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和是个守信用的人。
他说会还钱的时候,侍漪晨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当他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侍漪晨有种被坑蒙的感觉。可是当天下午便有人联系侍漪晨,问她要银行账号。约莫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账上多了八千多块钱。她盘算着,除去婚纱和住院费用差不多多了两千块,虽说比她预期的一百美金一小时的服务费少了许多,但相对而言,这个男人真如他所说只多不少。
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仇富心理。
就在要下班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乔娜。
“女人,有空吗?有的话陪我去喝酒。”电话一接起,便听到乔娜颓废的声音。
“七夕节第二天就约人喝酒,这是要毁婚的节奏啊?”素来都是乔娜挖苦她,偶尔让她逮着机会毒舌一下,可真是不容易。
可周乔娜却不是省油的灯,“喂,好容易让你逮着机会,你就开始得瑟了么?一个‘大姨妈’黯然造访被当成处子之血的女人有脸说人么?”
卧槽!她这是挖坑给自己跳,立即叫道:“我晚上没空。”
“少跟我装了。在你接电话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听到你那颗迫不及待而骚动的心在跳。”
“你跟我娘真是绝配!你们两才应该是母女。”
“待会见。”
挂了电话,侍漪晨稍作收拾,拎着包包,打车去了K.O.。
最近去K.O.的次数见涨,以致难得碰见一次的老板乐天在见到她的时候,挑着眉毛斜眼看她,“还在为之前送我老婆一件大衣而耿耿于怀么?”
她真的很无辜。很久很久之前,这位姓乐的有钱人,为了追老婆,在她的店里为他老婆挑选晚礼服,挑完便嫌弃她做的衣服布料太少,于是顺手牵了件模特身上的大衣给他老婆披上。别看她开家店很威风,其实赚有钱人的钱很不容易,尤其是遇上这种吃了还拿了的有钱人。
“帅哥,我有那么小气么?再说那件衣服明明是你顺走的好么。”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顺手牵羊的姿势。
乐天双手抄在口袋,淡定地说:“你娘最近没给你安排相亲么?这么有闲功夫来泡吧?”踩人痛处,这是他的在行。
“我去!”她白了他一眼,“你最近一定是阴阳不调和,我原谅你。”她最近一定是犯小人,所以个个都这么踩她。
与乐天闲聊了会儿,周乔娜姗姗来到。
周乔娜一来,便抱着啤酒瓶猛地灌了起来,这状况吓到了侍漪晨。
原以为苦闷的七夕只有她一人,没想到这传统的节日乔娜也过得不顺心。原因只是因为乔娜想吃火锅,而火锅店等候的人太多,她老公不愿等,于是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周乔娜抓着酒瓶愤愤地说:“恋爱的时候,别说等一个小时,就是让他等五个小时都愿意。现在好了,不过是刚领过证,我想吃个火锅,就让他陪我等半小时,他都不愿意,就这么甩甩手走人。真是气死我了!”
“没听过一句至理名言么?结婚以前,男人是条哈巴狗,女人不用牵,他也会跟着走;结婚以后,男人是条赖皮狗,女人怎么牵,他都不愿走。”以往侍漪晨一定会安慰周乔娜说过节人很多,等半个小时肯定不只,但是自从经历过背叛之后,她连为男人找个借口的理由都懒得,所以她只能换个方式安慰乔娜,“知道我昨晚干嘛去了么?”
周乔娜看向她。
“还记得我酒醉那晚遇到的那个男人么?他居然是我客户的未婚夫。”
“你又遇见他了?”这个话题果然吸引周乔娜,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何止是遇见,我还去了他家。”
“我靠!这么刺激,快点说。”
“他未婚妻在我店里定了一套婚纱,定了之后又不要了,让把婚纱送去他的住处。结果就是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吵着吵着他突然气晕过去,昏倒在地。”于是,她将昨夜有史以来最惨痛的七夕之夜细细说来。
“我就知道,你这二货天生就是来治愈我的。”周乔娜在一瞬间化悲愤为喜悦能量,差点笑岔了气。
若说治愈系,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治愈的人。她手指紧紧地抠着手中的啤酒瓶,若是陆宸和此时此刻在眼前,她一定会操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抽暴他的头。虽然她得到两千块钱看护费补偿,但是这一口怨血哽在胸口,难以下咽。
翌日,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间内叮叮咚咚一阵异响,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侍漪晨瞧见老妈正手持着鸡毛掸子凶神恶煞地站在床前。
“哎哟,妈你干嘛呢?差点被你吓尿了。”她吓地猛然从床上跳起,“我早晚要被你吓出神经病!”
“早晚被吓出神经病的一定是我。”侍妈妈冷哼一声开始打扫房间。
她扫了一眼墙上的钟,崩溃地说:“哎哟,这才六点半,你打扫什么房间?我都困死了,你不能等我去上班了再打扫不行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像你这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虫子早被别的鸟儿吃光了。”
她崩溃地抓了抓头发,说:“这是定位问题。我不是那只想吃虫的鸟,我是那条不想被鸟吃的虫……”她扯着嗓子,尾音拖了老长。
“大懒虫,你不是跟我说你最近很忙的吗?每天晚上要加班加点干活,结果呢?前晚干嘛去了?”侍妈妈挥着鸡毛掸子在她的头顶上来回折腾。
侍漪晨就知道这医院那晚的事一定是逃不过老妈的严刑逼问。她看着眼前不断飘下来的鸡毛,严重怀疑母亲的居心,“妈,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昨天早上,医院里的一通电话,侍妈妈显然对陆姓的客户未婚夫产生极大的兴趣,按她的逻辑,她要是相信侍漪晨的话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这屯积了一肚子的问题,让她天没亮就起床了。想要抓住她这个狡猾如狐狸的女儿,唯有趁早,“你跟那个姓陆的未婚夫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侍漪晨一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道:“当然没有!妈,我就是再差劲,难道连做人最基本的原则都没有吗?”她很惊恐老妈居然连陆宸和的姓都知道。那个该死的姓陆的不会瞎讲了什么吧。
她强忍着不能露马脚,咬死了什么都不说,只承认自己是纯粹的见义勇为。一换好一衣服,就躲进洗手间里刷牙洗脸,将老妈隔绝在门外。
侍妈妈依旧半信半疑,但接连两天从女儿嘴里挖不出什么东西,估计真没什么。待到侍漪晨坐在餐桌上,侍妈妈便转了话题,说:“今天晚上,我约了我老同学见面,她儿子也会去。”
侍漪晨刚咬了一口煎蛋神情一滞,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老妈在说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把这事给忘了?”侍妈妈瞪着眼说。
侍漪晨忽然想起陆宸和从医院落跑前留下的一句话。OMG!周六居然是今晚?时间什么时候晃得这么快。
“今天周末来店里选婚纱的客人多,我没空。”她直接拒绝。
关于谈恋爱的事,她的父母一直以来都不曾插手,可是这两年来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往奔三靠拢,父母开始着急了,于是四处不停地为她张罗相亲事宜,直到出现那极品的相亲一家之后才消腾。她以为可以快活一阵子,结果连一个月都没有,母上大人又开始替她安排相亲。
这一次,侍妈妈显然不做省油的灯,说:“你都推了几次了?前几次我就算了,今天这次就是不行。今天天我不管你忙成什么样,都给我抽出空来去见见人家。你要是不去,你就给我搬出家门,我跟你爸直接登报宣布断绝子女关系。”
“哎哟,妈你省省吧,法律规定是不可以断绝父母子女关系的。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时间是治疗失恋的良药,不同的男人更是良药中的良药。”
她简直被老妈打败,扯了扯嘴角,讽刺地道:“你确定真要我去相亲吗?难道你不怕我再遇到像上次那一家子的神经病?”
“那也总比没遇上神经病,我先神经病的好。”
“……妈,你赢了。”她认命地背起包包,换了鞋子,憋着口气走出家门,心里一直念叼着:什么二十一世纪?还不是女人一辈子除了结婚嫁人,就没有其他活路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