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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寻踪觅迹(3)

“我不认识他。”胡凤鸣还想多听听这位耿直老人说永康制药厂。善意的或需要撒个谎,以解除老人的疑虑。

“不认得,话传不到他的耳朵根子里,我就多说几句。”老人又滔滔讲起许世昌其人来:“过去,许世昌这号人可不吃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与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到一起。这样德性,竟当上了副厂长。投机钻营,还当上了厂长。怪,怪呀!”

“您是老制药啦,永康制药厂经营红火的原因?”

“靠邪门歪道,还是那几种老牌子的中成药,怎么到了他的手里换换包装,打打广告就挣大钱?”倾吐的欲望掀动老人的心,沉积脑海里边的是对他了解到骨髓的一个人的解剖或画像:“许世昌肯定要重操旧业,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旧业?”

老人讲起许世昌:“他的老爹没正经的,儿子肚子疼,他给灌大烟秆子水……结果坏了醋(事),许世昌就这么的染上毒瘾。”

许世昌是“瘾君子”?胡凤鸣头次听说,他觉得眼前这位老人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老哥”,花费时间听他讲与赵泽明没直接关系的事情,觉得值,其原因是他看到一个孤独的灵魂渴望倾诉,很难遇到听他倾诉的人。

他们是怎样说起身份证的,在胡凤鸣后来的记忆中始终很模糊。老人说他的身份证在几年前就丢了,他也没再申领。

从老人许伟家出来,胡凤鸣结束全部许伟的调查。几天以来,单就查持226569手机来说,收效甚微。但是,从丁小朵那儿得到卫光男及许世昌的一些情况,对后来破案起到重要参考作用。

“226569这个号码不能放弃。”胡凤鸣想。赵泽明血写的电话号码,显然特别重要。“老哥”是谁?一定要找到他。

连续多天回家都很晚,女儿丢丢提出抗议,只是所使用的语言让他依稀看母女的“美丽的阴谋”,丢丢的话,不!台词,肯定经过演练的,说不准还彩排了呢。

“爸爸,丢丢快记不得爸爸的模样了。啊!”丢丢演得很投入,很逼真,台词中那个啊字,不自然,即夸张又造作。

再瞧瞧这出戏的导演--妻子章红红,发亮的眼睛放射着温柔的光芒,洋洋得意从嘴唇暗涌出来。

“想吃啥,丢丢。”胡凤鸣将女儿揽进怀里,“爸爸开工资了。”

“我要吃‘馋嘴鸭’!”

“好,明天,爸给你买‘馋嘴鸭’。”胡凤鸣转身问妻子,“哪儿有卖的?”

“在你们公安局的对过,从你的办公室朝外瞅一眼,就看见排队购鸭子的人啦。”

“那么火?”

“上午你别想买到,下午五点以后人少,你倒可打这个空当。”

胡凤鸣排队买“馋嘴鸭”,抬头望眼自己的办公室。

天呐,那盆蜈蚣蕨忘在窗外啦,已经下了两场霜,恐没有生还的希望喽。

“真可惜,没挨骂算捡着。”胡凤鸣暗暗庆幸。

今年开春,纪刚捧着这盆蜈蚣蕨送到刑警支队长办公室,时逢几个刑警在场。

“哇!生意盎然!”郁冬冬旋风个电视广告动作,拿腔作调:“朋友,您不喜欢绿茵吗?请把蜈蚣蕨带回家吧!”

“喂,你不是广告自己吧?这世界上竟有吃豹子胆之人,敢把我们的冬冬小姐领回家?”穆楠生开玩笑。

“纪局,你瞧,他们欺负人。”郁冬冬向纪刚求援。

“这样说冬冬可欠公允,给你们拖地,打水……”纪刚历数她的业绩,明显为其挣口袋。

“买盒饭。”郁冬冬还嫌总结的不全面似的,补充道:“还给穆队擦枪。”

“看看,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给人家提供摸枪的机会,竟误解成罚做苦力。”穆楠生一副费力不讨好的无辜相。

“我自己有枪,干吗非摸你的。”郁冬冬反唇相讥,“你以为你佩戴的是世界名枪?不会是希特勒那把……”

穆楠生像翻到词典最后一页似的,没找到恰当的词汇,败下阵来。

大家说笑一阵,重新回到蜈蚣蕨上。

纪刚说:“正好凤鸣你的办公室在北侧,蜈蚣蕨喜阴,但也不是一点光不需要,放窗户外。听好喽,保证它茂盛地活着。”

“纪局,您放心。”胡凤鸣只差没说:我与蜈蚣蕨同在。一个夏天,在背光的北侧,无人关照,它却靠自然条件生长得很茁壮。可是现在被霜打啦,蔫蔫的,郁郁寡欢。

“买了‘馋嘴鸭’,先回警队,把蜈蚣蕨搬进屋,然后再回家。”他做了这种打算。

排队购物的场面近几年来已不多见,一个“馋嘴鸭”店开得这么火。“馋嘴鸭”,是说谗嘴的鸭子,还是说人嘴谗鸭子?现做现卖,自然费工夫,信誉也就从现做现卖中得来。

胡凤鸣拎着“馋嘴鸭”回到自己办公室,拉开铝合金窗户,搬蜈蚣蕨花盆,目光有意无意朝下面的街扫荡一下,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仔细看,是她,丁小朵,她刚从那辆白色桑塔纳的士上下来。他观察她的去处。

丁小朵一身适用于秋天天气的装束,让人感觉她比夏天厚实许多,褐色带道的套裙流动,酷似秋风中滚动的一只松塔。她一直往前走,没往两边看像个机器人,以致迎面骑自行车的差一点儿撞到她身上,招致骑车人回头说句什么。

胡凤鸣需要调个角度才能看见丁小朵,就在松塔滚动轮廓越来越模糊时,街头出现一男人,由于侧身站着,他没看见他的面孔,个头、体貌很像詹科长。男人跟她接触--手臂搭在丁小朵的后背,他们相拥走进街旁的小酒店。

收回流连的眼光,胡凤鸣搬花盆到室内,蜈蚣蕨被秋霜折磨得奄奄一息,藏身在凋零枯萎的娇嫩几枝,以一种羞答答的样子蜷缩在他的眼前。

他拿起剪子剪掉败叶,夏天那盆长势茂盛的花草,现已变得不堪入目,失去观赏价值。但是他轻易不敢撇掉它,说不准哪一天纪局就来要他的花。做完这些,他看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看来电显示,是个较生疏的电话号码。“是我,哦,纪峰。方便,方便,你说吧。”

电话是世纪实业集团总经理古纪峰打来的,他说:“明天中午市党校第七期青干班的几个同学小聚,特邀请你参加。”

“在哪儿?几点钟?”

“十二点,我们生态基地,你不能缺席吧?”

“我怎给同学留下这印象?我保证雷打不动。”

“今晚,我们先试吃一顿怎么样?”

“对不起,今晚可不成。”

“干刑警这行……”

“那倒不是,我答应她们娘俩儿,送‘馋嘴鸭’回去。”

“明天见。”

“明天见!”

在袁成罡的办公室里,穆楠生向“8·18”大案两位指挥员袁成罡、冯国强汇报送卫光男去省城的情况。

“一路他没怎么闹,途中他喊叫要方便面。”穆楠生说到这儿停顿一下,瞟眼坐在对面的郁冬冬。

她正喝进一口水,噗!笑呛出来,她急忙说:“对不起!”

“嗯?”他们俩的表情让冯国强看出什么事来,问:“怎么回事,冬冬?”

郁冬冬忍不住拊掌大笑,用无名指揩下眼角。说:“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吧。”

冯国强探询的目光从郁冬冬身上转向穆楠生,用眼色催他。

“路上他很安静我就试探着问他,卫光男是谁,看他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子。”

“他的反应?”

“他竟说中发白。”

冯国强问:“没啦?”

穆楠生答:“没啦!”

冯国强目光重新回到郁冬冬身上,她立刻明白,局长问她就这么点事儿值的大笑特笑吗?

“穆队,你别避重就轻?”郁冬冬可要洗清自己。“你的许愿呢?”

穆楠生瞪视着她,眼中带着求人的神色。

“咋回事?”冯国强要打破沙锅问(纹)到底:“你许了什么愿?”

“他答应给卫光男买方便面,傻子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却记住方便面。穆队贿赂傻子,结果……”

经郁冬冬这么一说破,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谁知这家伙,方便面的那根神经还没废。”穆楠生喃喃着。

“吃,是人的本能,它与尖傻没关系。”袁成罡说,“卫光男变傻的时间很关键。是他的姐姐死之前,还是之际,或是之后,弄清它,才能断定他变傻和卫思慧有无关系。”

“据丁小朵说,卫光男是个正常人。”郁冬冬说,“他脸色灰暗,眼圈发黑,表明经常过夜生活。”

“卫光男的情况我们一点儿也不掌握,行踪不定。”冯国强说,“纪刚带第一专案组查呢,目前尚无消息传来。”

“我一路上想,卫光男的傻相,怎么和结核医院被贾医生药傻的实习生一模一样呢?”穆楠生说。

“结核医院……”袁成罡疑惑。

“那年……”冯国强简单扼要地向袁成罡介绍那个案子,最后说,“楠生的分析很有道理,贾医生到死也没说出使用什么药,其中必有奥妙。”

“贾医生交代犯罪过程没一丝保留,惟独不肯交代使实习生变傻的药物,我的看法是,药不是他配制的,从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的,出于友谊也好,某种默契也好,这种药的研制者,或是拥有者始终在蓝河。不然,卫光男变傻就不可能使用同样一种药,出现同样傻相。”

“我们等待专家对卫光男检查结果出来,如果顺利,便能确定是哪一种药物,至少能给我们划定个大致范围,寻找起来会容易些。当然,这个过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究竟要等多久,是个未知数。”袁成罡说,“卫光男先放一放,集中精力查张冰冰发疯的原因。冯局,你看呢?”

“张冰冰有戏,是出大戏。”冯国强一个无可抵挡的兴奋从目光里流淌出来:“张冰冰根本没疯!”

“啊!”

冯国强一语惊四座。

“张冰冰没疯?”郁冬冬忽地一下站起身,漂亮的脸庞已布满不相信,“说她没疯的人肯定疯了。”

“那要是我说的呢?”冯国强问她。

“冯局你?”郁冬冬像被太阳晒化的雪人似地瘫软下去,眼光表示话说过头了,说太绝对了,刹车已来不及,局促不安:“对不起。”

“冬冬你这样说一点也没错,开始连我也不信。”冯国强说,“昨天,韩鹏副市长找我,道出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