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的感觉……
听祭泠这样说，我也忍不住探头看看那片宛如蕃茄汤的血海。它看起来穠稠却不黏腻，但是在海水翻搅时，却能觉得那液体带有一点光泽的透明感，只不过不知道这片血海到底有多深。我认真地睁大眼睛看着，也无法看出血海底下到底有些什么。
「祭泠！」
九皇突然喊了一声，我整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才发现祭泠一脸茫然，整个身子都往前倾斜了，如果九皇没有叫他，他说不定会失足摔进血海里面。
九皇迅速迈步至祭泠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往自己拉，要他乖乖远离岩石平台的边界。
「祭泠，得小心点啊。」孤露摇着缩小成项鍊的眼镜走了过来，「这血海底下危机四伏，一旦摔落跌入，恐怕连九皇大人亦束手无策。」
「对不起，」祭泠甩了甩头，露出淡淡的笑，「刚才看得入神了。」
九皇皱着眉头紧盯着他，看起来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反倒是一直四处张望的孤露，遥指他刚才跟九皇定睛远望的那个方向，轻松和缓地对我们说：「在下以靉靆扇观测后，与九皇大人意见相符，诸位看向北北西处，是否见得一处岩壁色泽较深？」
「哪里啊？」岳霜轮的手架在眉毛前努力看着，但还是一头雾水。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孤露说得没有错，那方向的岩壁中央有一大块是呈现深褐色的，和其他橙红或大红的岩石色彩不同。可能是距离太远的关系，我没有办法明确地判断那个深褐色的区域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岩石种类不同，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一点点凹陷，变成像个嘴巴般的洞穴。
「骨摧与骨偎就在那里。」九皇斩钉截铁地说。
「在下亦如此认为，」孤露点点头，「欲直达十八层之捷径，即是倚靠咱们刚通过的泥犁之门，鬼辰乃鬼字营第五人，任意带着伪装成鬼差之人类穿越泥犁之门并不困难，但另二活人能力有限，他们必定选择距离泥犁之门不远之处，作为藏匿地点。」
「而且要是不受到血海恶火吞噬的地方……」祭泠说道，「那个区域如果真的有凹陷处的话，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走。」
九皇不多说什么，他迅速绕到我身后一把将我抓起，也不等其他人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便匆匆忙忙地从平台往一旁山壁跳过去！那个距离大概有一百公尺远吧？我们俩在血海上空飞跃了一分钟，九皇的双脚才向旁边蹬了一下岩壁，继续朝远方的可疑地前进。
我突然羡慕起被祭泠带着的岳霜轮，毕竟祭泠的魔器引灵锁是一条长长的鍊子，如果不小心摔进血海，或是祭泠失手的话，那条鍊子还能快点甩出把她拉回来。
可是九皇不一样，如果我摔出去的话，他一定二话不说撒手不管掉头就走。就算他想用魔器救我，也不过是像丢标枪一样射出变成带柄大刀的冥判笔啊！然后我就会像一条河里的鱼，被那把大刀直接穿过身体，然后凄惨地被钉在墙上……
还是不要乱想好了。
我下意识地用两根指头偷偷勾住九皇的大衣边缘，这样至少在要摔下去前，能稍微扯一下九皇的衣服，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好徒手把我捞起来吧。
那看起来好像有几公里远的路程，在恶鬼们非人的脚程下，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抵达目的地了。
就跟我们刚才讨论猜测的一样，那的确是个像被海水侵蚀过后，凹陷进去的浅浅山洞。只不过当我们一踏到那个山洞平坦的地面时，我感觉到九皇似乎失落地轻叹了口气──
眼前的长条型浅山穴除了沙子、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就像火星或是月球表面，九皇的叹息那瞬间也变得像航天员失望的叹息。
那么我是不是该说出象是「我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之类的名句啊？
「什么嘛！我们辛辛苦苦荡过来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岳霜轮一落地立刻抱怨道，我身旁的九皇毫不掩饰他强烈的杀意，可是象是懒得理岳霜轮似的，他没有回头恶狠狠地斥责她或是瞪她。
「岳姑娘请息怒，」孤露驾着靉靆扇着陆后，好脾气地对岳霜轮解释道，「这地方气场杂乱肮脏，又附有干扰恶鬼能力的力量，咱们无法像在上层时做出相等仔细明确的判断。」
「就是说我们现在除了体力、速度以外，所有洞察力、判断力都和妳、苗苗的状况差不了多少。」祭泠安抚地补充道。
「不，」九皇慢慢地走向前，他的长发在我眼前乱七八糟地飘动着，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锐利的眼神严酷地看着我，「看起来很笨的。」
「啊？」我紧张地迎上他的视线。
「运用妳的眼睛。」九皇说。
运用我的眼睛……说得真简单，我从来没受过什么运用眼睛的训练，连相关的教学书籍都没有。鬼灵变成鬼体至少还经过修炼，可是我是莫名其妙地从普通人变成快要有阴阳眼耶……当阴阳眼是按个开关就会自己启动吗？
九皇无奈地又翻了个白眼，嘴中无声地碎碎唸着，他不耐烦地朝我走来。
「咦咦咦咦咦咦？」
九皇慢慢弯下身，双膝也稍微半蹲好配合我的高度，他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宽大厚实但又柔软的双手轻轻地捧住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