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熟饭做的这桌满蛋全席味道还真不错,尤其是那道牛肉焗蛋,他把熟的蛋剥壳,然后在上面开一个小洞,把里面的蛋黄掏出来,再把腌好的牛肉塞进去,放到烤箱里烤,外焦里嫩,吃起来风味十分特别。看来熟饭平日里对鸡蛋的各种吃法比较有研究。
熟饭的胃口极好,狼吞虎咽,只不过他在吃每一道食物之前,都会顿一顿,似乎是在调整什么情绪,有点类似于基督教徒的饭关祷告。但是像熟饭这样的痞子,是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神灵的存在的。反过来,神灵也应该比较嫌弃他。
“原来你真的这么喜欢吃鸡蛋啊!”我记得熟饭之前提起过。
“是啊。”
“那我怎么觉得你吃得有些咬牙切齿?”
“说明我对鸡蛋又爱又恨,爱恨交织,欲罢不能。”
我听得有些啼笑皆非:“不就是鸡蛋么,怎么说得跟人一样。”
“在我眼里,人和食物是有相通之处的。”熟饭给我倒了一杯牛奶,然后举起手中的杯子:“差点忘了恭喜你——终于被人煮熟了。我以后似乎要叫回你的名字才对。”
我应该怎么回答?向对方郑重地说明昨天晚上我成饭未遂?那样子就太傻了。再者,我是米还是饭,这都属于我的个人隐私,与他人无关,我也没有向别人解释清楚的必要。
由于剩牛排不在本市,星期一上午的会议他没有到席,而由李莎主持,老练能干的李莎谈起话来干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在会上将一份名册发给各部门主管:“这份资料,是最近有意与我们公司合作的加工厂的名单,我希望各位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将这份名单上所有厂商的情况调查清楚,包括他们的历史、企业性质、规模、实力以及在行业内的口碑和他们的报价,最后我们会根据调查到的情况而决定将来与谁合作。
我从这份名单上看到了XX公司和罗兰的名字。
很快,罗兰将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申小姐,真的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使我得到了这次竞争的机会。”
“不客气。”
“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给不给这个面子?”
“罗小姐太客气了,我这几天比较累,下班后想早点休息。”
“那明天呢?有没有时间?”
“罗小姐,你们公司能不能与我们公司合作还是个未知数,你不必这么早就谢我的。”说实话,我对请客吃饭真没有什么兴趣,跟自己的情敌一起吃饭就更没有兴趣了。
“申小姐你想太多了。我和你一起吃顿饭,不一定是因为公事,私事也可以啊。韩忆这几天又不在,你一个人做饭多麻烦啊。”
什么,她连剩牛排这几天都不在的消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也未免太厉害了吧。
罗兰好像比较偏爱泰国菜,尤其是对那里的榴莲酥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个人吃掉半打。
几杯酒下肚,这女人的话也多了起来:“申小姐,其实我知道自己总这么麻烦你是很不对的,你心里也肯定不痛快。但是没有办法,像我们这种生意人,为了赚钱,脸皮厚是必备条件。你虽然不太喜欢我,却依然帮我,这的确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当李莎让人打电话过来,说下周会去我们工厂考查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申小姐,你是个好人!”
我暗暗地想:但愿我这个好人能有好报!
“申小姐,你见过韩忆的母亲吗?”罗兰突然提到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的话题。
“没有。”
罗兰又夹起一块榴莲酥放入自己的碗里,我真有点担心她呆会说起话来都会有满嘴的口气。“那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也许,用‘对付’这个词来形容一位长辈尤其是韩忆的母亲,这似乎有点不太好,但是,这的的确确是我的切身感受。”
“你见过她?”我好奇地问。
罗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见过,我不怕跟你说:两年前,如果不是韩忆的母亲从中作梗,说不定我和韩忆连孩子都有了。”
她的这一番话听得我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申小姐,”罗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韩忆这几天没有上班吗?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就是韩忆他母亲告诉我的。并且我也可以告诉你:韩忆他母亲根本就没有病,她只是装病来吓唬她儿子而已。韩忆这个人,别看他对那些女人无所谓,可是对他妈却是非常非常孝顺,只要她老人家有半点不满意,韩忆都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她为什么要装病吓唬她儿子?”我真是越听越不能理解了。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拆散你和韩忆呗!就像当初她拆散我和韩忆一样。”罗兰的神情有戚戚之色,“申小姐,听我一句忠告:你最需要对付的女人不是我,而是韩忆他妈。”
“他妈没有这么恐怖吧?”我不敢相信,会有母亲以拆散儿子的姻缘为乐。
罗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有这么恐怖。他母亲之前被前夫伤害过,这么多年来又没有再嫁,一直都视韩忆为她的私人财产一般,生怕有人把韩忆从她身边抢走,所以,她总是想方设法不让女人与她儿子靠得太近。你一定要小心点。”
我听得头皮直发麻:“像你这么精明能干的女人都输给她了,那我还有胜算的可能吗?”
“自求多福吧!”
我与罗兰告别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剩牛排打来的电话,他在那一头欣喜地向我宣布:“我回来了!”
“真的?”我的心情一下子飞上了云宵,“你妈没事了吧?”
“没事,她也和我一起回来了。”
我一下子从云端跌落。韩忆的母亲也来了,我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宣告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