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傅迪云大病了一场。傅宏不知道是谁把迪云打成这样。宋叔也是三缄其口,没有向老爷提到林飞燕来找少爷的事。傅宏问迪云,迪云也只是懒散地将被子蒙过头,不愿回答。无奈的傅宏只得放弃深究,只管照顾好沉默不语的迪云。
另外一头,萧俊杰没有再向林飞燕提过傅迪云的事,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去过傅家。俊杰照旧那样生活着,说说笑笑、玩世不恭、风流倜傥,和林飞燕同进同出,和华文西唠道八卦,和芳敏谈谈理想,间或让亦梦弄弄塔罗。而傅迪云似乎也遵守了承诺,两个多月没有出现了。
一切仿若画上了句号。完结了纠缠,完结了恨意,完结了所有爱情与恩怨。
今天,月中十五,一月一次的聚会时间。聚会一般都安排在晚上七八点左右,林飞燕特意买通了门卫,让他们四人自由进出学校。
因为下午的课不对俊杰的胃口,和燕打过招呼后,就正大光明的翘了课,到拳击馆运动去了。萧俊杰骑着自行车在一家常来的拳击馆门前停下车,和老板寒暄了几句,便尽情地享受起运动所带来的酣畅淋漓。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萧俊杰抬眼看一眼挂壁钟,差不多该走了。没有丝毫滞怠,整理起包囊,结了帐,俊杰骑上爱车回家了。
一个热水澡让俊杰疲劳全消,好,出发去学校。换上一身舒适轻薄的格子衬衫,一条破旧式样的牛仔裤,一顶鸭舌帽,再披上休闲外套,简直帅呆了。对着镜子中帅气的自己做了一个调皮的V手势之后,萧俊杰蹦蹦跳跳地出发了。
可就在萧俊杰打开铁门,将自行车推出大门的当口,后脑勺袭来一阵酸痛,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下一秒,萧俊杰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夜静静覆盖上大地,星光成为这无月之夜唯一的点缀。
原本林飞燕打算趁这机会问问萧俊杰关于迪云的事,谁知等到凌晨也没有看到萧俊杰的人影。
“好大的胆子,竟然放我们鸽子!萧俊杰,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华文西在学校的天台对着星空大吼,双手叉腰,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说不定俊杰家里有什么事呢。”幸好芳敏及时制止了快要暴走的文西,否则,她们的耳朵可要经受高分贝的考验了。
“如果有事的话,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我们的。可是现在一个短信也没有……不太像他的作风。”林飞燕拿着手机晃啊晃,看着无聊得很。
“出事了吧。”亦梦靠在围墙上,夜风温柔地抚过她柔软乌黑的长发,带着清新的香气,不舍地离开了。
“亦梦?”三个人一溜烟地集中到亦梦的身边,大有吃人的架势。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刚刚才感觉到心里的不安的。”亦梦低声解释。
不知为什么,一个名字忽然闪过林飞燕的脑袋:“是傅迪云?”
“应该错不了。”亦梦不是很肯定,但是也没有否认。
就在此时,林飞燕的电话铃声响了。打开翻盖,显示在液晶屏上的名字正是傅迪云。果然是他!
“傅迪云,你把俊杰怎么样了?”
“哟,林大小姐,两个多月没见,你就这样向老朋友打招呼的么?”电话那头,傅迪云的心情好像很好似地,根本不在意林飞燕的怒斥声。
“俊杰呢?”不愿和迪云纠缠的燕刻意忽略他惹人嫌的怪腔怪调,她现在在乎的只有萧俊杰的安全。
“不要那么着急嘛!萧先生可是我重要的客人,现在很是逍遥快活呢。哎哟哟,被一群美女包围的感觉如何啊,萧先生?是不是比天堂还舒服呢?哈哈……”
“你到底把俊杰弄到哪里去了?”心中愤怒的火焰正被逐渐点燃,可是林飞燕依然努力压抑着。
“生气了么,燕?”
“不要叫我燕!”
“这种时候,你还计较这个?”戏虐的气氛变弱了,傅迪云叼着烟,坐在密室里的转椅上,默默欣赏着萧俊杰痛苦的表情。“两个月前,萧俊杰把我玩得真惨。今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说完,傅迪云右手一挥,手提电话朝被捆绑在石墙上的萧俊杰的脸飞去。幸好准心差了点,四散开来的电话碎片擦着俊杰的侧脸和脖子落到了地上。
“这样,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不过聪明如燕,她一定猜得到我把你绑架到了这里。半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到了。还好今天爸爸有约会,宋叔又回家吃饭了。所以,这半个小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傅迪云站起身,优雅地将右手浸泡到盐水里,又信步靠近俊杰,“哟,这个伤口离大动脉还有点距离。不过还好有点距离,否则那么快就玩完了,那岂不是很无聊!来,我帮你止血。”话音刚落,傅迪云扬起残忍的笑容,将浸泡过盐水的手捂上俊杰的伤口。
萧俊杰的额头噌得一下冒出无数冷汗。伤口因为盐水的关系,灼疼了俊杰的神经,那种痛楚是那么细小却又那么强大。它们密密麻麻地啄食着伤口,频繁细碎。萧俊杰强忍住痛楚,硬是没有叫出声来。
“舒服么?按摩效果不错吧。看,都红了。活血哦!”傅迪云张狂地笑出了声,看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俊杰,那个真叫爽啊!“接着我们玩什么呢?啊,对了。你练过拳击是不是?打沙袋一定很泄愤吧。我也喜欢这样泄愤,可是我不爱打拳击,我爱掷飞镖。我把所有的不愉快当作这只飞镖,掷出去,烦恼就会随飞镖离开我。不错的主意吧?”傅迪云把玩着手中的飞镖,邪邪地睨了一脸阴沉的俊杰一眼,“来,试试看今天灵不灵。”
傅迪云瞄准萧俊杰的右肩,没有犹豫,飞镖咻一声地以标准的抛物线深深扎入了俊杰的右肩。顿时,鲜血从俊杰的右肩泻出。疼痛,让俊杰低嚎着。
“求我!”傅迪云不知何时已经贴上萧俊杰受伤的右肩,他握着飞镖的翼,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凝视着萧俊杰表情扭曲的眸子里写满了冷酷与快意。他说了,那天他所受的耻辱,今天会百倍地还给萧俊杰。“求我!说你从此以后会从燕的面前消失,说!”
“呸,应该是你消失才对!燕根本就不喜欢你!”萧俊杰忍着锥心之痛,龇着牙,反击道。
“没有你的话,燕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傅迪云这般执拗的笃定。
“恐怕,你是看不到这天了!燕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
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掴上了萧俊杰的左脸,傅迪云一把揪起萧俊杰的衣领,仇恨的双眸死死牢牢地盯着俊杰那双倔强的眸子。
“你又不喜欢燕,为什么不肯放了她。你缠着她,又不爱她!你这样玩弄她的感情不觉得过分么?”
“只要燕开口叫我走,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可惜,燕舍不得我!她宁愿不见你,也舍不得我离开啊!因为她不爱你!”
似乎萧俊杰也很爱玩替老虎拔牙的游戏,傅迪云越是在乎燕,他就越是要用燕来刺激他。看,见效了吧。哈哈……傅迪云抓狂了。
“你住嘴!住嘴!燕不是你叫的!不是!”
傅迪云撂起威士忌的酒瓶便向萧俊杰身边的石墙砸去,砸碎的玻璃碎片尖锐地划过萧俊杰的脸、脖子和耳朵。这样,迪云好像还不过瘾。连着拿起三个瓶子向俊杰身边摔去。飞溅的玻璃碎片把萧俊杰弄得浑身是伤,格子衬衫上沾满了血迹。疼痛让萧俊杰全身都麻木了,汗水沁湿了俊杰长过肩膀的头发,刘海毫无生气地粘在他的额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眼看着快成血人的萧俊杰,傅迪云仰天长笑。那种一雪前耻的痛快劲让迪云兴奋。收敛起可怖的笑声,傅迪云又打起了坏主意。
“帮你洗个盐水澡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傅迪云端起那一脸盆盐水,想朝萧俊杰泼去,却被身后伸出来的手阻止了。盐水翻了一地,幸好一滴都没有洒到萧俊杰的身上。林飞燕暗自舒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伤痕累累的萧俊杰勉强露出笑容想要安慰心在颤抖的燕,林飞燕就更加生气了。
“还好芳敏没有来,否则,她一定会抓狂的。”林飞燕垂下眼,生涩地胡诌。
“你阻止了?”萧俊杰气若游丝,却不忘和燕来个双簧。
“我不阻止她,还是你用传心术阻止的么?看来,你是有必要向亦梦讨教几招传心术了。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我能恰好赶到来个美女救狗熊。”
“这次是失误……咳咳……是个人总会犯错的,不是么?最主要的是知错能改……咳咳……”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完全被两人忽略的傅迪云怒吼着打断他们。
“说够了。俊杰,你休息吧。接着,没你的事了。看看本小姐的本事吧。”
“拭目以待。我等着你搀萧爷爷回家呢。”
“知道了,啰嗦!”
萧俊杰困难地提提嘴角,安静了。
不忍心再多看受伤的俊杰一眼,林飞燕将注意力集中在傅迪云的身上。
“放了他!”
“出现得还真快啊,燕。”对于林飞燕的命令,傅迪云充耳不闻。
“放开他!”
“那么想我么?亲爱的燕?”
见迪云无动于衷,燕突然转变了策略。发了疯的迪云是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的。
“开条件。”
“哼,聪明!你终于找对药了啊,燕。”
傅迪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把将林飞燕拉入怀中,迅速托起她的下巴,强吻她。谁知林飞燕没有反抗,反而十分配合,任由他予取予求。像是被雷击中的傅迪云恨恨地甩开面无表情的林飞燕。
“这就是你的条件么?”不顾受伤的迪云,林飞燕再次贴近他,环住他的脖子,吻他。可是,又一次被迪云推开了。
“为什么要这样?”算准了燕会反抗的迪云没有料到燕会来这手。明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可燕偏偏这样的给予了。为了姓萧的小子,燕可以牺牲掉她最在乎的东西。如果现在他提出要和林飞燕上床,恐怕她也是会答应的吧。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接着要如何?上床?还是继续接吻?”
林飞燕冷漠地直视着傅迪云诧异的眸子,她知道她的策略生效了。因为她确信,虽然迪云一直很想要她,但是迪云绝不会趁虚而入,更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想要她!但必须是真真正正、光明正大的。如果迪云因为萧俊杰而得到了她,那迪云一定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他可能宁愿死掉,也不愿意这样得到燕的身体。
“住口!住口!”被逼急的迪云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消弭,燕的侧脸旋即红了一片。“林飞燕,你好残忍!你了解我的弱点,知道要怎么利用我的弱点来救萧俊杰!那么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呢?你是不是要看到我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才肯小小的、小小的怜悯我一下呢?燕,我爱你爱得那么卑微。我不敢对你有任何奢侈的要求,也只有借着发疯才敢吻你,强迫你。可是你呢?你又如何呢?你不爱我。不可能爱上我。难道相处了那么久,连丝毫的同情都没有么?燕,你就像是一尊精致的玻璃娃娃,那么晶莹剔透,那么光彩夺目。而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你,给你我所有的关爱。可你对这样的珍爱完全没有感觉!比冷血的动物更加冷漠!你对我的爱没有一点一滴的珍惜,没有一点一滴的感动。我越是想要靠近你,你却离我越远。对我的爱,你破坏得如此彻底。你时时刻刻地想要逃开我,决绝地想要离开我。你一次又一次地想从我手中逃走。即便你知道从我手心里跳开之后,会摔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