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早安……」
「咦？苗苗？妳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妳今天放一天假耶！」
撑着沉重的眼皮，我弯腰驼背地抬起右手，和一早就在公司充满活力奔波的亭佳学姐道早。
结果，隔天招生月第二日的早上八点，我还是到补习班来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假期就这么没了，还换得眼睛下方有如吸血鬼般的深深黑影，与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太好了我真是越来越融入这家补习班了呢……昨天晚上我一直如此自暴自弃地想着。
「妳看起来好累喔，昨晚没睡好吗？」亭佳学姐轻松地将一个装满讲义的纸箱丢到柜台旁地上，巨大的的声响随着纸箱落地炸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地板好像震动了几下。
「嗯，有点小问题。」
我小声地说，眼神悄悄飘向我沉甸甸的右边肩膀。
那个名叫郑泰，穿着成套小学生制服的小男孩，正笑瞇瞇的坐在上头，害我整个人活像是带着人偶的腹语师。
亭佳学姐走到我面前，双手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想替我打气，但是我的注意力只放在，她的右手毫不迟疑、直接穿过郑泰半透明身体时的画面。
「学、学姐……」我浑身发抖地偏头，看着那只穿进男孩鬼魂的纤细手臂。
学姐？难道妳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昨天被这只鬼穿来穿去好多次，每被穿过一次，身体就像被浇了头冷水一样啊！
「怎么了吗？妳的肩膀受伤了？」亭佳学姐好像察觉我的不对，有些担心地问道，搭在右肩上的手随意地捏了捏。
我不敢去看那个叫郑泰的死小鬼的脸，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睁开笑瞇成一条线的眼睛，露出那个乌漆麻黑的山洞眼窝？我才不想要让肩膀沾满黏答答又像黑血又像泥浆的东西啦！
「没有、没有啦，没有受伤，哈哈哈哈。」我边笑边拉走学姐的手，尴尬笑着走到柜台旁，拿出我皮包里折叠整齐的紫色背心，然后我东张西望顺口问道，「其他人都还没到吗？」
「现在才八点嘛，而且今天是第二天，许多事昨天就忙得差不多了呢。」亭佳学姐解释，突然她的脸色一变，将大大的眼睛瞇了起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喔……苗苗，这样不行喔……」
「啊？」
不行？不行什么啊？
我疑惑地看着亭佳学姐。
「妳放弃休假，一大早跑来补习班，就是为了见上思念已久的祭泠老师一面啊！像苗苗这样简简单单可爱动人的痴情，真的好可爱喔──」亭佳学姐愉快地说着，双手还捧着自己微红的脸蛋左右摇摆，「浪漫又纯洁的办公室恋情！人鬼殊途的禁忌之恋！实在太感人了……」
喂喂喂！搞错了啦！不要一大早就发这种莫名其妙的神经好吗？
我好像在学姐的脑袋周围空气看到许多粉红色的小花……
「喔……原来大姐姐妳喜欢鬼呀？」右肩上的死小鬼一副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一点都不喜欢。」我坚决否认。
「那为什么那位美丽的大姐说妳和祭泠先生是人鬼恋呢？」
「那全是她自己的想象、想象！」
「这么说也是，像祭泠先生、九皇大人他们那么厉害、那么伟大又那么帅气，怎么可能会喜欢像大姐姐这种没用又看起来很笨，然后又长得不漂亮的女孩子呢？」
「是啦、是啦，我很笨又没用又长得不漂亮啦！你满意了吗？你一天要提醒我几次才行啊？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就不要一直死缠着我不放啊！」
我转头对着自己的右肩一吼，然后两个空洞漆黑的眼窝立刻与我对望，两道黑色的血痕缓缓滑过郑泰微笑的嘴边。
我愣了数秒，然后放声尖叫，整个人重重地往冰冷地板倒下。
「苗苗！妳怎么了？」亭佳学姐结束她个人的绮丽幻想，紧张地冲到我身边将我扶起。
「学姐！拜托妳！拜托妳把我右边肩膀上的家伙弄走！拜托！」我抓着亭佳学姐的紫色背心边缘哭喊。
「肩膀？」亭佳学姐不解地看着我的左肩。
是另一边啦！另一边！我明明就有讲清楚！
「苗苗，妳的肩膀上有什么吗？」亭佳学姐认真看着我左肩与左肩上方的空气，手还过去挥了挥。
学姐，那边是左边！我是说右边啦！妳没看到一个死小孩坐在我的右边肩膀上吗？
「没有用的，大姐姐。」郑泰的声音在我耳畔幽幽响起，「这位美丽的大姐看不到可爱的我，她只是一个能力普通，但是长得漂亮的美丽大姐。」
你讲话可以不要用那么多的形容词吗？而且还一直重复！另外你到底哪里可爱了啊？
「连学姐都看不到……为什么我会看得到呢……我该怎么办？」我低着头无奈地问。
「苗苗，妳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那个吧？」亭佳学姐掩着嘴惊恐地看着我。
哪个？
「招惹了婴灵……」亭佳学姐的眼睛瞪得好大，「原来苗苗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婴灵纠缠了？难道说……」
不要一个人在脑内随便帮别人编故事好吗？
「不是、不是婴灵，但是也差不多了。」我喃喃地说。
「胚胎灵？」
最好有那种东西啦！告诉我胚胎灵是什么？外面帮人家处理的法师们会讲出这样的名词吗？该不会是妳自己随便创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