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件衣服好可爱喔！」
我现在站在士林夜市的某间少女服饰店里，脑子有点昏昏沉沉，像在作梦一样。
话说八点开始的「庆祝新来的菜鸟大难不死长命百岁延年益寿万岁万岁万万岁欢迎餐会」居然在九点半就结束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背得起来那个餐会名称，后来大家疯成一团，浮茹揪着我，要我大声唸这个餐会名一百次，不记得也难），速度之快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
本以为可以安心回家好好休息，等待正式上班的我，却在走出热炒店的时候，被浪仙硬生生拎了起来。
「可爱的菜鸟妹妹，妳要去哪里呀？」浪仙有着斯文秀气的脸（好啦我知道我的形容词很烂，但真的就是这样嘛），但嘴边总带着有些……****猥亵的笑，果然古人说「相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回、回家啊。」我小声地说。
「菜鸟菜鸟，我们要续摊耶！」浮茹兴高采烈地跳着出来，卷卷的头发一跳一跳的。
「续摊？」我惊呼，赶紧摇头，「不行啦！我不能再喝了！」
「这里哪有人舍得妳继续喝呢？」浪仙说着，右手作势要朝我的脸伸过来，幸好化身成男性的艳凑上把我拎走，不然天知道我会被那个色狼怎么对待。
「浪仙，永远不准在我面前调戏员工。」艳不知何时又变回女人身，她把我扔给亭佳学姐，警告意味极重地打量着银发的浪仙。
「那么调戏妳总可以吧？」浪仙撑着自己的脸，瀑布般的银发闪闪发光。
「你是太久没打架了吗？」艳的额头冒出青筋，右手作势要往套装胸口口袋里探。
「艳艳！浪仙！不要吵架啦！你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架！」小女孩浮茹鼓起脸颊，跺跺穿着水蓝色娃娃鞋的双腿，「快点快点啦！再不快点夜市都要打烊了啦！」
「夜市？」我不解地看着亭佳学姐──这票奇装异服的家伙要去逛夜市？
「对呀，我们续摊不是逛夜市就是去公园玩喔，有时候也会去看电影、打撞球、保龄球，或是网咖。」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去逛士林夜市续摊了。
而且是搭捷运去。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多路人侧目。
我的同事们奇装异服就算了，有人银发、有人红发就算了！你们在捷运站里大吵大闹个什么劲儿呀？
「好了。我们走吧。」全体员工都在等阿杰先生买车票，在售票机吐出一枚蓝色圆形物体后，亭佳学姐便领着我跟阿杰一块儿走向闸门。
「阿杰，你为什么不去买张悠游卡呢？」我看着祭泠他们掏出卡片刷时问道。
悠游卡是大台北地区一张很方便的交通工具储值卡，可以坐公交车、坐捷运，而且节省很多时间，过闸门、上下车时「哔」一下就好了，在台北常通勤的人都是人手一张。
「阿杰想证明不用悠游卡也能悠游。」祭泠代替阿杰答道，我感到一股冷风吹来，那票怪里怪气的同事居然捧腹大笑，浮茹妳还在地上打滚是怎样？
我原本以为事情不会再夸张下去了，既然这群……「鬼体」，都人手一张悠游卡，也知道是要「哔」它让闸门打开，那么应该不会有更糟的事发生了吧？
事实证明，我错了。
从蓝线转到红线后，原本埋在地底下的捷运轨道会慢慢向上升，接着就会变成高架桥的状况。就在我们换上红线车厢不久，女性版的艳为首，领着祭泠、浮茹、圭峰和浪仙下车，我正想回头询问亭佳学姐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票人居然就消失了！
接着捷运开始爬升，车窗外台北的美丽夜景慢慢出现，而我们头顶的车厢天花板也传来「蹦蹦蹦」的跑步声。
幸好这个车厢人不多，乘客们不是睡觉就是听音乐，没有什么人注意。
后来我才知道，那票补习班老师坐任何交通工具时，都喜欢坐在车顶上！就连捷运也不例外！
「他们还发明了很多车顶游戏喔。」阿杰推推眼镜，一脸羡慕，「象是车顶格斗，或是车顶杀人事件之类的。」
不要跟我说你也想玩！
「苗苗，妳不知道吗？」亭佳学姐告诉我一个惊人的事实，「大概在午后，天渐渐暗下时，鬼魂灵体们都会出来活动，而且它们很喜欢坐在车顶上喔！很多有阴阳眼的人都有这个经验呢！苗苗妳没看过吗？」
我又没有阴阳眼！
以上，就是来到士林夜市前的悲惨状况，不过他们还是有乖乖刷卡出站就是。
哎，前途堪忧啊……
「这件也好可爱喔！三件特价五百六耶！苗苗妳要不要也挑一件？」亭佳学姐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我。
「不用了……我的钱不够……」
「真可惜，那么我去找浮茹老师好了。」亭佳学姐说完便绕到另一头也在大采购的浮茹身旁，至于那些男性（包括艳）同事，人手一包盐水鸡、大鸡排跟大香肠，全站在店门口大快朵颐着──
各位先生，你们不是刚吃饱吗？
「这个款式我上次在纸扎店有看到。」浪仙指着某件娃娃装说，「现在连幽冥界都在流行这种飘飘然、小碎花的衣服了。」
「难怪前几天我跟纸扎店阿伯聊天，他说他生意很差，我看他那边的纸人全都还穿着唐装，真该找天把这个流行告诉他。」圭峰啃着烤玉米说。
「这件在幽冥界也很流行耶！」浪仙指着另一件纯白的长版衬衫喊道，「我在酆都大街上乱绕，都能看到四五个鬼穿这件！」
大哥！你有必要在人家店门口讲这种话吗？
我快速移动脚步，想装作跟那群人没关系，于是默默走到店门旁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
黑色的扁行李箱里躺着各式各样的发饰与耳环，有华丽漂亮的发簪，也有小巧可爱的发夹，价位也很平价，是我可以应付的价格。
「哇，好漂亮喔。」祭泠凑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杯巧克力泡泡冰。
「对呀……」我笑着随便应道，忽然有一排不起眼的单色鲨鱼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鲨鱼夹很好用，但弄起来整个就是很居家，记得以前妈妈在做家事时，都会用它把头发夹起来……
我拿起其中一个咖啡色与酒红色渐层染开的中型鲨鱼夹，静静地看着。
「以后不要披头散发地跑来上班，很难看。」
九皇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了起来。
祭泠很感兴趣的看着我，就在我发呆的同时，他手脚明快地抢走那个鲨鱼夹。
「老板，我要这个。」他说完后掏出一张一百元。
「啊！」我来不及反应，祭泠便接过零钱与包装好的鲨鱼夹，并将商品递给我，「祭泠，你不用……」
「就当作恭喜妳通过员工测验的礼物囉。」祭泠温柔地说，「记得，以后上班都要夹着过来，不然九皇又要找妳麻烦了。」
「嗯……」我低下头，「谢谢……」
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整个比艳的火红长发还要红。
「庆祝新来的菜鸟大难不死长命百岁延年益寿万岁万岁万万岁欢迎餐会」结束后，我，唐芯苗，正式成为「不知名但俗称『恶鬼』补习班」的工读生了。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周日，我每天下午三点就到公司报到，到了晚上十点才离开。
我原本以为正式工作以后，日子会变得更刺激可怕，但是很出乎我意料的，一切都非常平凡安稳，我天天跟阿杰一起坐在南教室里折传单，要不然就是跟着亭佳学姐到殡仪馆附近的住宅塞传单。
「等到招生月开始，工作就会越来越重囉。」亭佳学姐总是这样提醒我。
打工时间虽然有整整七个小时那么长，但那只是表面上算起来如此而已。
通常三点到公司时，闲闲没事做的浮茹都会吵着要来下午茶，于是大家吃吃喝喝、吵吵闹闹到了四点才真正开始工作。
约莫晚上七点，成天带着自家不明宠物到外头散步的浪仙就会准时进公司，然后吵着要吃晚餐。这个时候我跟亭佳学姐或者是亭佳学姐跟阿杰，就要到附近的便当店买便当，有时较忙，则会请便当店送到管理员那儿再过去抬。
大概到了九点左右，公司就会瀰漫着一股下班情绪，负责文编美编的骨摧、骨偎会开始闹脾气，一个接一个钻进他们睡觉的大柜子里不肯出来；而祭泠也会悠哉晃进本部办公室，讲三四个他新想到或新收集到的笑话，把办公室气温弄得更低。
圭峰总是默默坐在自己位置上读书或是准备教材，而祭泠都要到九点多的笑话时间才会出现。浪仙是在晚餐时间进公司，然后会开始跟好不容易静下来看书的浮茹斗嘴，至于艳当然是关在主任办公室里看整天的电视。
九皇呢？
我没看过他，自从那次测验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了。
公司内的人也很习以为常似的，从来不会去询问、关心他的下落。
那家伙不要出现也好，这样我还能活得久一些。
但我还是很好奇──那个有虐待狂的家伙，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鬼门开前一周，祭泠刚讲完一天份的笑话，搞得整间办公室都下雪结冰，满足地扬长而去后，亭佳学姐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跳了起来跑到我身边，兴奋地跟我说：「苗苗！妳不是要学坐电梯？」
「啊？」
坐电梯？对耶，自从进公司到现在，我还不会一个人下来……
「真是的，明明说好成了正式工读生就要学的呀！我忘记了妳怎么不提醒我？」亭佳学姐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握着我的手腕往外走，「还是苗苗妳也忘了呢？应该是忘记了吧？跟我一样健忘，呵呵。」
说我是选择性失忆好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坐那么诡异的电梯，天知道会不会按错跑去什么幽冥界啊？
我被学姐拉出本部，坐在柜台后忙着打招生电话的阿杰，应该是「推理」出我们俩要去做什么了，居然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写着纪录，还一边对我比了个「砍头」与「感谢主」之类的动作！
就跟之前下班时一样，亭佳学姐的右手轻轻放在玄关外那面完好的墙上，接着是响亮的「叮」一声，一条笔直的裂缝缓缓出现，那台神秘的电梯于是现身。
「苗苗，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关于坐电梯？」亭佳学姐按下一楼的钮问道。
「呃……回去很容易，但下来很难？」
「宾果！答对了！」电梯正在缓慢上升，「妳应该听祭泠或是其他人说过，我们补习班是专门让鬼魂上课的地方，是一个教导鬼魂们怎么样变成十恶不赦超级大恶鬼的恶劣补习班。」
这个我知道啦，目的是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堕落是吧？
「我们补习班为了逃避管理幽冥界的冥府机构，又想要招揽到多一点的学生，所以将补习班主体建设在幽冥界最外层的地方，象是教室、主任办公室，就是额外切割出来的空间，一般的体跟灵都无法随便穿入。
「而那些走廊则受到结界保护，直接安放在幽冥界里，被透明的、象是护栏一样的结界给挡住，路过的灵不能随便闯入，但是比较厉害的鬼体就可以任意进出。」
「所以我上次才会在南教室门口遇见九皇……大人？」
「嗯，九皇大人、艳主任，还有那些老师，是公司里少数知道补习班名称的人。」亭佳学姐的食指轻轻压在唇前。
「补习班的名称是一种咒，它保护着整间公司，一旦外流被他人知道后，就会有被入侵的可能。而知道补习班名字的老师们，可以利用名称进行空间转换……比如说我人在台北一零一，但只要心中想着补习班的名字，下一秒就会回到这儿了。」
「好方便喔！」
不知道这个方法我能不能学？
「那是属于《灵动学》的范畴，身为人类的我们无法学习，而且它本身是很高深的学问。教授者是九皇大人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看见亭佳学姐眼中闪过骆伊灵看见帅哥的那种光芒。
「那么本部呢？本部也是在幽冥界吗？」
「不是，本部、玄关，都在立银大楼底下，是另外切割出一个隐藏小空间，虽然很靠近幽冥界，但基本上还是属于人间界。」亭佳学姐说，「三个界高层之间签订过『互不侵犯、互不干涉』的条约，所以就算教室、通道都被冥府给抄了，他们也无权攻击公司的本部。」
「喔……」
那么艳的办公室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啊？她不是主任吗？不是公司最重要的人吗？
「公司唯一的出入口，就是这架电梯了。」亭佳学姐怜惜地拍拍电梯门，「幸好来上课的鬼魂都没有练出实体，这间电梯一口气可以塞上一两百只没问题。」
一、一两百只？有没有搞错啊？
「苗苗，等一下妳要认真学喔！因为是唯一的出入口，在这条路上大家都加了很多保护的咒术与装置，一个环节出错可能就会丧命。」亭佳学姐认真地说，「而且之后开学呀，我们招生组的要轮流带学生上下楼。」
「学姐……妳的意思不会是……」我吞了口口水，「要我带那些……那些鬼……」
「对呀，跟鬼一起坐电梯。他们都还是初学者，至少要修到第八级的《分子形变学》，并通过检定，才有可能化出实体触碰到电梯的楼层按钮。总不能让他们全进了电梯，却没半个人按得到钮吧？」亭佳学姐轻笑几声，「苗苗，妳真可爱，该不会是害怕吧？放心啦，鬼魂都很好相处的，他们只是长得不讨喜一些。」
这不是长相的问题啦！他们是鬼！是鬼耶！而且是一群想要学坏的鬼！
「喔喔，一楼到了，苗苗准备好囉？」
电梯门打开，悠扬的台语歌曲传了进来，管理员又在打瞌睡了。
「记住，我们公司是位在地下十三楼，只有面对电梯间最左边的这架电梯可以到达。」
亭佳学姐耐心地解释，并按下地下三楼的钮。
「立银大楼本身只到地下三楼，电梯一开始一定要到地下三楼，在这边打开电梯门后，左右探头看，可以得到一串数字密码，那是打开连接地下十三楼道路的钥匙。记住喔，一定只能探头看，千万要小心脚下！绝对不能踩到外面的地面！」
「踩到会怎么样？」我小声地问，此时地下三楼到了。
亭佳学姐没有回答我，她微微一笑从耳垂上拆下一枚耳环，轻轻地往外一扔……
轰！
伴随着活像电影里肉食性恐龙的吼叫声，灰白烟雾四起，我吓得紧贴在电梯墙上──一只巨大无比的蟑螂，张开被触须包围着，里头长满尖锐利牙的大嘴，津津有味地嚼着那枚耳环！
「这是什么啊？」
我好想吐啊！我恨死蟑螂了！这只蟑螂是从史前哪个年代来的啊？
「这只是强哥，浪仙饲养的宠物之一喔。」亭佳学姐像导游一样愉快地解说着，「第一层有形的保护，就是浪仙心爱的各种宠物，会不定时更新。」
「为什么要把这么可怕的东西放在这儿啊？万一普通住户误闯怎么办？」
「呵呵，出入口保护装置中，还有无形的保护啊。在大家一踏入这个电梯时，第一层无形保护就开始侦测人类与灵体的意念了。只要想去补习班，多少都会发散出电波般的意念，才会启动接下来的保护措施，我们也才能看到钥匙密码。」
我们目送强哥隐身到黑暗之中后，学姐抓着我的肩，用力把我推出去、
「苗苗，妳来看看这一次的密码吧，小心脚下喔！」
幸好我双手抵着门，不然我早就摔出电梯，成为那个强哥的晚餐了啦！恶心毙了！
我千百个不愿意地抬起头，左右探看这个地下室空间，隐隐约约中，有八枚蓝色阿拉伯数字，闪烁着光芒忽明忽灭……
就像萤火虫那样！
「密码也是由浪仙的宠物排列出的。」
「这个宠物漂亮多了。」我记下那像萤火虫的东西排出的八个号码后开心地说，一只闪着蓝光的小虫轻飘飘地飞来我的手上──
「我记得这个宠物好像叫『喝醉色老头翅光虫』，是浪仙很喜欢的一种生物。」
我眼睛瞪到不能再大，那只停在我手上大概苍蝇大小的虫，根本是个活生生缩小版的秃头老人嘛！而且是眼睛上弯，一脸色瞇瞇、满脸红通通的那种！长着蓝色的翅膀，浑身上下布满黄色的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一声将那虫甩掉，连滚带爬地缩回电梯内。
什么喝醉色老头虫啊？根本就是浪仙老了以后的翻版嘛！
「好啦，苗苗，刚才看到的数字是多少呢？」亭佳学姐问道，「按顺序输入吧。」
我手脚发软地站起来，默默在电梯钮上依序按下「三、三、四、四、五、六、七、八」，接着楼层灯不停一闪一灭，电梯本身开始向下，而那楼层显示器如往常地，以偶数增加。
「学姐，每次的密码都不一样吗？」
「当然囉。」亭佳学姐笑得可开心了，「看苗苗吓成这样，真可爱呢。啊啊，到了十二楼囉！一看到十二这个数字，就要同时按下『地下一楼』跟『十三楼』的键。如果不按会一直跑去幽冥界喔。」
啊啊为什么不早说啊？我手忙脚乱地用力按下那两个键，电梯猛然晃动后再次叫了声「叮」──感谢老天，我们身后的电梯镜面墙终于打开了！明亮的补习班玄关终于出现了！
「就是这样囉，苗苗以后可以自己进出公司了。」学姐牵着已经无力行走的我出电梯，「之后带学生上下课的工作也要麻烦妳囉！刚刚那些步骤都记清楚了吗？嗯嗯，一定都记清楚了！非常好！」
喂！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学姐，主任有事找妳。」已经打完电话，把脚放在柜台伸展的阿杰一脸憋笑地看着我。
「大概又要买洋芋片了吧。」亭佳学姐不耐地嘟起嘴，「阿杰、苗苗，你们东西收好就下班吧，不用等我。」
「好。」阿杰很有朝气地回答，而我已经倒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了。
阿杰走到我身边，手指轻轻沾了我的头发，一条黏呼呼像太白粉勾芡的玩意儿连接着他的手跟我的头。
「根据妳头上的黏液……我的推理如果没有错的话，今天的看守者是强哥。」阿杰微微一笑，「妳回去要用柠檬水洗头喔，这个是强哥的口水，如果不用柠檬水洗的话，明天整颗头会散发出榴莲的味道，再过几天，整个头会变成榴莲喔。」
「真的假的？」我吓得跳了起来，妈妈，下班都几点了我去哪里买柠檬啊，「阿杰！怎么办？怎么办？我家没有柠檬啊？你知道哪里买得到吗？怎么办啊？我不想要我的头变成榴莲！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强哥啊！」
阿杰推推眼镜，顺手将黏液甩在地上，冷静地看着不停跳来跳去的我。
「骗妳的。」
我想我听到脑中理智线断裂的声音。
「倪杰！你去死啦！」
哎，再继续待在这个补习班，我想我很快就能练出浮茹跟浪仙的好斗、亭佳学姐的怪力、祭泠的腹黑，还有九皇的暴虐了……
什么「恶鬼补习班」！根本是「恶人补习班」嘛！
啊，是九皇大人……不是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