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登时大震,他惊骇叫道:“你说什么?”那男子冷笑道:“你还当我不知道么?”说着,他低低吟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不正是你天河星垂剑其中四式?”易子饮诧异道:“你怎么会这天河星垂剑?”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又岂止会这四式?”
说着,他手指一扬,以指代剑,向天空连刺三下,他这招用出,虽是出奇的精妙利落,但方才那股精明强干的气息顿去,却成一派寂寥萧索之气,易子饮见了,不禁心头黯然。他笑道:“这不就是‘寂看金烬落’么?”说来也怪,他这招用罢,登时萧索之意顿去,又恢复方才那般气势。易子饮似是怔怔出神,默然不语。
那中年男子还当易子饮不信,又连着使出三招,叫道:“这三招分别是‘云中擒黠虏’,‘星驰封宝剑’,‘奔策候残星’,是不是?”易子饮瞧着那汉子将招式用完,他脸色一阵忽明忽暗,蓦地叹道:“罢罢罢!我使得的确是天青剑法。”他当下承认,心头倒是无端一阵轻松。暗自忖道:“想不到我易子饮走到天涯海角,到头来还是遇到天青弟子。”那男子听闻易子饮承认,不由得笑笑道:“你若早说你乃天青弟子,咱俩也不用这般动手了。”
易子饮一怔道:“这是为何?”那男子笑道:“我与天青掌门乃是至交好友,你若是天青弟子,恐怕还要喊我一声师伯。”易子饮不禁奇道:“澄幻掌门多年不下天青,我与师父都从未听他提过还有阁下这么一位朋友。”那男子一怔问道:“澄幻?澄幻是何人?也是天青弟子么?”易子饮不禁好笑,他口口声声说乃天青掌门至交好友,怎么会不知天青掌门乃是澄幻?他正要开口笑道,忽然心头突的一跳忖道:“莫非这人乃那澄玄的好友?若真是如此,只怕糟糕。”
那男子见易子饮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又何不妥么?”易子饮心中警戒,小心翼翼道:“不知前辈好友的道号是什么?”那人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有趣,怎么连掌门道号都不知道?”他默然半晌,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定是你这小子不相信于我,要考校考校我,是不是?”易子饮见误会,也不点破,尴尬一笑,算是默认。那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这你可难不倒我,你们天青掌门乃李卿燎,他道号南华子,是也不是?”
易子饮登时大惊道:“竟是我天青第三代祖师南华子!”那人一愕,皱眉不悦道:“什么祖师不祖师,难不成李卿燎那厮死了么?”易子饮默然片刻,道:“南华子祖师于一千三百年前,哈哈大笑,坐化于天青山巅,享年一百六十岁。”那人一怔,旋即笑道:“一千三百年?你这小子诓我是不是?”易子饮无语不答,一时之间,唯有呜呜风吹之声。
那人愕然片刻,这才惊道:“你说的是真的?”易子饮点了点头道:“我从小时候,便经常听师父提起南华真人的英雄往事,我决计不会记错。”那人默然半晌,忽闻道:“现在是什么年代?”易子饮道:“神州一四七六年。”那人听后深深不语,许久才苦笑道:“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千四百岁了。”
易子饮一怔道:“我瞧您不过壮年,怎么会一千四百岁?”那人摇头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这狱目山超脱六界,没有生死之别。但凡到了此处的人,均是不死不老。”易子饮惊道:“此言我曾听二哥说过,我起初只以为是传说罢了,想不到竟然是真。”那人摇头苦笑片刻,这才叹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在狱目山之中,从没有日夜交隔,更没有阴晴圆缺。我这一过千年,竟连好友死去,都不曾知道。”
易子饮见他神色黯然,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前辈节哀。”那人黯然半晌,忽然哈哈笑道:“他奶奶的,这小子都死了一千多年,我现在才为他难过,岂不是荒唐?”易子饮笑道:“前辈若能这么想,那自是再好不过。”那人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在外边,‘丹霞门’可还昌盛?”
易子饮一怔,摇头道:“可能是消息不通,是以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丹霞门’这个门派。”那人一怔,叫道:“这怎么可能?神州十三大派之首丹霞门你都未曾听过么?”易子饮摇了摇头道:“确实没有。”那人冷哼一声,又道:“那玉山派,应龙峰,空空庙,你总该听过罢?”易子饮默然片刻,这才道:“空空庙弟子虽有耳闻,不过听朋友提起,说是空空庙此时早已没落,怕是连******门派都算不上了。”
那人冷哼道:“那是你们不识货,想那空空庙的八极游龙步旷古烁今,独步天下。这世间英雄哪个听到空空庙这三字不说一声好?”易子饮听他唠叨半晌,想他前辈身份,自然不敢多言,他唯有耐心听这中年男子说完。可谁知这男子谈兴极浓,竟是一连说了许久,才将这空空庙之事说完。
那男子瞧易子饮没甚反应,不禁叹道:“也许是时隔太久,你不知也罢,但玉山派与应龙峰,你总该知道罢?”易子饮思忖片刻,缓缓摇头道:“这两派我也从未听过。”那男子一怔,登时怒道:“怎么可能?这些大派,该是天下人人皆知才是。”易子饮忙道:“前辈息怒,也许是小子孤陋寡闻才是。”那男子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过了半晌这才又问道:“你方才曾说天下******派,不知是哪******派?”
易子饮便将这******派名号一一报了,那男子点了点头道:“天青,昆仑,华严寺,空空庙这四大派乃是应得,至于其他几派,我却从未听过。”易子饮陪着笑笑,心中忖道:“你这一千余年都在此渡过,若是听到,那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