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省委秘书
5393500000033

第33章 东山再起的副省长(2)

高天鹏:(有些激动)是的,和全国各地一样,F省也肯定存在个别干部腐败现象。但依我个人的观点来看,绝不存在什么腐败势力。F省的主流是好的,干部队伍整体是清正廉洁,克己为公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省委、省政府机器怎么运转?我们还能取得这次抗旱救灾的伟大胜利吗?(强调地)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反腐败,省委的决心是坚定的,态度是明朗的,发现一个查处一个,决不姑息包庇,决不心慈手软!过去几年,我们在反腐败斗争中也取得了很可喜的成就,查处了一批违法腐败案件,清除惩处了一批腐败分子,实现了全省党风、政风的根本好转。至于那些说法,即使不是别有用心,也是毫无依据,不负责任的危言耸听,会干扰和破坏我省经济建设大好局面的。所以,我想,反腐败重要,经济建设更重要,我们今后的工作重点依然是致力于经济建设,努力使F省经济腾飞,走向全国前列,不能主次颠倒,因为细枝末节的问题而掩盖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我的态度是明确的!

记者:谢谢高书记接受采访。

高天鹏:也感谢记者同志来宣传我省,更希望今后经常光光临。

任亮正坐在专案组的办公室反映情况。

在专案组的帮助下,任亮从北京请来了律师,一纸诉状把林州市检察院和公安局告上了法庭。

任亮诉称,因为F省有人举报了陈元彬等人的腐败行为,而以刘良桂等为代表的检察人员不但不认真查处腐败行为,反而栽赃陷害自己“诬告”,原因是自己曾经在工程处长位上抵制过陈元彬、马宝新、官凤军等人的腐败行为,因而遭致了打击报复。后来,自己向上级有关部门检举了他们的腐败事实。为了其腐败行为不致败露,他们便采取了更进一步的非法手段,对自己实行非法关押,并不顾事实真相强行判处自己劳教,致使自己身心名誉备受摧残。后来,出于干部群众反腐呼声高涨及中央追查的压力,才不得不将自己释放,恢复名誉。但是,既然这是冤案、错案,就要彻底纠正。受害人依照法律规定,诉诸法院判市检察院、公安局赔偿名誉损失10万元,精神损失10万元,合计20万元,并依法追究陷害被害者的当事人刘良桂等人的法律责任。

任亮的诉讼惊动了陈元彬一伙,他们又急又气,立刻商量对策。首先,陈元彬把情况向高天鹏做了汇报,请求帮助和保护。高天鹏给纪刚打了个电话。

高天鹏在电话中说:“纪院长,司法独立,我这个省委书记不便干预。可你们在这个案中一定要从大局出发,审慎对待。”

纪刚说:“高书记,请放心吧,我们对法律是无限忠诚的,会一切严格按法律程序去办的。不符合立案条件的坚决予以驳回,如果符合立案条件,我们也会坚决立案,公正审理。”

法院审判委员会经过讨论,认为任亮的诉讼符合立案条件和程序,准予立案。于是,将一纸传票送到了有关部门和有关当事人手中。

这下,可把陈元彬一伙急坏了。他们考虑的不是官司的输赢,而是怕官司牵出自己团伙的腐败恶行。于是,他们一合计,订立了一个攻守同盟:万一法院和他们撕破脸皮,也只好奉陪到底。万不得已,可以抛出刘良桂等几个办案人员。但是,只要承认是“好心办错案”,是工作上的失误,对别的指控矢口否认,那么,陈元彬有办法使他们顺利过关。

任亮在法院批准立案的当天,就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任亮,别把事情做绝了。凭你那点能力,兴不起多大风浪。我们正式警告你,再闹下去,小心你儿子的性命。你不希望赢场官司而失去独生儿子,到老了变成孤家寡人吧!”任亮义正辞严地说:“别吓唬我,我不吃你们这一套!”对方恶狠狠地说:“那你就等着瞧吧!”任亮也针锋相对地说:“好,我奉陪到底,出水才看两腿泥!”

对方恶狠狠地冷笑了几声,挂了电话。

任亮马上出了门,绕了几个圈,确信没人跟踪的时候,才进了军区招待所,走进了专案组办公室。把一卷微型录音带交给了专案组。原来专案组棋高一着,早已配备好了一台微型录音机给任亮。用于录听与有关人员的谈话。专案组同志听了录音带,气得咬牙。马上打电话给梁志斌,让他与广州警方联系,严加保护任文意的安全。同时,让他密切注意刘良桂等人的动向。

任亮照常上班,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刘良桂打电话,约他去谈话。任亮马上与专案组秘密联系,专案组同志认为刘良桂约他谈判的可能性大,不会加害任亮,安全是有保障的。所以叫他向马宝新请假去赴约。

任亮依计敲开了马宝新的办公室,说:“马主任,检察院的刘良桂同志请我去谈话。我想请一会假。”

“哦,你去吧。”马宝新点头道。

“谢谢主任。”

任亮匆匆出了门,打了个的,来到了刘良桂约定的公园里。

公园的湖心岛上,刘良桂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包鱼食,在悠闲地喂红色的锦鲤。那些觅食的锦鲤层层叠叠齐聚他的脚下,拍击着水面,蔚为壮观。见任亮过来,刘良桂把鱼食全部抛进湖中,拍了拍手坐了下来,递给任亮一听可口可乐。任亮没接,刘良桂笑着说:“怎么,怕我在饮料里下毒?”

“哈哈……”任亮也一笑,接过易拉罐,拉开喝了一口,“堂堂的反贪局长会干那种下三烂的勾当吗?”

“这就对了。”刘良桂点了一支烟,“我好歹还是国家执法人员嘛。”

“刘局长召见我,有什么训导啊?”

“训导不敢当,我想和你打个私人交道。”

“说吧,我可是个不会猜谜语的人。”

“爽快。”刘良桂又大笑道,“老任,我们和解吧。”

“怎么个和解法?”

“我给你20万,再写个书面道歉,怎么样?”

“想用20万来封住我的嘴,你出手也太小气了吧。”

“任处长,我今天可不是代表检察院和你谈话,而是纯粹的个人交道。我不想因为工作上的失误与你结仇结冤,也不希望去法庭出那个风头。这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那我不同意呢?”

“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任亮,一个人一生图什么?还不是图个平平安安过日子,有机会图个荣华富贵也不错。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答应了我的条件,在不久的将来,林州市建委将出现一位名叫任亮的副主任。”

“这个条件倒还有点诱惑。”

“还有,你儿子可以回来任选一家单位工作,不用再到广州去打工了。”

“父荣子贵,不错。”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子孙谋嘛。因为你,你儿子也有家难归,这又何苦呢?反正这是我的由衷奉劝,听不听由你。你要把官司打下去,我可奉陪下去。结局嘛,或许今后抓你的人还是我。”

“好的,谢谢你的奉劝。如果没别的事,我恕不奉陪了。”

“好,你好好想想!”

任亮转身就走,气得刘良桂咬牙切齿。

任亮刚回到家,手机响了,才打开手机,那个恐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任亮,你这老混蛋,你听着,两天之后,你将会收到对你儿子极为不利的消息。”

说完,对方便挂了机。任亮愣住了。急忙出门,躲到了一个僻静处给专案组同志打电话。专案组同志安慰他说:“请放心,任亮同志,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保证任文意他们的安全!”

任亮舒了口气,但心中仍隐隐不安……

第三天的傍晚,终于得到了与文意有关的消息——刘良桂和他手下一名检察官被刑事拘留了。原因是他们指使密谋绑架任文意和菲林……任亮从专案组同志的讲述里得知了全过程……

文意来广州后,受聘进了一家公司工作。遭受过初入社会的第一次打击,文意格外珍惜这份工作,每一天的工作,他都兢兢业业,努力创新,尽力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极致。文意在公司崭露头角之后,才发觉自己远走南国,看似是被命运所迫,事实上却走了人生的一着妙棋,他开始喜欢上了这种节奏紧凑、竞争激烈、相对公平的生活。

菲林在报社也混得不错。她的文笔犀利,又手勤脚快,正适合记者这份职业。进报社不久,便与社会新闻部的一名老记者搭档,追踪一桩影响力大的大事件,采写了一系列具有轰动效应的报道,很快就在报社立稳了足。三个月试用期还没完,报社就破格与她签了约,成了报社正式签约记者。

孤身在外打拼,最难挨的是孤单寂寞。虽然,任亮的同学把文意和菲林当亲人待,可人家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老是打扰不好。所以,与菲林相互关照便成了他们心灵最大的慰藉。菲林报社在东山区,而文意的公司却在天河区,为了相互照应,他和菲林在东山区的同一个城中村租房而居。文意刚来广州那阵,因为在林州闹过那场风波,在各自心中还留有阴影,彼此心灵还保持一定距离。但时间长了,菲林的吃苦敬业,给文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她在采访一次突发事件时,遭到了当事人的围攻殴打,但她却机智地保住了采访录音带和拍照胶卷,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却把报道发了出来,在报社获得了“拼命二姐”的美誉。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文意发觉自己心中真正接受和爱上了这个女孩。可是,当他暗示这种情愫时,菲林却不敢接受。她还为自己的过去内疚,负罪,她感到自己配不上这个自己曾经深深暗恋过的优秀男孩。因此,虽然他们经常在一起,但感情却若即若离。

把文意和菲林彻底推到一起的,是任亮的入狱事件。任亮入狱之时,怕影响文意的工作,曾告诫陶琦,向文意和菲林保密。可任亮入狱毕竟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大事件,纸如何包得住火呢?一位关心、同情任亮的朋友打电话把一切告之了文意。

得到消息的那天正是周六下午,文意没上班,他又气愤,又焦急,恰好菲林采访未归,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文意便痛哭一阵,喝了个酩酊大醉。躺在地上,吐了个一塌糊涂。菲林回来,打他屋里的电话不见人接,便到他楼下观望,见他窗口亮着灯,便上楼打开了他的房门。为了做饭方便,菲林有他房间的钥匙。进门见状大吃一惊。她艰难地把文意扶上床,给他擦了脸和身子,又清扫好乱糟糟的屋子,便用湿毛巾敷着文意的额头,坐在床边守候着。她不知道文意为什么喝闷酒,但她敢肯定,文意是碰到了非常痛苦的事。直到深夜一点,文意才悠悠醒来,见菲林守在床前,心中一阵感动,马上又泪流满面了……

说完父亲入狱的不幸,菲林也痛哭起来,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堆。到底文意是男人,哭了一阵,便安慰菲林道:“菲林,别哭了。啊,我爸他是为正义而坐牢,是光荣的,我们应该为他骄傲,为他自豪。”

“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明天就辞职,回去帮助他。”

“你能帮什么呢?文意……”

“我给他申诉、告状,万一不行,就去杀掉仇人报仇。”

“文意,我和你一起回去……”

两个人又很自然地拥抱在一起了,他们感到,共同的不幸把他们的心贴到了一起,此刻,彼此的爱和温暖,是他们惟一的慰藉和力量的源泉了……

文意突然想,父亲入狱了,母亲不知怎么难受啊,她一定没睡,一定哭成了泪人,孤苦无助。于是,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听着母亲在那边饮泣,文意的心顷刻成了碎片。可当他把自己欲辞职回去的想法告诉母亲时,母亲却止住了哭泣,开始冷静。她断然说:“孩子,家里有妈,你还不放心吗?爸为什么那么做,他是为了信念而搏啊!我们为什么让你去广州?就是为了你的前程。你回来帮得了什么?只能越帮越忙。孩子,你告诉菲林,对你爸的最好支持和声援,就是你们要出息,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听妈的话,好好干,咬牙挺住,别让妈失望……”

挂上电话,两人又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菲林……”

“文意……”

“我爱你!”

“我早就爱你了。”

“我们相爱吧?”

“我们不是相爱了?”

“我爸知道了会高兴的。”

“我们就让他高兴吧。”

“我们用爱向邪恶挑战!”

“我们用爱为正义高歌!”

接下来,语言已是多余,爱的最高境界是用肢体语言表达世间的美丽。此刻,一切的包装都是多余,一切的矜持都是矫情,只有把自己还原成一个赤裸的人展示给对方,才可显示彼此的忠贞。只有把对方嵌进自己心底,才显得出爱的伟大。爱、情、性,三者的水乳交融,才是世间美轮美奂的无字天籁。他们赤身相见,他们抱在了一起,他们的血液沸腾,他们的身体在燃烧,在胶着状态里,渐渐地忘却了自我的存在……

文意和菲林相爱了。

文意和菲林同居了。

文意和菲林约定:“等爸胜利了,等正义胜利了,我们就结婚,把我们的爱情当成献给胜利的最圣洁礼物!”

任亮平反了,复职了。

文意和菲林拥抱相庆。

文意和菲林等待着那幸福的时刻。

然而,文意和菲林没想到,随着任亮的出狱,随着任亮的为了尊严和正义再次走进法院,危险却悄然向这对小情人逼近……

文意没察觉,菲林也没嗅出危险的气息。

文意和菲林双宿双飞,他们身后正闪动着几双恶毒的眼光。

可这几双恶毒的眼光后面,又是无数双犀利而威严的目光在聚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没发觉,“螳螂”也没发觉。

那是一个温暖中带着炎热的夜晚,广州的气温总是给人偏高的感觉。文意牵着菲林的手在散步。可当他们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又窄又暗的小巷时,两头两尾突然被持刀的凶汉挡住了去路和退路。

“你们要干什么?”

文意用身体挡住了菲林的身体。

“不想干什么。我们只想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向你们的家人借点钱花。”

“绑架?别劳神了。”文意冷笑,“可惜我们家人没有钱。”

“别乱来,我是记者。”

菲林想亮出自己的身份震住对方。可对方却大笑起来,把一条绳子扔到了她面前。

“我还知道你们是睡在一起的情人,还知道他叫任文意,你叫菲林。记者算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你是警察?快,把你男友绑起来,要不,让我们动手可要受皮肉之苦了。”

“不!”

“快!”

“不许动!”

几条黑影从巷子两头,风一般地扑向持刀凶汉,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手腕就被戴上了锃亮的手铐。抓他们的是几个年轻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位掏出证件亮一亮:“我们是广州刑警。”

“哎,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会绑架我们?”绑匪被铐上了,菲林以采访似的语气问便衣刑警。

“记者小姐,要采访?也得等回去做完笔录再说吧。”

“啊……”

菲林不好意思地笑了,警察也笑了,只有两个绑匪没笑。

菲林和文意做完笔录,被警察送回了出租屋,而两个绑匪却被留下了。听了警察的案情叙述,文意和菲林心中同时惊呼:“好险!”但马上又骂道:“卑鄙!”

两个绑匪招出了他们的同伙,是林州检察院一名叫阿湘的检察官叫他们干的,他派人先给了他们每人一万。说绑架了这两个人,按他提供的号码打个电话,就能得到20万元赎金。

一个电话打到了林州军区招待所的专案组办公室。又一个电话打到了梁志斌的专机上。于是,一群警察把刘良桂和那个阿湘带走了……

陈元彬在他的秘密豪宅里大发雷霆。

“妈的,一个堂堂的市副检察长,反贪局长干出这种下三烂的事来,真他妈比小地痞还小地痞,该杀头,该千刀万剐!”

坐在沙发上的尹君、马宝新、高云雁和几个同党,个个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而陈元彬还不解恨,开口又骂起来。

“只怪老子当初瞎了眼,提拔了这样一个混蛋。老马,马上通知局里的哥们,让他们封住那小子的口,让他不要乱咬,好汉做事一人当,乱咬只有死路一条!”

“是!”

马宝新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答应着。

“其余的人各就各位。云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