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弱吗?」
「说什么悄悄话啊!是男子汉就站出来把话说清楚!」岳霜轮吼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礼貌的人类!」九皇怒斥一声,祭泠急急忙忙赶到他之前,双手压着他的肩膀要他退后。
「冷静、冷静一点,大家有话好好说,别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动手动脚……」
祭泠一脸无奈地苦笑,不停眨动眼睛像希望九皇能了解自己的苦心,他转过身温文地对岳霜轮行了个礼。
「想必就是我们家苗苗的师父吧?幸会、幸会,感谢妳长久以来对我们家苗苗的照顾。」
我们昨天晚上才初次见面,哪来的「长久以来」?
「你们是……」岳霜轮仍皱着眉头,「小豆苗的亲人吗?」
他们看起来像我的亲人吗?我们长得像吗?
「是的,我们知道苗苗今晚有大活动,才特地逃课跷班跑来九份的。我是苗苗的哥哥,还请师父妳多多指教。」
「还有浮茹茹!浮茹茹也是!」浮茹在原地跳上跳下高举着右手,「浮茹茹是苗苗的姐姐!」
妳的样子哪里像姐姐啊?这种谎言谁会相信啊?妳当岳霜轮是傻子吗?
「那……后面那位长头发的男士是……」岳霜轮居然就这样默默接受了,她的双眼再次扫到九皇的身上。
长廊上,注意力被窗外练武的亡灵猎人们吸引住的九皇愣了一下,才慢慢转头回望岳霜轮,刻薄的双唇不苟言笑地冷冷说道:
「我,是弟弟。」
这种谎言到底谁会相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天色暗下,草丛间响起阵阵虫鸣。
岳霜轮带领我的亲友团(实际上是公司同事),从客房所在的三合院护龙,走向正身的大门。
红砖铺满的晒谷场上,三十来个清一色浅蓝长袖唐装、搭配白裤的亡灵猎人弟子,人手提着一盏「越夜越美丽」的红皮灯笼,正经八百地在正身屋舍对面,端正横立成一条长长的矩阵。
换穿冰蓝底深蓝花纹长袍的岳清光,威风凛凛站在大门前,一柄武侠片里常见的中国剑挂在腰间,他的细眼阅兵般地扫过不远处的列阵弟子。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就在岳霜轮开口要喊她父亲时,一个有着娃娃脸、高个子、身穿浅蓝色衬衫与西装裤国中制服的男孩,穿过重重人潮,来到岳清光面前,他惊恐地吞了口口水。
「请问、这里是岳玉轮的家吗?」
「你是玉儿的同学?」岳清光问。
「嗯,我替他送今天暑期辅导的作业还有考卷。」男孩摇了摇手上的牛皮纸袋。
「暑期辅导那种东西,对我们岳派来说算哪根葱啊。」岳霜轮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掌门人的选拔比它要重要多了!」
听说,这个高中女孩也跷了一整天的暑辅课程。
这种奇妙的反差在岳家屡见不鲜,明明有着亡灵猎人的祖业,却同样被学校制度绑得紧紧的。一个上一秒还在打拳踢腿的女孩跟男孩,下一秒却得想办法说服学校老师,相信自己是为了什么拯救家族声誉才逃课。
「班导师说,他明天如果再不上课,之后暑期辅导也不用去了。」男孩将牛皮纸袋转交给岳清光后,一溜烟地钻过人墙,跑得不见踪影。
「玉轮和孤轮哥哥人呢?」岳霜轮问道,她抬头看看紫红色的天空,「月亮就要升起了。」
「接他们俩的徒弟去了,」刚收好晾干衣物的汤婵娟随口说,「孤轮和徒弟约在瑞芳火车站那儿,玉轮则约在九份老街入口的便利商店,应该等等就回来了吧?孩子的爹,那纸袋交给我,我拿去玉儿房里。」
怎么接徒弟这种事被妳说的好像去见网友一样稀松平常啊……
「霜儿,这几位是?」岳清光总算发觉九皇等人的存在,他挑起一边眉毛,有点疑惑地问。
「他们是小豆苗的家人,这个白衣服的是小豆苗的哥哥,蓝衣服是姐姐,然后紫蓝色衣服的是弟弟。」
「弟弟?」岳清光迟疑了一下。「发育得太好了吧?」
岳清光锐利的小眼睛视线像扫瞄机一样扫着九皇的全身上下,他点了点头,脸上浮出难解的微笑。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两名穿着跟刚才送牛皮纸袋男孩一样制服的国中生,大剌剌地穿过人墙,完全不打招呼就想走进屋里。
「玉儿,你同学送了作业来,我放在茶几上了。」抱着衣物和纸袋,正要走去左护龙屋舍偏厅的汤婵娟说。
「嗯。」岳玉轮专注在手中的可以使用触控笔进行游戏的NDSLi,他边走边玩进了屋中。
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子则专注看着手中的少年漫画,头发一样蓬杂乱翘,脸色比岳玉轮还要惨白,眼睛下方有着深深的黑影,沉重的方框眼镜几乎要将他的鼻梁骨压垮了。
「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弟子。」岳霜轮像在评估什么一样摇了摇头,「不知道孤轮哥哥的弟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像孤轮哥哥那么温和又帅气的人,徒弟想必也是一样类型的吧?」
「别对妳大哥抱太大的期望,」岳清光看着动也不动的弟子们,冷酷地说,「孤儿那小子,这一个月来怪得很,不是窝在角落暗处偷偷摸摸讲手机,就是三更半夜还不肯回家。两个儿子皆一无是处,即便等会儿武斗会胜出,我又怎敢将第八十七代掌门人的位置交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