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理所当然,舒清瞪着她,骂道:“昇王殿下,小女子现在可没钱一掷万金了,自然是去不起的。”她要拿这个事情说多久,早知道会遇见她这痞子,芷晴就是哭瞎了眼睛,她也绝不踏进那清风楼。
不把舒清的眼刀放在眼里,西烈月靠在竹门边上,直接戳穿了她的借口:“少来,你的脑子里盘算的都是赚钱之法,完全是商人本色。半年来,这海上交换所得之利,虽不能与慕容家比,但一掷万金还是难不倒你吧。”
她算见识了什么叫做行商了,才到海域,身体还没有养好呢,就开始盘算着怎么通过海上交换赚钱了,现在海域的丝绸,茶叶,一大半都是她贩卖过来的,海域的夜明珠,药材她也运走不少,是谁说她不像商人的,她十足就是个奸商。
双手环在胸前,舒清不紧不慢地回答:“昇王过誉了,小本生意,仅够温饱而已。”
她这叫仅够温饱,那海域的人就都是饥民了,西烈月忽然故作神秘地笑道:“你是不是怕轩辕逸知道啊?”他若是知道舒清逛伶人馆,一定会很精彩。左右看看空空如也的竹屋,西烈月奇道:“对了,说起轩辕逸,怎么好久都不见他呢?”他不是对她寸步不离的吗?
“去海滨城准备这次海运的货物去了。”
“真有你的,让一个大将军去给你做苦力。”轩辕逸爱上她,算是他倒霉了。为了她,将军不要,身份不要,荣耀不要,来这做苦力。
在竹椅上坐下,舒清却不以为意地说道:“能者多劳,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镇国将军了。”他们都已经摒弃了以前的身份,自然要有新的生活。
她倒是总有些让人无语的说辞,西烈月继续游说道:“那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温香软玉一番。”
温香软玉?亏她说的出口。舒清连话的懒得回答她,拿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你真的不去?”西烈月仍不死心。
这回舒清连头都不摇了,直接忽略。
“那好吧。”耸耸肩,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去探探这个天涯芳草究竟有何不同之处了。
西烈月来到天涯芳草的时候,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素净的石门敞开着,两个大红灯笼悬挂于门边。门楣上书写着朱红色的“天涯”二字,写得有力而沧桑。不像其他伶人馆门庭若市,招揽客人。这里显得安静而清冷。不是说,天涯芳草是现在京城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吗?莫不是她弄错了?
跨进那道石门,只见小院里小路交错,矮丛鲜花,倒也精致。远远的,可以听见隐约的乐声,却不明显。本来以为没人的小院子里,忽然走出一个清秀的蓝衣小童,对着西烈月说道:“小姐这边请。”
本来只是想来探探虚实,现在她倒是有几分好奇起来。沿着小路走了一会,路的尽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青翠的颜色书着芳草二字,字体秀丽缠绵,原来,这天涯芳草的名,是要这么看的。
由小童引路,西烈月来到一座三层小楼前,这里音律之声就更为明显了一些,似乎是从小楼里传出,却又听不真切一般。进了敞开的大门,里面的布局,让西烈月轻笑出声,这天涯芳草还有多少不同可以呈现给她。整个一层,完全颠覆了伶人馆应有的样子。没有舞蹈,没有丝竹,没有绚丽,只有纷飞的白纱点缀着,空荡荡的屋里,就一张竹椅,上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的书,挡住了他的脸。
西烈月并不出声,只是随意的左右看看,男子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
书放下的那一刻,西烈月眼前一亮,她也算阅美无数了,见过修之的绝美,惜抒的飘逸,炽擎的俊秀,青桐的清朗,却仍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只需一眼就能抓住你的视线,让人过目不忘。他给她的感觉,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干净,是的,雪白的肌肤,黑亮的长发,明亮的眼睛,微红的薄唇,组合起来,就是千层不染的感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西烈月打量着男子,男子也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姐楼上雅间请吧。”
西烈月随着他上了二楼,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一间间包间,用竹片和天蓝的轻纱隔绝开了,非常私密,男子领着西烈月上了三楼,三楼与二楼差不多,只是隔间更大些,用的海蓝色的轻纱装饰,比起一楼的冷清,三年楼倒显得更为尊贵高雅些。
进了包间,里面的装饰一贯的优雅高贵,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淡淡的异香并不浓郁,闻起来颇为舒爽。西烈月打开香炉盖,只见里面是一些粉末还有花瓣,把玩着花瓣,西烈月看了一眼立于门边,一语不发的白衣男子,问道:“你,是这里主事的?”
男子点点头,回道:“是,我叫风絮。”
风絮?人如其名,仿佛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风絮接过小童递上来的美酒,为西烈月斟满,笑问道:“小姐第一次来天涯?”
“对,第一次。你这地方有何特别之处呢?”西烈月一口饮尽杯中之物,一股辛辣之气顺喉而下,好烈的酒,她有多久没有喝过这么够劲的酒了?西烈月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
风絮再为西烈月斟满酒,笑道:“伶人馆不都差不多,不敢妄称有什么独特之处。”
“哦?没有独特之处却又客似云来?”这天涯芳草看起来,虽然清净,可是二楼三楼差不多每间包间内都透出灯光,可见,这里可不像看上去这般冷清。虽然海域并未规定官员不可进出伶馆,可是身居高位者,都不会希望被看见流连花街,这里如此受官员青睐,私密的空间应该就是最大的原因吧。
风絮坦然一笑,无谓地笑道:“物以稀为贵,万紫千红中的白,自然是脱俗的,可是当满目都是雪白之色时,就会觉得乏味了。”
好个物以稀为贵,满意的看着风絮,他果然是个聪明人,西烈月将另一个空酒杯放在自己的酒杯旁边,说道:“说的好,哪么趁现在还是高贵之物,说说稀罕之处吧。”
看着空酒杯,风絮自然知道西烈月的意思,一边斟酒,一边回道:“若一定要说特别,这天涯中,小姐不管是喜欢诗词歌赋,水墨丹青,音律对弈或是轻歌曼舞,都能让小姐尽兴。”
西烈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所说的这些,她府上已经很多了。话锋一转,西烈月问道:“那风絮擅长什么呢?”
西烈月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他自然是明白,“风絮平日疏于练习,没有特别擅长的。”
西烈月似乎不打算放过他,故意曲解道:“那就是说,风絮样样皆能,无所谓擅长咯。”拿起杯子在旁边的杯子上轻轻一碰,西烈月再次豪爽的一饮而尽,一边看着风絮,一边用手搅弄着酒杯。
风絮微笑的脸微微变色,拿起桌上的酒杯,如她一般饮尽杯中之酒,放下酒杯时,声音也略低沉了些,“小姐您说笑了。小姐第一次到天涯,风絮为您引荐几位伶官,他们各个样貌才艺出众。”
这样可不是一个称职的老鸨哦,才逗他两句,就已经不耐烦了吗?这样,还如何开得伶人馆?不过,游戏才刚开始,也不着急,西烈月笑道:“好。”顺便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风絮在小童耳边耳语了几句,小童机灵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随着小童进来的,是四个高瘦的男子,身着素雅的白衫,统一的及腰未束的长发,和风絮看起来颇为相似。风絮轻轻点头之后,四人走到西烈月面前,微微躬身,说道:“云溪,云施,云契,云氺见过小姐。”
西烈月点点头,笑道:“免礼。”
待四人站定,西烈月起身,在他们面前慢慢的走来走去,眼睛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来回的流连,脸上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形态优雅,声音清润温和,各个长个俊逸清朗,给人感觉如沐春风。面对她肆意的眼光,仍能保持着镇定的笑容,这天涯芳草里的人也不简单啊。
走了几圈下来,西烈月眼睛不离他们四人,赞道:“果然是与众不同。”这四人真算得极品,不需演示什么才艺了,光是那长相和气质,就已经让人甘愿倾倒。
风絮在心里暗暗低斥一声,她也不过如此。脸上却是微笑着说道:“风絮先行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出去,一般这种时候,这些小姐们早就已经被迷得魂都没有了,根本就不会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
可是当风絮的手才碰上竹帘,西烈月懒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等一等,我还没有说满不满意,风絮怎么就走了?”
风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优雅的转过身,只见西烈月已经坐回桌前,手中把玩着白玉瓷杯,含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她面前四个各具特色的美人根本不存在一般。风絮走回她面前,笑道:“那小姐满不满意呢?”
西烈月并不说话,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陶醉地闻着酒香,仿佛手中的美酒比眼前的四人更具魅力。
“不满意?”风絮微微扬眉,她是第一个对他们不满意的人,难道是他看错了她的喜好?风絮轻轻扬手,四人再一次微微躬身,离开了包间,风絮又在小童耳边耳语一番,才对西烈月笑道:“没关系,风絮再为小姐引荐几位,总有您满意的。”
再次豪饮了一杯,西烈月爽快地回道:“好。”
不一会儿,跟着小童进来的,是四个蓝衣男子,蓝色丝缎穿在他们身上,飘逸而鲜明,映衬得他们的脸越发的明艳。
“云绯,云研,云斯,云芹见过小姐。”相较于前面四人的清雅俊逸,这四个倒确实另有风情。
“免礼。”西烈月这次并没有起身,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四人就心领神会的走到她面前,两人各自坐在西烈月左右,为她斟酒,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的在她脚边坐下,微微抬头看着她。唇边淡淡勾起的笑魇,仿佛会勾魂摄魄一般。
西烈月大笑道:“果然国色天香。”风絮真是调教有方啊,要高雅有高雅,要妩媚有妩媚,在加上这长相,难怪如此多人流连忘返了。而且不管是刚才的高雅,还是现在的妩媚,他们身上都是淡淡的青草味,并没有一般伶官的庸俗之气,看起来风流万千,却不扭捏造作,拿捏的刚刚好。
看着西烈月颇为受用的样子,风絮微低的声音淡淡地问道:“小姐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