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问渊
5374200000108

第108章 余音

一人窈窈窕窕,柳腰随风。另一人声若黄鹂,喉若鸣啼。冰荷手中又是一阵疾调,剑舞已与双剑合而为一,尽显娇美。那曲子渐收,剑舞也停住了舞姿。二人相互瞧瞧,胸口皆是高低起伏。众人一时浸于音色之间,竟未发觉二人动作已毕。一时之间,余音绕梁,足足千年。

过了好半晌,白天歌这才回过神,不住的拍掌喝彩道:“果然精妙!”易子饮也深以为然,点头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白天歌当即接道:“人间难得几回闻。”他二人相视一番,皆是大笑。

如此一曲,倒是将此宴气氛调动。白天歌主动请缨,与熏玫合唱一戏。二人琢磨了半天,这才白天歌推着扭捏的熏玫出来。只听白天歌粗着嗓子唱道:“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好一派江景也呵!”

接着他朝着熏玫挤挤眼睛,示意她接唱。熏玫面色一红,扭捏唱到:“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她这一唱,已无原本气势,倒是娇媚有余。众人不禁捧腹大笑。

白天歌见她实在害羞,心生一计忽然捏着嗓子唱到:“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他这一出无疑是出自《西厢记》,众人一听他模仿崔莺莺,不禁登时大笑,就连冰荷也是抚肚大笑。

白天歌见自己洋相尽出,不但不羞,反而更喜,他哈哈大笑一阵,随手抓起一只烧鸡翅膀,便向燃虹脸上抹去。燃虹猝不及防,登时被油水抹了个大花脸。她登时愠怒,便要去捉白天歌。谁料白天歌逃的极快,转眼以逃到了冰荷身后,趁着冰荷不注意又在她脸上抹了一道。这下一下,冰荷一怔,接连着另外几名女子也着了毒手。这下惹了众怒,七女齐齐追打白天歌。但白天歌异常无耻,只是绕着易子饮跑。

这下可苦了易子饮,菜汤,酒水抹了一脸不说,更被众女当作了撒气筒,不知抓挠撕咬了多少下。众人酒过三巡,均是酩酊大醉。其中燃虹酒品最坏,早早爬到了房顶要学狗叫。谁料白天歌不但不劝,反而帮她搬来梯子,被冰荷狠狠的揪了几下耳朵这才作罢。

时光荏苒,月已悄悄爬上当空。易子饮与白天歌二人躺在怯琅山一处巨石之上,却见白天歌手提一壶酒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易子饮心中也是极为高兴,便接口道:“载酒入烟浦,方舟泛绿波。子酌我复饮,子饮我还歌。莲深微路通,峰曲幽气多。阅芳无留瞬,弄桂不停柯。水上秋日鲜,西山碧峨峨。兹欢良可贵,谁复更来过。”

白天歌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子歌我饮!倒是妙极!好个子饮我还歌,好个易子饮!”说着,二人相视一下,纷纷哈哈大笑。笑过片刻,二人皆是一阵沉默,这才听白天歌低低叹了一声道:“贤弟,大哥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易子饮一怔,笑道:“大哥但说无妨。”白天歌长叹一声道:“你体内魔根深种,若再不救治,不出半年,便性命堪虞。这些你可知道么?”易子饮已料到他要说些什么,这些日子里,戾气一波比一波厉害,他无数次心智失守。他早有了些准备,如此听来,他只是心头一黯却不惊讶,只有微微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白天歌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不通医术,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救你。但听说陆智绝不仅修为高深,对医道也颇有研究,不如大哥代你出面,去求求他为你医治。你又有他赠的青杏宝剑,想来他定不会拒绝。”易子饮沉默半晌,蓦地长叹一声道:“不必了!”

白天歌一怔,旋即问道:“这是为何?难道老弟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么?”易子饮瞧白天歌言语关切,神色激动。知他当真为自己着急,心中暗暗感动,便将克伦族一事详细与白天歌说了。白天歌听了直是扼腕叹息道:“真是老天无眼。”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说你在那祭祀洞中曾以一个珠子将那毋鬼虫逼退,是真是假?”

易子饮见他眉间尚有疑色,不禁点头道:“自然是真。”白天歌思量一阵,喃喃道:“这可奇了,若论起那毋鬼虫,可说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妖物。若是能将那毋鬼虫吓住的珠子,也不知究竟是何东西?”他又沉默半晌忽道:“子饮,可否将那珠子借大哥一瞧?”易子饮点头道:“这有何不可?”说着便从怀中将那人龙珠掏出递给白天歌。白天歌一见那人龙珠,“咦”了一声,登时剑眉大跳,他紧张接过,细细打量。

蓦地,他眼中精光一闪,那人龙珠继而幽光大作,甚为耀眼。“错不了!”白天歌大喜叫道:“贤弟你是从何得来此物?”易子饮不知他为何如此兴奋,但还是将昆仑地底冰宫一事同他说了。白天歌静静听完,不禁感叹道:“贤弟际遇之多,真叫人望尘莫及。”他顿了顿正色道:“你可知这是何物?”易子饮摇头道:“不知。”白天歌长叹一声道:“这便是我西域密宗数百年前遗失的至宝‘帝天舍利’。”

易子饮一惊道:“这竟是密宗之物?”白天歌点点头道:“数百年前,此物本该是供奉在布达拉宫当中,只是有一日强敌突然进犯,我等僧人又是久居安逸,猝不及防之间,被敌人杀入布达拉宫,夺走了此物。”他擦了擦帝天舍利,又道:“只是那人中了当时活佛的一记大般若掌,心脉已被节节震碎,他逃了没多远,便伤势发作暴毙当场。我们依着那人留得足迹寻去,却是只见歹人尸首,而这帝天舍利却如凭空失踪了一般,再也不见踪迹。这一消失,便是数百年之久。自此以后,我们密宗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皆是闭口不提。只是活佛与活佛之间总是心生感应,这件奇耻大辱,就在我等活佛心中代代相传。”

说着,他又是一阵沉默,忽然叹道:“想不到此物终在你易子饮手中重见天日。”易子饮听闻后正色道:“此物既然是密宗至宝,那理应归还给大哥。”白天歌见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不禁奇道:“你知这物既是至宝,还肯相让与我?”易子饮道:“这物本就算大哥所有,我这么做,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白天歌一怔,口中喃喃几句。继而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了好一阵这才停下道:“你竟有如此胸怀,可真叫做大哥的汗颜了。”说着,他将那帝天舍利又塞回易子饮手中道:“此物你好好留着,若是我想的没错,你能否脱出魔劫,重点便在这帝天舍利上了。”

易子饮一震,不禁颤声道:“此话当真?”白天歌重重点头道:“帝天舍利有夺天地造化,通天彻地之能。若论洗涤心灵,净化神思,更以它为个中之最。”易子饮沉默一阵,忽然咬牙又将帝天舍利推给白天歌道:“这物乃大哥教中至宝,小弟就算入魔而死,也绝不能贪图。”白天歌一怔,不禁对易子饮的死脑筋有些生气。他道:“你可知若是没有此物,你定会入魔疯癫而死?”

易子饮点头道:“我知道。”白天歌道:“你既然知道,那还要将它还给我?”易子饮又点头道:“这是你们的至宝……”白天歌一听,大感着急挠头。他想了一阵,忽然计上心头笑道:“我且问你,我是不是活佛?”易子饮一怔问道:“你问这个作甚?”白天歌不耐烦道:“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你得回答我。”说着,他又问了一遍道:“我是不是活佛?”易子饮只好点头道:“是。”他瞧着白天歌得逞的表情,心中渐觉不妥,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天歌笑笑道:“既然我是活佛,那密宗是否就是我手中之物?”易子饮一听,登时叫道:“不对!”白天歌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不对?”易子饮支吾片刻,却是说不出如何不对。但他隐隐觉得,白天歌的话大有问题。白天歌笑了笑道:“既然老弟你说不出来,就证明我说的没错。”易子饮明知他强词夺理,却是半点也反驳不到,不禁胸中气闷,冷哼一声不答。

白天歌又笑道:“既然连密宗都是我囊中之物,更不要说我这密宗至宝帝天舍利。我以帝天舍利主人的身份将它送你,你有什么好反驳的?”易子饮叫道:“可是……”白天歌猛地一摆手,深深道:“况且你我今日刚刚结拜,你叫做大哥的瞧着你去死么?”易子饮只觉得眼眶一热,喉头已是哽住。他叫道:“大哥……”白天歌哈哈一笑,将帝天舍利塞给易子饮道:“你便好好拿着它!有朝一日你渡过魔劫,不消你说,我也要追着你屁股将它讨回。到时你要不还我,可别怪我踹你屁股!”易子饮默然点头,遂将帝天舍利紧紧握住。他只觉得胸中一股暖流涌动,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