自己吧!”燕好看地一笑,轻盈地飘进了大厅,“我要休息了。你们也不要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继续吧。”语毕,她已经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抛给楼下的男士们一个帅气的飞吻。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傻楞楞的在底楼你看我,我看你,大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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