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红尘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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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几天,方毓眉没备再来电话,她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先是韩小康在电话里对她说结婚证明已在布达佩斯敁政部门办妥,但婚礼得提前在六月份举办,理由是七八两个月他要在欧洲参加一系列商务活动,分不开身。方毓眉说,那就推迟到十月,国庆节办怎样?韩小康说也不行,九十两个月己要多次往返俄罗斯,惟有六月份可抽出半个月时间回国。方毓眉想只剩二十多天,太仓促了,这边的结婚证明尚未办,母亲的思想工作也还没做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韩小康问,怎么不说话,别把这事想得那么复杂,不就相差两个月么,早结迟结一个样。早点办了,你也好早点出国,我尽量把商务活动安排得紧凑些,腾出时间跟你度蜜月,我自己开乍,咱们从一个国家转到另外一个国家,这不好吗?

方毓眉心旌摇荡,她像是没有理由提出异议,但又有点勉强,说:那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

没过两天麻烦来了,东方公司买了一批商品房分配给部分员工,论条件方毓眉可以分到一个小套居室,而池一旦向公司申请开具结婚证明,倘公广解到她的婚姻对象是一个外籍人士,那么,这套房子就难指望丫。自己在公司干了儿年,为公司创造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劳而不获岂不是太亏了。她本想找厂恬商最一下,可丁恬被公司派驻南方的一家子公司,经常跑港、澳,总联系不上。找罗先生吧,他女儿在家,也便。无奈她找到刘柳,刘柳对她这门婚事没表示多少看法,只说:对韩小康不了解,不好评述,但是,婚姻是自己的事,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别人说什么都无关紧要。并答;、》:设法在某私营公司老板那里帮她弄份结婚证明。这件事有了着落,她又乘出差机会回了趟家,向母亲疏通。瞿涤尘虽、再竭力反对,但仍有相当程度的保留,说,该讲的我都讲了,享福吃亏就全看你的造化了。她想母亲能这样已属不易。不等冋到省城,她就把母亲态度的转变电告韩小康,她没转述母亲的原话,而是说母亲巳经同意。韩小康听了卨兴地说,你妈总界脑筋急转芎了,今后我们把她老人家接到匈牙利长住,她的好日子在头哩。这些话让方毓眉感到很自在,她也这样想过。当她还在品味韩小康的知情达理时,对方又有了新的主张,他说,阿眉,为了让我们的婚期变得轻松、欢愉,应该把可能困扰我们的因素减少到最低程度,㈥此,得麻烦你替我跑几个厂家催货验货,这样我回国后就不必再顾这顾那,好一门心思跟你在一起。

方毓眉心想说得也对,就答应了。随后她就收到了韩小康传真来的相关资讯,并挤出时间在省城周边地区一个厂家地跑,她的身份是委托代理人。这些业务都是她熟悉的,她疲于奔命费尽口舌,倒也取得:明显的成效,让韩小康相当满意,在电话那头“吧吧吧”不停地吻姓。他们商定六月六日领证,正式婚礼则放到舂节太办。她被告知,他将乘六月五日下午五时抵达的航班到省城北苑机场,他没提出要她去接,仿佛要把这个主动权留给她。她一向待人热忱,何况是自己的未婚夫哩,当然准时前往迎接。韩小康没有让她失望,拖着背儿个行囊向她走来,她奔了过去,韩小康将行粱往地上放,两人便热烈地拥抱起来,招引来周围无数惊羡的目光。他们打的来到韩小康下榻的嘉年华宾馆。一进房间,韩小康便想亲热。

瞧你猴急的,有话跟你说哩!方毓眉闪身坐到沙发上,小康,明天我们就是夫妻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见面后说,我们签个爱情契约吧!你是什么意思?韩小康问。

我想,你作了不少承诺,比如我婚后出国中断与公司的合同赔偿的事,替我母亲和弟弟购房的事,还有……

还有什么?你说。韩小康似在鼓励。

我指的是豆豆,他在我们这个家庭中的位置……

你认为这儿点应当以契约形式规定下来?

对,西方普遍这样做啊!口那是西方,而我们是在东方,在中国,有这必要吗?

小康,你或许不清楚,即使在中国的一些大中城市,婚前签订爱情契约的做法已屡见不鲜。方毓眉说,这样今后寸以避免许多麻烦。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韩小康沮丧地说,你也不打算和我结婚。不是。我是跟你商量,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商量韩小康冷笑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偏偏选在领证前夕提出来?我真不明白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我没别的想法,只想你我夫妻幸福。

可幸福是建筑在夫妻忠诚和信赖的基础上的,结婚了,我们就合二为一了,我的资产也就是你的资产。至于豆豆,虽说跟着他妈妈,但他毕竞是我的儿子,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我给予资助也在情理之中吧!即便我想做仆么,到时,也会跟你商量的。韩小康说得很诚恳,我知道你是有些担心,这我理解,契约固然对双方有约束,可它也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夫妻隔开,带来难言的伤害,这,你想过没有?

一席话说得方毓周不知如何应对。

婚姻是两相情愿的事,说真的阿眉,我单身多年也惯广,遇到你是缘分,但我也不想勉强你,你如果实在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不,不,我愿意,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方毓眉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志,扑到了韩小康的怀里,韩小康胜算了,他急廹地熟练地扒掉广方毓屑的衣服,连靑都没看一眼就直奔主题,向她连续不断地发起威猛的攻势,像是压根儿就没听到她疼痛的叫唤,仿佛要把他离婚后多年欲望的空白一下子填满似的,整整一个夜晚的狂风暴雨把方毓眉折腾得柔弱无力。天亮后,韩小康见床单上有一摊血迹,倏把方毓眉抱在怀里,说上这世界处女已经不多了,没想到上帝赐给我一个处女,眉,你知道吗,我现在是财界匕最幸福的男人了,我会真心待你的……

方毓眉汨水涟涟,紧紧地搂着韩小康第二天,两人到方毓眉假托单位所属X民政局领取结婚证,在通往民政局的巷子平有辆自行车左拐右踅作蛇形状,韩小康上去一把抓住龙头,吼道:有你这样骑车的吗?猪脑袋!那人斜瞥一眼说: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话没说完被韩小康从车座上拽丫下来猛地一搡,跌到旁边的水沟里。周围拥来许多人,方毓眉不知所措,怔怔地站着,心想,怎么能这样呢?那人爬了起来望着韩小康孔武有力的架势没敢应战,低头站着。韩小康见此这才掸尘似的拍了拍手,拉着方毓眉走开,说,阿眉,作你的护花使者我还够格吧!方毓眉觉得他过分了,但未做声,努力让己有份好心情。两人顺利地办完了结婚手续领证后离开,从今天起成了正式夫妻。此后,两人一道游览了几个江南古镇,又回南浔住了几天,即便在这蜜月里,韩小康也见缝插针地跑了几处与他有生意关系的厂家,比方毓眉以他合法羞子的身份,而不再是委托代理人的身份出现。新婚燕尔,两人夜夜狂欢,沉浸在床笫之乐中。当然,方毓眉也不失寸机地重提韩小康承诺的几件事,她说小康,结完婚接下来就要忙出国的事了,看来竹定要中:跟公司的合同,而我作出赔偿也就不可避免,这次,你能不能先把这笔钱留下来?

你不是说公司准备分套房子给你吗韩小康说,我想,先把房子章到手,再提离开公司的事,比较合适。

即便房子先拿到,我离开,按有关政策规定这房子还得交出去。方毓眉说。

是吗?韩小康想了想,说,那我们可以将到手的房子作为筹码,跟公司谈条件,让它在索赔上打折扣。

一方止合同需作出赔偿,其数额,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方毓眉有些着急。

合同的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韩小康说,你看国与同之间的领土争端,也不一定都按历史上签订的条约办,双方总要作出妥协才能解决问题。

你别跟我东拉西扯,方毓眉被惹火了,说吧,这笔钱你给不给?瞧你,不就几万块钱吗?韩小康把于搭在方毓眉肩上,被她躲开,他却不恼,笑道,我不是在乎这几个钱,而是不想放弃可以争取的权利。干嘛一定要咱们吃亏让公司占便宜?

这不是谁吃亏谁占便宜的问题,围如今是法治国家,得按章办事。

嘿,法治国家?真的是法治国家就融入闽际社会,差得远哩!韩小康,你别跟我说这些,方毓眉恼怒地说,回答我,你打算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你先跟公司谈,实在不行,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把话说明白!告诉我,你们老总住什么地方?

是不是你去谈?

不,我找儿个哥儿们去收拾他。韩小康森冷地说,告诉你,在国外,我就这样干过,黑吃黑,嗨,有时还真管用。

方毓眉听了不寒而栗,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看把你吓的,我不过说说而已。韩小康声音软了下来,阿眉,这事也不能完全依着你的性子办,你起码要跟公司谈谈看嘛,真的谈不成,我能不汇钱来?其实我比你还急,恨、得这次就带你出国哩!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方毓眉厌恶地挥了下乎。心想,凭他这态度,所谓替母亲购房的事没准也黄了,她仿佛置身在严冬的旷野甲,浑身成了一个冰疙瘩。这是韩小康离开国内的最后一个夜晚,尽管在房事上欲壑难填的韩小康变着法子哄她,赌咒发誓,甚至带强制性地想要她,她愣是没把自己交出去。

隔日,她强忍着满腹委屈,依然去了机场,把韩小康送上飞机。

回到匈牙利,韩小康并没急于跟方毓眉联系,她也没太电话,双方冷战了半个月。后来,韩小康坐不住广,来电话问她房子到手没有?中止合同赔偿的事让她找人帮助疏通,并要她在问题没最终解决之前,多关心一下跟他有业务往来的几个厂家。他说,我的就是你的,替我做也就是替你自己做,事业发展壮大了,阿眉,你要什么有什么……她不想再听下去,“卩八”地将电话挂了,她想哭,可屋甲:有同事,她强忍若,拎起小包下了楼,等她出广公司,乒机响了,莫非又是他?一看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她打开了,里面传来罗市隐的声音,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那头,罗市隐听到哭声震惊不小,焦急地问。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方毓眉不理会罗市隐的问话,兀自说道,告诉我具体地点,快!我在滨海市,住绿岛饭店室。罗市隐说,什么时候到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我能找到。方毓眉把手机关了,打的直奔长途汽车站,如今交通便捷,半个钟头一班,方毓眉购了票,登上了被叫作“灰狗”的进口大巴,向滨海市方向驶去。

趁方毓眉旅途跋涉的空当,这里交待一下罗市隐不在本埠“隐居放言”,可去几百里外的滨海市的缘由。事情是刘柳引起的,一天,他登门拜汸,告诉罗市隐,说滨海市市级机关幼儿园的两百多名孩子,因注射劣质疫苗全被放倒住进了医院,这不是一般的医疗责任事故,接收这批疫苗的幼儿园园长曾从中收取了一笔不小的回扣,而这位园长的姨父则是滨海市市委书记,事件发生后,市纪委虽很快介人,却遇到很多阻力难以打开局面,市委严令对外封锁消息,尤其不得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否则接待单位以违纪论处。刘柳是从该市纪委大案室主任那里知道的,他俩是铁哥儿们。于是,刘柳一面写信向省纪委举报,一面告诉了罗市隐,罗市隐闻之拍案而起,连呼太黑太黑,说要走一趟。刘柳劝他等省纪委调査组下去后再跟进。他却说自己去得愈早愈能接触原始材料。刘柳想也是,提醒他谨慎从事,不妨从暗访孩子家长入手,再步步深入。罗市隐称诺,隔日便来到滨海市,至今已有一周时间,也掌握了一些真凭实据,但核心机密却一无所获。他没来头,不具任何身份,因此带来诸多不便,小免冒出孤掌难鸣的感慨,原想打个电话跟方毓眉说说,没料到她竟哭了起来,什么事她不说,看样子很严重,不然她不会急着要来见他。打完电话,按预约,他来到一家普通茶社,与市防疫站的一位工作人员见面,可他等了两个钟头也不见个人影,打此人的拷机也没回音,他深重地叹了口气,回到绿岛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