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纲回到屋里,耐住性子陪张栖桐一起吃饭。张栖桐问:“冷老师好像不高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啦?”“没有。没有。她还有要紧的事呢。”宋纲说,他不想让张栖桐看出自己的情绪免得给张栖桐增加压力。吃了饭,张栖桐要宋纲陪她去买衣服。宋纲说自己要去看一个朋友,让张栖桐先回去。张栖桐知道宋纲要去看冷月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冷月眉回到家里,想不通,她逼着自己想通,还是想不通,宋纲怎么和张栖桐好上呢?无论是作为辅导员还是作为心里咨询师,在职业道德上宋纲都说不过去。“也许,张栖桐真的是来向宋纲道歉的。”冷月眉情愿这样想,但她又回忆起了在医院里张栖桐对宋纲的亲近和担心,不像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冷月眉头痛欲裂,妈妈叫了几次吃饭,她没下去。妈妈上楼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问:“月眉,是不是病了?”冷月眉说没有。“有什么心事,可以对妈妈说说吗?”妈妈看着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妈。”冷月眉抱着妈妈大哭起来。
赵老师打电话来请冷月眉喝下午茶,冷月眉不想去。“去吧,一个人闷在家里不好。”妈妈鼓励她。冷月眉吃了点饭,就出去了。
冷月眉到了茶座里,看到宋纲也在,她知道赵老师是被宋纲找来劝自己的,转身就走。赵老师拉住她,让她在宋纲对面坐下。“你们两个闹别扭了。没事的,说开就行了。”赵老师说,“你们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对,说是金童玉女也不过分。”
“月眉,对不起,都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张栖桐是我的辅导对象,我和她保持比较亲密的关系是为了帮助她早点走出心理的阴影。”宋纲说,“那天晚上的事,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我不想让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毁了。”
“好,你告诉我张栖桐有什么毛病?我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毛病。我看她是骨头轻一点。”冷月眉说,她对今天早上的事还耿耿于怀。
“张栖桐有什么毛病,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心理咨询师必须恪守的准则,即使对自己最心爱的人也一样。赵老师,你说对不对?不过,月眉,我恳请你理解。”宋纲说。赵老师说确实有这样的原则,为了保证咨询者对心理咨询师的信任,每一个心理咨询师都这样做的。
“可他把女学生带回到家来了。”冷月眉说,“你说我能忍受得了吗?”
赵老师说:“宋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宋纲说这个情况很特殊,但张栖桐不是他带回家的,是她过来想帮他做饭的。宋纲把赵高歌的事对赵老师说了一遍。赵老师觉得很正常。可是冷月眉还不原谅宋纲。
“这样吧,”赵老师说,“宋纲,你把这个同学交给我,由我来辅导她。”冷月眉觉得赵老师的提议很好,她说:“辛苦你了,赵老师。”
没想到宋纲却说不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我至少了做了十多年的心理辅导老师。虽说没像你们一样毕业于正规的心理系,但我也是取得了咨询师资格的。”赵老师有点生气,她以为宋纲看不起自己。
“你误会了,赵老师,你的水平肯定比我高,但这个学生情况特殊,她不能离开我。”宋纲清楚对于一个有恋父情结的女生,要是硬生生地让她割裂出去,很可能会出事。
“她是个什么情况?宋纲,你难道连我都不能告诉吗?”冷月眉有些生气。
“我不能,但我恳求你理解。月眉,我对你的感情是纯净的,我和张栖桐之间的关系也只停留在一个心理辅导师和一个病人的层面上。”宋纲说。
“心理问题很复杂,有许多特殊的情况,但又不能告诉其他人。月眉,我觉得宋纲说得是有道理的,你应该理解他。”赵老师说。
“宋纲,你这是在敷衍我。”冷月眉拂袖而去。
宋纲抱着头,痛苦极了。“宋纲,不要灰心,月眉一定会理解你的。”赵老师安慰他。
奥运礼仪志愿者的宿舍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我和欧春暖跟605室的姑娘们混熟了,我让欧春暖和她们说说,去她们的宿舍看看。我这样安排并不是为了猎奇,而是为了全面地展示姑娘们的风采。没想到姑娘们同意了。可是姑娘们只答应让欧春暖一个人去她们的宿舍,把我拒之门外。我再三恳求。白晶晶说:“那个看门的女人严厉得很,曾经有几个男生想偷偷溜进宿舍去看自己的女朋友,被她抓住了,送到了政教处挨了处分。”欧春暖也劝我不要去,如果闹出点意外整个拍摄计划可能半途而废。我只好作罢。
欧春暖提前吃了晚饭,等在餐厅外面。605室的8个姑娘从餐厅里出来,拥着欧春暖向宿舍楼走去。我暗暗为欧春暖祈祷,不要让那个严厉的看门女人认出来。
欧春暖混在姑娘们中间,她们说说笑笑地走到门口。看门的女人,正在用餐。她四十来岁,很胖,像个弥勒佛,却有一双青蛙似的眼睛,只要前面有人走过,她立刻能反应过来。据说她的记性非常好,凡是住在这个楼里的姑娘她都能认出来。这个时候她正在享受着一块又香又肥的红烧肉,肉在她嘴里嚼着,丝丝的油从她两边嘴角溢了出来。她舌头一卷,把溢出来的油又舔了回去。就在她舔回油的时候,姑娘们簇拥着欧春暖上了楼梯,她竟没有发现。
“多亏了那块红烧肉。”江鸿影说。“你要是想让浪无痕来看你,就买红烧肉给她吃,她一吃红烧肉就放松警惕了。”胡丽说。姑娘们咯咯笑着,说:“买红烧肉啊!”江鸿影追着要打胡丽。
“哎,我们都羡慕着呢。他约过你没有?”李仪欣问江鸿影。江鸿影看着李仪欣,扑哧一笑说:“你如果想恋爱的话,男生起码从这里排到天安门广场。谁不知道你是校花中的王后。”“我是问你他约过你没有?”李仪欣强调了一边。“你没看到他天天在餐厅里擦桌子吗?我挺感动的。”江鸿影说。白晶晶告诉李仪欣学校的纪律很严格的,特别是奥运礼仪班的女生,谁都不敢约。“要是约了呢?”李仪欣问。“后果很严重。”胡丽很夸张地说。
张栖桐一直跟在后面,没有说话,也不打闹。她听别人说宋纲和冷月眉闹矛盾了,心里很内疚,又满怀着希望。“冷月眉离开他后,他会把所有的爱都给我的,那多好啊。”她想。叶梦秋见张栖桐不合群,想逗她一下,拉住她问:“赵高歌有没有被那个看门的阿姨抓住过?”“有没有啊?”其他女生一同起哄。“哪个阿姨?”张栖桐答非所问。“你别装了。老实交代。”胡丽抓住张栖桐不放,赵高歌她见过,人很帅气,球艺也好。张栖桐大喊一声:“我早把他踢了。”头也不回地朝寝室跑去。弄得大家面面相觑。
“大家原谅点,她最近老是往心理咨询室里跑。”叶梦秋说。
“原谅什么呀?她插进了宋纲老师和冷月眉老师的中间,你们没看到吗?宋纲老师和冷月眉老师最近很少说话了。以前训练结束时都是宋纲来接她的,现在宋纲接她,她也不理会。”胡丽说。
“你怎么知道的?”白晶晶问她。
“我是在更衣间听隔壁的几个老师说的。如果真的这样,张栖桐就不对了。宋老师和冷月眉多好的一对呀,分开了可惜。”胡丽说。
“也许情况不是真的这样。你别乱说。”叶梦秋表示怀疑。
“赵高歌把宋老师都打了,听说宋老师的一个手指断了,还包着绷带。”胡丽说。姑娘们一回想,这几天宋老师真的包着绷带。
“赵高歌打了宋老师,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叶梦秋还是表示怀疑。
“这还用问吗?一定是宋老师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向学校反映。”胡丽说。大家的心情受到了影响,咯咯的笑声也停了,只有高跟鞋在楼梯上的格达声一路朝上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