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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是雍神医不是庸医

“什么!发烧?”辛夷愣了愣,拉着佩兰便朝屋里进,“到底怎么回事?”

“我方才进城去,回来后便在厨房里忙活。还是听半夏说的,下午的时候许是玩得太疯了,回来灌了几口凉井水,不想肚子便疼起来了,刚才还呕得厉害,现如今身上又发烫了。”

听佩兰说着,辛夷进屋看见紫珠躺在床上,脸颊已经烧得通红,可却不见发汗。一边的半夏不住地用毛巾浸湿了为她擦着脸和手脚。

半夏转头见了辛夷,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长姐,这怎么好……珠儿发热,身上烫得紧,怎么擦都不管用……”

“还能怎么办,快去找大夫啊。”她料想紫珠这孩子应当是胃肠感冒,就算知道有什么用,又没有现成的药给她吃。

大夫……

等等……雍鸣雁……不就是大夫吗?

她想到此,一个转身就朝屋外跑,“佩兰、半夏,你们照顾着珠儿,我这就去找大夫来。”佩兰似乎最后又说了什么,可她也懒得再管。从家里到城中并不太远,看看天色还没黑下去,好在还能赶得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辛夷不知道她这一气究竟跑了多远,平时走过的路在这个时候竟格外的漫长。磕磕绊绊地跑得腿已经发软,胸口也闷闷地喘不上气,还是拼尽了气力冲进城里。来到雍鸣雁住的客栈,也不管掌柜的问话和阻拦,只顾跌跌撞撞地冲上楼去,将门猛地一推,却意外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将门闩上。

此时雍鸣雁正坐在床沿边上,似乎在收拾行囊。看见有人进来,机警地把什么东西顺手塞进了包裹中,这才转头望去,见是跑得气喘吁吁的辛夷,还有跟进来的掌柜和店小二,将眉皱了皱,“这是怎么了?”

“公子,这个人不由分说就冲上来了,是您的朋友吗?如若不是,那我们这就赶他走!”掌柜的指指辛夷,朝雍鸣雁问道。

“他是我朋友,你们多心了,可以先下去了。”雍鸣雁说着,先将累瘫在地的辛夷扯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

“哦,那敢情好,公子您若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我们便是。”掌柜的点头哈腰地说着,见雍鸣雁摆摆手,便扯着店小二一并出门下了楼。

雍鸣雁见她如今还在不断地喘,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样急?”

“救……救救我妹妹……”她一把扯住雍鸣雁的袖口,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现在高烧不退……命在旦夕……”

他的面色也一僵,微微蹙起眉头来,没有说旁的闲话:“这天都黑了,再过一会儿怕是连抓药都难,你快些说说你妹妹究竟为何发热的,是怎样的情状?我也好先带些药过去,免得再误了病。”

辛夷虽然气还没喘匀,可还是断断续续地将佩兰与她说的大概对他重复了一番,再把刚刚她看到的病征都与他说了。

趁她说的时候,雍鸣雁已经收拾好了药箱,匆匆到她面前说:“你还能走吗……不,还有力气下楼吗?”

“能……咱们快走吧!”

“欲速则不达,你先别急,你现在这个样子再怎么赶恐怕也没力气跑着回去。不如你先下楼等我,我朝掌柜租匹快马,再去药房抓几味药,兴许用得上。”雍鸣雁身为大夫,自然是没有她这个病患家属那么着急,区区几句作为安排,“那我先走一步,你在楼下大堂里等我便是。”说着就匆忙出门,噔噔几步就跑下楼去了。

辛夷细想他说得也有理,毕竟这两条腿着实跑不过四条腿的,越急越易出差错,还不如先好好定下心神再议。反正也找到了雍鸣雁,但愿他的医术不随他的姓氏才好。

几个深呼吸,抚了抚胸口,好不容易把气喘匀这才出了门,下楼的时候掌柜的说已经将马备好了。出门则见雍鸣雁正从不远处对街的药局出来,手上还提着几个打捆的纸包。

“药大概就是这些能用上,咱们走吧。”雍鸣雁说着,利落地翻身上马,“我猜你大概不会骑马,所以就将就一下合乘一匹吧?”说着,空出一只手伸给她,“我拉你上来。”

现在大概并不是YY“这个基情满满的世界”的时候,珠儿还在家里等着大夫,辛夷不得不承认,这样才是最快的赶路方式。她没的犹豫,伸手便握住了他的,虽然上马的动作笨手笨脚的,很是滑稽,可最终还是跨坐在马上了。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这个巨大的高度差真是让她险些犯了恐高症。

为了能指路,她坐在雍鸣雁身前,他两只手握着缰绳,就好像将辛夷圈在怀里了似的。虽然觉得这动作暧昧得很,但为了尽快赶到家,辛夷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任他策马狂奔。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去,城门也关了。但守城的卫兵看是雍鸣雁,不仅大大方方地让他通行,还待他十分客气,口口声声地竟都对他以“神医”相称,也不知这个所谓的“神医”的高帽子究竟是真是假。

辛夷突然想回头看看他,或许从听闻别人叫他“神医”时候的眼神就能判定出真假来。可当她真的鼓起勇气回头的时候,看见的雍鸣雁和寻常没有半分区别。眸子里依旧是淡淡的孤高和傲气,沐浴在月光的银白下,静静地注视着城外的荒野。“看着我做什么,看路。”他开口,低下头对着她的眼眸,似有不满的神色,“我又不认得你家在何处,如何去给你妹妹治病?”

“呃。”她尴尬地低头,指指右侧的土路,“沿着这条路走,到第二个岔路口朝左转便能进村了。”

雍鸣雁没别的话,只道了声“坐稳点”便将手中缰绳一抖。马儿开始飞奔的一刹那,辛夷才发觉能在一上一下颠簸不已的马背上保持“坐稳”究竟是有多难。她总觉得自己将要被马甩飞出去,可最后屁股依旧落回马鞍上,上上下下颠得她尾椎骨都疼。雍鸣雁的手抓着缰绳,她怕自己一爪子也抓上缰绳反而让他分神,便乖乖地双手只抓住马鞍,甚至连路都不敢看了,闭着眼睛就听风声从耳边呼啸刮过。

“怎么,你冷了吗?身子好像在打战?”

“兴许是夜风凉,一会儿到家我也熬碗姜汤喝。”她随口敷衍了一句,抬头再看已经到了村口,“就在这儿停下吧,村里的路窄,反而是走着快些。”

他没说话,利落地停下后扶着辛夷下马,反而又是辛夷自己笨手笨脚的,腿跑得无力,亏得是有雍鸣雁在一旁扶着,要不险些直接摔趴在地上。

家里灯火通明,吵吵闹闹得已经快要乱作一团,正当辛夷带着雍鸣雁进屋的时候,内屋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哎,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倒是早找易大娘啊,这种事打发个小厮去也就得了,怎么能让辛夷她自己去呢!女孩子家家的天都黑了还跑出去,若是碰见贼人那可怎么好!”

易大娘,易大娘你来干什么啊?您帮忙归帮忙,您能不能别总唠唠叨叨些有的没的。

辛夷此时僵着面色,甚至不敢回头看雍鸣雁。而雍鸣雁显然是听到了这些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先去熬姜汤,顺便找个能煎药的罐子,等我给你妹妹看完了病,抓了药就找你来煎。”

虽然这句吩咐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可依旧听得辛夷心中十分惶恐,因为她分明从这句话里嗅出了学校里班主任那句“下课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的意味。之前的事情,想必雍鸣雁已经猜测她是女儿身,而刚刚易大娘说话的声音那么大,自己都听得分明,没道理雍鸣雁没听到。

她躲在厨房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柴火堆里让人找不见。事到如今,这雍公子已经到家里来,再算上易大娘,自己这想躲都没处躲……

“谁在那儿?”

大概在背后真真是不能说人的,她刚在心中默默腹诽了易大娘,身后就传来她的声音。

易大娘突然来了,那自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这身男装和一脸胡子可如何解释?她转头一看,身旁正是已经熄灭了的炉子,便伸手蹭了一把炉灰朝脸上一抹,这才起身转头看去,装出十分委屈的模样,“大娘……我不会生火,结果熏得一脸黑,大娘可不许笑话我……”

易大娘愣了愣,上下打量辛夷一番,“辛夷?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

“还不是着急去给珠儿请大夫,一个人夜里出门怕是不安全,所以才换了男装……”她弱弱地答着,“大娘先帮我生火吧,我去洗个脸就来。”

大娘点点头,“我帮你生过火也就回了……不过辛夷,你是从哪里找的大夫,先前在城里怎么没见过,医术如何?”

“大娘您就放心吧,人家都管他叫庸医……啊,不,雍神医呢。”

“……”

易大娘离开的时候眼神十分怪异,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生生咽下了话头,自顾将炉火点上,摇摇头叹气地出去了。

辛夷抹了一把刚刚洗过还满是水渍的脸,犹豫了好一阵也不知易大娘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究竟是为哪般。她觉得雍鸣雁的医术应当不差,好歹相识一场,就算看在肉包子的分上,辛夷也是信任他的。

卓父先前也是大夫,所以家中煎药的罐子倒是也有。辛夷摸摸便是一手的药渣,还得再去打水冲洗一番才算了事。正值这时,却听有脚步声临近。

“哦,就是这里吗?我先将药称好煎上,你还是回去照顾那孩子吧。”

“多谢。”佩兰福了福,转身回了屋。辛夷僵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回头面对雍鸣雁,刚刚为了打发易大娘,连胡子都洗下去了,也不知这副样子会不会惊着他。

煎药的药罐已经冲洗干净,她还愣愣地僵在原地不得动弹。倒是雍鸣雁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道:“敢情你父亲也是医者,倒也真巧了,许多东西我先前还怕自己准备不周,如今竟全置备齐,全派上用场了。”

“哦,是啊,真巧。”她低着头,尴尬地将药罐放在一旁。

雍鸣雁轻笑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帮我称药?”

她忙应了声,伸手接过纸包在台子上摊开放好,雍鸣雁则提着小秤,一一将药量称过,交给辛夷倒进药罐里。

等到称完了药,雍鸣雁才瞥了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辛夷,“你不会煎药?”

“……不会。”

“那你还会干什么?”他越发不屑,侧目瞟她,只能自己将药草泡水,且放在一旁静置。

她听了这话也颇有不快,抬头瞪着他便说:“你是大夫,这些事情自然你会就好了,就算先父之前也是医者,那不代表我们家的人个个都得会医术!”

“我明白了,你不过会能言巧辩油嘴滑舌而已。”雍鸣雁下意识侧头看她,却在目光扫过她脸上的一刻停住了。

似是刚刚洗脸的时候水沾湿了额发,一滴水顺着一绺头发朝下滴,落在脸颊边,缓缓地朝下流,痒痒的。她赶忙抬手擦去,再看他时,却发觉雍鸣雁也伸出手,想要替她擦似的。视线相交,他不免尴尬地一怔,便抽回手去,再都默默无言。

尴尬了一阵,辛夷倒先笑笑开口:“那……这药是该怎么煎的?若不然你先教教我如何煎,你明日不就要走了吗……今晚也早些回去吧,然后明日我照方子自己再去抓药,珠儿有我们照料便可以了。”

雍鸣雁抿了抿唇,一阵犹豫,而后没说话,只是先将药拿去煎了,之后也不瞧她,似乎依旧徘徊在刚刚尴尬的气氛中,只看着明灭不定的炉火,近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你妹妹的病虽然按着这个方子吃上几服药应就无虞,只是她年岁还小,这药的剂量明日后日恐怕还需看她的情况再稍作调整。”

她听到这儿,随口说:“那明日后日你都走了……别的大夫还看得好吗?还是你将方子留下,让别的大夫给看看方子,再将剂量调整呢?”

“我一向不喜别人品评我的方子。”雍鸣雁说到此,下意识地皱皱眉,“若是我知道谁家擅自将我开的方子给别的医者去看,我便不会再给那病患医治。怀疑我的方子,便是怀疑我的医术,怀疑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赶忙摆手,“我哪里是信不过你,只不过是你明早不就要走……”

他轻笑一声,“这整整一天,倒是你一直在赶我走。”他说到这里,还不免揶揄,“亏得午后那阵你说的是要我明日再走,若是你非要我今晚就走,此时又当如何?”

“天下又不止你一个医者,雍公子未免太自负。”

雍鸣雁含着笑点点头,“哦,我大抵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因为去找别的医者还要诊费,而对我……就干脆连诊费都想省了?”他说到此,毫不客气地伸手,脸色一板,“我告诉你,没门。”

她忽而想起怀中还揣着雍鸣雁给自己的那锭银子,暗想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拿着回头钱儿,忙满脸堆笑地说:“雍公子,咱们相识这么久,何必呢,跟我提钱多俗。”还未等雍鸣雁开口,她忙又继续说道:“您看您生得仪表堂堂,举手投足器宇轩昂,乍一看就是纯种的高富帅,哪里能做这种俗人。我知道您是医者,常言道医者仁心,直接伸手要钱要卡要红包的那多违背医德啊对不对,毕竟做人要厚道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算洗了胡子,这贫嘴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改。”雍鸣雁被她噎了噎。

“这么夸人真是让我不好意思。”她指尖掩唇,娇羞一笑。

雍鸣雁被她笑得有些心乱,可还是朝她伸手,“谁夸你了,拿钱来。”

“雍公子,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咱们既然相识,还至于这么锱铢必较吗?真是显得公子小气了!”她说到这儿,越发靠起关系来,“公子何必非要朝我要诊费呢,公子您再这么追着要,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外人了。”她说着,踮起脚来,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难道……不是外人?”雍鸣雁听罢,说到这儿面色又一僵,表情也怯怯的。

她狡黠一笑,下意识地摸摸下巴却意识到已经没了假胡子,“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都是兄弟,都是自家兄弟啊。”

“……谁跟你是兄弟!”

辛夷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难道是姐妹?”

“……不……算了,还是兄弟吧。”雍鸣雁深感自己的头甚痛,甚痛。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光景,药便煎好了。她这才知道敢情煎药也不是那么冷艳高贵的事情,原来也不用蹲在旁边一熬就是大半天的。像医治珠儿这样的感冒,原只是煮一会儿就能喝了。珠儿的身子已经不烫了,喝了药便又睡过去。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姐弟几人也终于能放下心来,雍鸣雁也收拾了药箱,准备启程回城里。

辛夷见他背起药箱,和佩兰、半夏打过招呼便是要走,也跟他们两个对了个眼神,示意去送送雍鸣雁。佩兰的眼神中带着点担心,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等到辛夷追出门的时候,雍鸣雁早已走出了数十步。

她尴尬地想着干脆就不要送他了,反正他这人看起来薄情得很,大概是根本就没想让她送。如此思量,刚想转身回去,却见雍鸣雁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看她。深翠的绸缎在月光下泛着银碧色的光晕,他的眼兴许是月光的缘故,亮亮的,格外闪耀。他轻声的言语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怎么,你不送我了?”

辛夷只觉得,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明明是他走得快,好像根本就不用她送似的,现如今却好像自己不懂礼貌,不知道送送客人。她看看四下许多屋里的灯盏都灭了,只得快走几步赶到他面前,“送送送,我说过我不送了吗?”

“那怎么看你刚刚转身想走?”

“你眼睛倒是尖得很。”她随口应答,“还不是你走得快,我还以为你用不着我送了呢。”

雍鸣雁耸耸肩,“其实我倒真不用你来送,夜都深了,你一人来送我,那一会儿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不怕吗?”

“既然雍公子担心这个,那不如你先将我送回家去,然后你再自己回城里。”

他叹了口气,“所以说,你来送我自然就没有什么必要了。”雍鸣雁与她边说边聊,虽然已经这么说,可似乎辛夷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这时已经走出很远,他回头指指,发觉已离卓家宅子数百步有余,再一转弯已是村口。雍鸣雁不免打趣地笑道:“怎么还不回去?还真指望我再折返送你回家?还是打算跟着我,那可是不行,难道要我再把你带进城里吗?”

辛夷见已到村口,又听这话便尴尬一笑,“不,我想还是罢了,我看你在客栈那屋子真是没有第二张床,咱们两个怕是睡不开。”

“……”雍鸣雁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对于她刚刚的这句话什么都不要说为好,只是催促了句:“那好了,送也送过,你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雍鸣雁这个人应该还算十分绅士的,既然不好送来送去的,就干脆这样目送她回去后才离开。虽然辛夷觉得这村里和谐有爱得很,就算是晚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也顺风顺水地受了美意。快步走到家门口,才朝他又挥了挥手,刺溜一下钻进门里去了。

辛夷刚刚进屋,面前站着的佩兰和半夏险些吓了她一跳,“大半夜的不睡觉,戳在这儿做什么?”

“长姐……”佩兰先犹豫着开口道,“你和刚刚那个雍大夫,是如何认识的?很熟吗?”

辛夷一见这俩孩子兴师问罪似的往那儿一站,大概是觉得她与雍鸣雁交情过密了。“他嘛,不过是我的老主顾而已。”

“姐姐若真有什么,可不许瞒我们这做弟妹的。”佩兰见状依旧不放心,“长姐,您真与他仅是这样的交往?”

她大呼冤枉,“你姐姐我也不过是出门摆摊不足十来日而已,再说,那雍公子长得就真那么俊俏,让你觉得我容易被他骗了?”辛夷仰天大笑一声,“佩兰,你放心吧,比他还英俊的帅哥我又不是没见过,不至于在这条阴沟里翻船。再说,你姐姐我何时会被别人骗,只会骗别人才对。”

“……罢了,既然长姐这么说了,做妹妹的也只能提个醒。”佩兰看她的眼神一直兼带恨铁不成钢,大概是因为刚刚最后那一句涉及了听来不大正直的词汇,说罢就朝屋里走。

“说来这雍公子也不算陌生人,对了佩兰,昨日给我上药粉的就是他了。”她说着,还在尽力地往雍鸣雁身上贴些好感度,“还有还有,昨日也是他买的包子呢。”

佩兰听到这儿不免站稳脚跟,回头看看,面色纠结了一会儿,“长姐,你……他……”

“我跟他怎么了?”

她欲言又止,叹气道:“原是没有什么了……长姐你明天还去街上吧?家里有我和半夏就能照顾好……”她说到这里,似有愧疚,“今日是我没有照看好珠儿,下次我定会更细心些。”

“一家人说得这么见外做什么。”辛夷大大咧咧地摆手,“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去睡吧。”

“说来……那雍大夫也未曾留下方子,这药原本明早还能煎一回,那接下如何抓药呢?”佩兰心细,睡前再三查看紫珠的状况,末了还是想起这事,估摸不询问明白,今日是没法安寝了。

雍鸣雁只说药量还要调整,可没想到到底连方子都懒得开。不过也好,既然他不开方子,明日再坑他几服药也是好的,这便宜要是不占,错过了该多可惜。“不打紧,明日大不了我再去找他,他说珠儿的药大概是今日和明日的不尽相同……大概明日还要再来看看。唉,大夫嘛,不就想多要点诊费?”

“……那长姐你给了多少?”

辛夷侧过身看看身边瞪大眼睛的佩兰,猥琐一笑,“你看你姐姐像那么不谨慎的人吗?怎么可能轻易给人银子……”

“欠人诊费?这……这怕是不好吧?”

“不碍事,你若是觉得总占人家便宜不妥,那我顶多给他白算几回卦便是。”她想着,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暗暗补上了两个字——才怪。

也许是今日实在跑得太久,身体疲惫得很,不过一会儿便睡得死死的。就连佩兰多次起身查看紫珠都没有吵醒她,甚至早起差点误了时辰出门,躲躲闪闪地还差点再被易大娘抓个正着。

时候已经不早了,这几日虽然刚刚入夏,天气一下炎热了不少。辛夷坐在摊前,又将那大斗笠扣在了脑袋上,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用来遮阳可是再好不过。

而正当她刚刚戴好斗笠,还没将细绳捋齐顺,却听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下一秒便被人一把攥住了手。

辛夷大骇,料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抓人家的手算作调戏本来就够罕见,更何况她如今是男装,谁还当真晒着龙阳之癖,不检点到这种程度?辛夷赶忙伸手将帽檐挑了挑,惊悚地抬头看去,下一刻入眼的,是一双感动得近乎泪眼蒙眬的眸子。

“先生,先生您对我贺某有大恩!”

“……贺公子您有话好好说,先把手松开……”

那贺公子哪里顾得上这些,依旧掩不住满脸激动之色,双手紧紧钳住她的一只手,不住地颤抖,知道的明白他是激动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贺公子未老先衰得了帕金森。“先生,您果然是神算。”

她几番挣脱不开,只能任他抓着,心想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叫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这贺公子一大早就来专门感谢,尴尬着用空出的手摸了摸假胡子道:“在下的本领,公子你可是知道的,不过能为公子分忧,自然是在下的福气。”说着,下意识地又抽了抽手——未果。

贺公子听到这里更是喜上眉梢,拉着辛夷的手更是亲切地握着,就好像老区人民碰见首长一样双眼泛光,“先生果然厉害,前日出的那一计,在下十分受用。”

什么?前日的一计?怎么就受用了?

她有些犯迷糊,更何况昨日被紫珠的病折腾了好一会儿,满脑子只剩下“晚上回家之前得找雍鸣雁要方子,顺便再坑点药”这样的事,哪里还记得当初给贺公子出过怎样的主意?但明说出口终究不好,故而应付着答:“原来如此,在下就说这计必定管用。”说罢,再度抽手——依旧未果。

“先生有所不知。”贺公子越说越来劲,还在她面前的竹凳上坐下,拉着她的手叙起了旧来,引得街上无数人侧目斜视而他却浑然不觉,“我家那妻子田氏,虽然……虽然样貌不堪,但……”他说着说着,脸上竟诡异地红了红,猥琐一笑——你懂的。

……哦,是了,她想起来前些天她确实给贺公子出主意,当时那句“女人关了灯都一样”虽然带些玩笑的意味,不过看来贺公子真是受用得很。就一天的工夫,看他神采气色俱佳,敢情是那田氏伺候得十分得体。再看看他期待得到回应的眼神,她只能尴尬地笑笑,“哦,那自是甚好,这样一来,您家夫人也就不会跟您追究先前那女子的事情了吧?”辛夷仍想抽手——还是未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贺公子说到这里,越发激动起来,感觉像是恨不得抓起她的爪子来啃两口似的,“她如今待我越发温柔贤淑,半点没有先前那悍妒的模样……唉,当时也是怪我以貌取人,竟不知她……啧啧。”说到这里,他反倒还摇头晃脑地回味无穷了。

也不知道这田氏终究是身材绝伦还是伺候男人的功夫到家,总之就算是没有漂亮脸蛋,凭着别的也能勾得住这贺公子的心了。虽然同是身为女人,辛夷终究还是有几分同情那田氏,不过看看如今这夫妻俩算得上是……勉强和睦,好歹也是一桩功德圆满的事情。

“那敢情好,公子若是觉得在下说得成理,就算在下没有白给公子效犬马之劳。”说着,想要抽手拱一拱拳,可抽手数次未果。

这贺公子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她越发拉起了家常,她虽然不想听,可总觉得他说完了能拍个大银锭子在她手里。可是听吧,听了十来分钟,竟也没有走的意思。她估摸着这贺公子平时也没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能跟他说得上话,这家伙可逮着个算命先生可劲儿地聊,辛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当成“树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