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你刚才是在接受别人的谄媚啊？等一下，这样的奖金很少吗？一个小小的补习班打工拿到三万五千元是怎样啊？
「三万元就是三万元，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没必要给多余的奖金。如果你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这样我这个总务部长还有什么公信力呢？不行、不行。」
我看是早就没有公信力了啦！散财散成这样！
「好啦，亲爱的苗苗，这个──就是妳这个月的薪水，三万元整。」浪仙说完，便从他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我接过后静静看着那张纸，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草草的算式跟中文大写的数字，在纸张的最下方大大地写着「参万圆整」的字样，并且附上浪仙的中文签名与不知道哪一国的文字签名。
「那个……浪仙老师……这张纸要做什么？」我不解地小心提问。
将那个活像随便乱画的涂鸦纸张丢给我后，浪仙正一摇一摆走向热情欢迎他的亭佳学姐与阿杰，一听到我的问题，他们三人不约而同朝我看来，带着比我还要困惑的眼神盯着我。
「苗苗，那就是妳的薪水啊。」阿杰一副「妳在问什么蠢问题」的模样。
「这张纸？」我惊讶地摇了摇那张薄纸，「可是……它不是钞票，也不是支票啊，我要拿这纸到邮局或是银行领钱吗？而且学姐刚刚说过，浪仙老师去领了现金……」
「苗苗是第一次领薪水嘛，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啊。」亭佳学姐微微一笑，她耐着性子对我说，「苗苗，妳只要将那张纸拿到嘴边，像变魔术一样，对它用力吹一口气就可以囉！」
像变魔术一样，对它用力吹一口气？
我不怎么相信地用左右手的食指和姆指捏着那张纸，将它拿到嘴边，半信半疑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啊啊！苗苗！不可以在这边吹──」
学姐，妳的警告也出现得太晚了。
在我停止吹气的下一秒，那张薄薄的涂鸦白纸放出金光后顿时消失，我的双眼被那金光刺激到完全张不开，在光芒散尽的时候，我的三万元薪水，就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于办公室的空中，轻飘飘地缓缓下降……
本来应该是极度唯美的画面，却令我发狂地抓着脸放声尖叫。
那飘下来如雪花般的纸并不是白色的，而是一张张表皮粗糙、土黄色、中央还黏贴着一张银箔纸的──
冥纸。
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哈哈大笑，我早为自己的愚蠢举动──迫不及待对浪仙施展术法的纸张吹气，解除了术法──感到万分羞愧了，即便知道他们的笑不是嘲笑、取笑，只是觉得有趣好玩才笑的，但是……
但是我还是莫名的害怕，羞红脸赶紧低头蹲下，整理我的第一笔薪水。
然后祭泠，如往常穿着厚重白色大衣、脖子围着白色长围巾的身影，便快步地走进办公室了。他一进入我的视线范围，我心中突然有种「救星来了」的舒畅感。
「这是苗苗的薪水吗？」绿眼细细打量着宛如告别式现场的办公室全局后，他温和地问道，「苗苗，妳不小心对浪仙的『钱票』吹气了吗？」
「对……」我垂下头苦笑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祭泠笑着反问，他蹲下来拾起脚边一把的冥纸，塞到我身旁的黑色大垃圾袋里，「苗苗第一次领薪水，很多规定都不知道嘛，出了点小麻烦是很正常的。」
「是呀，」亭佳学姐将她的「钱票」收进粉红色皮夹里，跟着安慰我，「我第一次拿到钱票，在家中等着九皇大人来协助施展『冥币转换术』时，居然在我的妈妈面前吹了『钱票』……她气得半死呢。」
「也是，看到女儿凭空变出一堆冥纸，怎么可能不生气。」阿杰一副很了解的模样。
「不，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基督教徒才是重点吗？是这样吗？就算不是信基督教，有谁看到自家女儿吹吹纸，搞得整屋子纸钱会开心啊？
「说到『冥币转换术』，苗苗会了吗？」祭泠站直身子，从书柜上摸下一把冥纸问道。
「我们还没时间教苗苗，」亭佳学姐摇了摇头，「九皇大人自从亡灵猎人和鬼差的打斗那日过后，就变得更少出现在补习班了，没有冥判笔的墨，我们也无法使用『冥币转换术』。」
「那还真有些麻烦。」祭泠听了亭佳学姐的话，转向一旁专心玩弄着心爱宠物的浪仙，「浪仙，你晓得九皇上哪儿去了吗？或许我们可以储存一些冥判笔的乌墨，这样苗苗她们就能自由地自己施展转换术了。」
「小九跑哪儿去啊──我以为身为他亲密伙伴的你，会比我们其他人还要清楚呢。」浪仙抓出一只背上有着女人面孔，像蜘蛛又像螃蟹的小怪物端详着。
「昨天我在酆都近郊遇过他，也询问过了，他不肯说，只要我好好休息，别管那么多。」
「也是啦，他担心中元节体才失控的你又不小心失控嘛……」
失控。
听到这个词，我颤抖了一下。
「祭泠泠、浪仙仙，」一直都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看教材、又看看我们的浮茹终于开口，她嘟着嘴说道，「如果啊……要借墨墨给菜鸟鸟施展转换术的话，小九九一定会很气很气吧？」
「浮茹老师！」亭佳学姐喊了一声，像要阻止浮茹再扯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