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水渠上来,坐在一块清爽的石头上。“你这个白玉锁怎么和东方月的一样?”欧春暖问我。我把自己打听到的东方月和油画家的故事告诉了欧春暖。“这么说那个已经过世的油画家可能是你的亲兄弟。”欧春暖说。我点点头,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已经感觉到了我和那个油画家一定有渊源。我告诉欧春暖,正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我一定要帮助东方月,让她走出心灵的困境。“我错怪了你,江流儿。”东方月说,“我还是喜欢你的宋兰堡最昂贵的防晒霜。那瓶防晒霜让我觉得今年的夏天与众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问她。“因为我恋爱了。当你送我这瓶防晒霜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我之所以逃去法国,是因为我忍受不了东方月在我中间的折磨。”欧春暖说,“不过现在不同了。江流儿,我也会像你一样做个宽容的人。我们一起帮助东方月好吗?”欧春暖的手和我握在一起,她的手柔柔的,握着挺舒服。我让欧春暖继续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在东方月面前做出亲昵来,欧春暖答应了。我还告诉她,汪峰想收服东方月。
“他能行吗?他整天说说笑笑的,像个小孩子,还爱搞点恶作剧。东方月可不喜欢他这样的类型。”欧春暖说。“那也不一定,古人云有情人终成眷属,现代人则是不打不成家。”我把汪峰和东方月互相斗气的事说给了欧春暖听,欧春暖觉得有趣,咯咯地笑着。“自从来了汪峰,我就不用为喝汤担忧了。”我说,“片子结束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汪峰同志。”“你给他弄个最佳喝汤奖吧。”欧春暖说。亏她想得出如此损人的鬼主意。
我和欧春暖回到东方月家。汪峰不见了。黄阿姨正还在清理房间。法拉利站着院子里发呆,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又看看地面,嘴里低吟着什么。法拉利看见我们进来,高兴地叫起来:“快来帮帮我,我急死了。”我和欧春暖都莫名其妙。“快帮帮我呀!”法拉利催促着。他指指月亮,又指指地面。我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他最近在研究唐诗。”欧出暖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把李白的诗念了出来。“对。对。就是这首诗,我觉得他写得太好了。他怎么能在一千多年前,把我现在的感觉都写出来?”法拉利问。“你想家了?”欧春暖问他。“对。看到这个月亮,我真的很想家。我家也有个大院子,晚上我躺在椅子上,就能看到月亮。”法拉利说。
“汪峰呢?”我问法拉利。法拉利指了指厨房。我跑进去一看,汪峰正在忙碌。“做什么呢?”我问他。“做汤。”他说。“你也会做汤?”我呵呵地笑着。汪峰除了能把方便面烧烂外,我没见过他还能做其他菜。“学呗。现学现用。都是黄阿姨教的。”汪峰说,“这是一锅醒酒汤,很容易做的。”“你小子,有心眼。”我赞叹道。“我偷喝了她给你做的那么多汤,给她做一次也是应该的。”汪峰说。“小心她把她汤泼你脸上。”我警告他。汪峰说:“她醉了,不知道的。”
汪峰做好汤送到楼上。东方月满脸都是酒气。汪峰觉得奇怪,像东方月这样的古典式淑女竟也能喝得个酩酊大醉。醉了酒的东方月看起来很美丽,少了一点冰冷,多了一份妩媚。汪峰把汤送到东方月嘴边,可是东方月的嘴唇紧闭着,汤喝不进去。汪峰用汤匙轻轻地拨着东方月的两片香唇儿,东方月的嘴唇红润而饱满,汪峰恨不得亲上一下。过了一会儿,东方月的两片香唇儿,翕动了一下,汪峰连忙把汤喂了进去。可是东方月的牙齿紧咬着,汤到不了嘴里,顺着东方月的嘴角流了下来。汪峰拿了纸巾轻轻地把汤擦干。
东方月一阵反胃。汪峰知道她想吐,连忙把她抱了起来。他在报纸上看到过,醉酒的人呕吐的时候,如果让食物进入气管是很危险的。果然东方月反胃后,就吐了出来。汪峰虽然有了防备,但怕东方月摔倒在地上,他并没有放开她。东方月带着浓郁酒气的秽物喷满了汪峰的衣服,连脸上也溅着了。汪峰那见过这个阵势,大呼小叫着。
我们跑到楼上,看到汪峰那个样子都笑来起来。“被我说对了吧?”我问她。“她吐的,不是泼的。”汪峰说。
黄阿姨把东方月的床单换了,又端来水把她擦拭干净,对我们说:“吐了,就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我想等她醒了再走。”汪峰说。
汪峰不走,我们只好留下来陪他。东方月吐了以后,醉意明显减轻了。黄阿姨扳开她的嘴给她喂了些醒酒汤,东方月开始说酒话了。
“我好冷啊,江流儿,江流儿……”东方月梦呓似的呼唤着我。我看看身边的欧春暖没有做声。汪峰苦笑了一下,对我说:“我的汤算是白做了。”黄阿姨给东方月盖上一条厚一点的床单。
“江流儿,抱我,我好冷啊!江流儿,你不要抛下我。”东方月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黄阿姨偷偷擦了一下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说:“江记者,你就抱抱小月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不敢再造次。欧春暖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过去。法拉利说:“天气这么热,我身上都有汗,她怎么会冷呢?”黄阿姨说醉酒的人醒酒时都会感到冷的。
我坐在床边,轻轻地用手拍着东方月,东方月竟搂住了我。我都有点怀疑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和东方月如此亲密还是第一次,我只觉得搂着一团炭火似的,她身上的酒气冲进我的鼻孔里,让我有些迷离。我继续拍着东方月,希望她早点睡过去。汪峰偷偷地给我做了个决斗的姿势,他在吃醋了。
“东方月,我要去洗手间。”我轻轻地对她说。我感觉她抱着我的手松开了一些,我偷偷地逃了出来。欧春暖走过来,和我拉了一下手。我以为东方月已经睡过去了。没想到她又叫我了:“江流儿,我冷。”这一次欧春暖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她好像也看出了一点苗头。我朝汪峰使了个眼色,汪峰顿时明白过来。
汪峰坐到床沿,学着我的样子轻轻拍着东方月,东方月就安静了。她把头靠在汪峰的腿上,很甜蜜地睡过去了。“你就给她当一夜的枕头吧。”我对汪峰说。“只怕她明天醒来,要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汪峰说。他把东方月的头从腿上移下来,轻轻地放在枕头上,又把她凌乱的头发理好。
欧春暖说:“汪峰也变得细心了。爱情真有力量啊!”
“就许你和江流儿有力量,不许我有点力量吗?”汪峰幸福极了。他说:“这件事明天谁都不许提。谁提我跟谁急。”
“天那,你们都有自己的力量,我的力量在哪里呢?”法拉利说。
汪峰对法拉利说:“你干脆在中国找个姑娘算了。”
“中国,我很喜欢。今天我见到的姑娘都很美。东方月、白晶晶,当然欧春暖也很美。东方真是个产美女的地方啊!”法拉利感叹道。
再说冷月眉见宋纲当着她的面拿出一封信来看,以为他在奚落她。所以从东方月家出来以后,任凭宋纲怎么追她,她都不搭理。“月眉,我不管张栖桐的事了好吗?”宋纲说,他觉得自己是无论接受不了冷月眉离开的事实的。“你做得到吗?”冷月眉问。“张栖桐是个可怜的姑娘。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她的爸爸几个月前又过世了,你说我该不该帮她?”宋纲问。“我没让你不要帮她呀。宋纲,那天看到你们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冷月眉说,“这不是老师和学生的事,这是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事。你不要把她看成小孩子。现在的姑娘都有自己的主见。”“她是因为赵高歌把我打伤了,来表示歉意的。她说要帮我做饭,我没多想就同意了。做好了饭,我就留她一起吃,没想到碰上了你。”宋纲说。“如果没碰上我呢?”冷月眉问。
宋纲没办法说服冷月眉,只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冷月眉,你知道我有多爱吗?”宋纲真想冲着夜色大喊一声。
宋纲回到学校,找到陈紫若,把她的信还给了她。“学校对你警告处分,希望你记住。信我看过了,但写了什么我都忘记了。我还给你,希望你也忘记了。奥运礼仪志愿者是个崇高的职业,并不是它就容不下一点小小的错误。”
陈紫若想了一会儿,把那封信撕碎了。“老师,一切都没了。明天又是新的。”她说。宋纲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