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布谷学姐她们那边还有准备烟火、仙女棒之类的,我们是预计十一点进包厢,隔天七点出来;然后晚餐是在阳明山上,小洗学姐家的餐厅吃,吃完会先放烟火,那边坐公交车就会到了。」
骆伊灵连珠炮似的一直讲一直讲一直讲,讲到我头都昏了,一连串什么阿火阿水、布谷布农、小洗麦呀喜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趁着骆伊灵喘口气,即将要接下去说时,那不到一秒钟的空档放声大喊:「妳一直说啥阿火阿水的,那到底是谁呀?」
我可不记得我人生中认识哪个阿火!
「噗哈,唐唐,妳不知道吗?」骆伊灵笑道,「就是我们最阳光的数学班班导呀,他是公司里公认的超级大帅哥喔!」
什么数学班班导呀?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呀?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呀!妳以为我跟妳一起打工,还是我会读心术,可以看透妳脑子里的一切,晚上还会跑去读妳的记忆吗?
「唐唐,妳要去吗?」
「我有事。」我冷静地回应道,压抑内心的忿怒之浪。
「啊──好可惜唷,是什么事啊?不能推掉吗?」
我停顿了三秒。
「我要打工。」
坐在巷子口刨冰店破旧的位置上,我一边感受傍晚终于有些凉意的微风,一边看着婆婆转动刨冰机,片片冰屑雪花般地降下,求职无门与好友耍笨的烦躁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这家刨冰店虽然不起眼,但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它就一直开在这儿了。店老板就是那位慈眉善目、眼睛总是笑瞇成一条线的婆婆,从我小时候到现在,她完全没有改变。
放着各式拌料的冰柜外,贴着一张又一张老旧的冰品照片,狭小店内的油漆已经剥落,而天花板上满是蜘蛛网。座位只有四张折叠小桌和十六张铝凳子,一台会嘎吱嘎吱响的电风扇,在冰柜旁的地上转动着。
傍晚的户外,总是有一群又一群在头部高度空间胡乱飞舞的蚊子,像占领地盘、宣示主权般地肆虐。
「来,二十块。」
淋上草莓果酱和炼乳的刨冰送到我面前,我满足地掏出铜板,婆婆说声谢谢后,又飘回去替排队的客人准备冰品。
在这个物价什么都发疯上涨的时代,这家小冰店的价格却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调涨过。
骆伊灵现在应该在公交车上吧,不对,她刚刚在电话里碎碎唸时,好像说到有男同事要骑机车载她,其他人则要坐公交车上阳明山,去那啥麦阿喜学姐家的餐厅吃饭。
真搞不懂,如果我去的话,她是不是也会将我抛在一堆陌生人之中,自己跳上某个男同事的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