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之处,站着一位衣着时尚,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
“陆宸和,你到底在搞什么鬼?Elaina刚从美国回来,人生地不熟,你居然将她一个人抛在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离开?!”漂亮女人虽说脸上怒气冲冲,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优雅气质。
陆宸和看着陆佳凝,自己的胞姐,脸上露着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似的。
他顺势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抄起落在上面的一张纸,纸上画着场景与婚纱的线稿。侍漪晨早已倒在一旁沙发上死死地昏睡过去的,而茶几上,地上,沙发上到处飘着她画的线稿。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茶几上,满满一瓶山楂酒如今空空如也。
他之前说过,山楂酒就算喝多点也不会醉,但是若是将一整瓶喝下去,他可不敢保证。
他将视线再一次落回线稿上,唇角微微弯了弯。从对工作狂热的角度来看,这个女人倒是跟他很像。
陆佳凝发觉陆宸和的异样,走向客厅,这才看见倒在沙发上的陌生女人。她的眉心紧蹙,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冲着陆宸和吼道:“你真是堕落到一种境界了。以前你有多少个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我从来不管你。就连唐怡跟你解除婚约,在爸面前我都帮着你讲话。你其他一些不着边的事,我们全家人也都认了,但你现在把在外面玩的女人带回这里,算什么?!还为了这个女人,把Elaina丢在饭店的地下车库?陆宸和,你倒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她极力地隐忍着愤怒的情绪不发作。
“她不是我外面玩的女人。”陆宸和如实说,然而听在陆佳凝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解释。
“不是你外面玩的女人?那是什么?你别告诉我,唐怡跟你提出解除婚约,也是因为她?”陆佳凝捏了捏刺痛的太阳穴,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陆宸和的脑中不禁浮现起唐怡和林韫泽在酒店的房间发现侍漪晨高跟鞋的情形,也就是从那天之后,唐怡突然提出解除婚约。当然唐怡会解除婚约,是另有原因,并不是因为发现侍漪晨的鞋子。但换句话说,唐怡能想通一件事能解除婚约也多亏了侍漪晨的鞋子,若不是那一场争吵,林韫泽生气离开,唐怡也不会顿悟。所以这也算是因为她吧。于是,他点了点头,毫不否认地“嗯”了一声。
陆佳凝脸上精致的妆容,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这样的刺激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在她这个做姐姐的看来,陆宸和的桃花旺盛没错,倒贴的女人数不甚数,但自与唐怡确认关系之后,虽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至少他没有因为某个女人而与唐怡解除婚约。眼前这个倒在沙发上的醉酒女人,毫无姿态可言,与优雅娴静的唐怡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她甚至怀疑,她这个弟弟是不是眼瞎了,为了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而放弃唐怡。
“你把她带回家来,是在告诉我,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陆佳凝实在是不想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
陆宸和神情一滞,怔怔地看向醉倒在沙发上的侍漪晨,没有立即回答陆佳凝的问题。
陆佳凝正要发问,他抬眸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会把不相干的女人带回这里吗?”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是承认。
陆佳凝内心里正期待着他会否认,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承认这个醉酒的女人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不仅如此,他能将一个女人带回这里,说明他是认真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这个弟弟总是干一些奇怪的事情,从美国留学回来,本指望他继承家业,与她一同分担家族重任,却不想他玩物丧志,也许用玩物丧志来形容他整天跟一群农民混在一起,天天研究那些泥巴地里生长的东西有些过了,但是他这种有庞大家业不继承,却去搞什么没前途的农作物种植,在全家看来就是玩物丧志。若是她或者家里的其他人谁敢瞧不起他干得这些事,他一定会冲着你微笑,笑完了便恶毒地诅咒说:“我代表蔬菜鄙夷你们。有种的就别吃,便秘到死。”全家人没人能理解他这种让人吐血的我行我素的个性。在陆家,她一直以为她是唯一一个能与他沟通的人,但现在,她并不这么认为。
她深呼吸几口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气极攻心,晕倒在地。
她挥了挥手,认命地说:“唐怡跟你解除婚约的事,姐一直以来都没有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爸已经被你气得差点住院,如果你还念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赶紧把她给我弄走。”
“弄到哪去?这么晚了,你让我把她丢哪去?”陆宸和锁着眉心看着姐姐。
“你要把我逼死吗?你爱弄哪弄哪去,只要别出现在我眼前就行了。”
陆宸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将散落的画稿一一捡起塞进侍漪晨的包包里,然后抱起她,往楼梯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对陆佳凝说道:“茶几上是我新酿的酒,如果不想晚上气得睡不着,跟她一样,随便挑一瓶。晚安,祝你好梦。”
陆佳凝瞪着他,几近抓狂。
陆宸和抱着侍漪晨进了自己的卧室,将她丢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走向窗前,点燃一支烟。
别人总是问他:“你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他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就比如,他不知为什么会将侍漪晨带回这里,一个连唐怡都不曾跨入的地方,只属于母亲去世前,他和父母亲、胞姐曾经快乐生活过,如今只有他一人孤独生活的地方。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她丢进楼下的客房,但是在胞姐追问她是否是新任女友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
他打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米白色的女鞋,其中一只鞋跟已经断裂。他看过很多次这双鞋,很普通的一双鞋,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什么意大利名家之手的手工制作,不知道她为何那么在乎。
他掐灭烟蒂,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她许久,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拨开她散落在脸边的发丝。沉睡中的她,眉心深深地锁着,仿佛正经历着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苦挣扎。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柔嫩的脸颊,抚上她的眉心,轻柔的动作,意图抚去困住她的痛苦。
似是他的安抚有了作用,沉睡中的人慢慢地眉心舒展,呼吸变得平稳。
缓缓收回手,他又静静地凝视着她安静清雅的容颜好半晌,才伸手关了灯。黑暗之中,他忽然之间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