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曹放是何时,叫来的医生,也没有人,知道,医生,在和曹放说些什么。
杨栀不知道,尹曼与曹菲是怎么走出去的,也许,尹曼是被抬出去的,曹菲是跟着出去的,她不知道,她只是一直,不停的哭泣着。她没有听到曹放在跟她说什么,她只知道,曹放将自己抱了起来,离开了病房。离下的曹正华和一群医生,
她悲痛哭着。
曹放冷漠着。
杨栀不知道,一切的一切,她只知道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在自己意志薄弱的时候,听到了曹放在自己耳边的轻语声。
一切来得太快,却一切又来得太无情。这一切,叫她痛得难以语言。
当杨栀再次醒来时,就是三天后的事了。
陈妈说,齐扬与左少雄都来看过她了。
杨栀只是漠然的听着,并没有回答,待陈妈离开了她的房间后,她慢慢的起身,可能睡了太久,她刚下床就一阵眩晕袭上她的整颗大脑。让她差点站不稳。站在床边,怔了好一会儿,对这几天的事,只是模糊的记得一些些,可是,在在自己半昏迷的时候,他们来时,在她的面前说过一些什么的吧。可是,她此刻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杨栀感觉自己似乎站得稳后,才抬步,向房外走去。当她的思想,慢慢的回拢时,痛苦马上吞噬了她的全部感官。爹地不在了,走出门外,杨栀有一种刚从曹正华病房中出来般的感觉,她回头去看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静静的回头看着,其实,这证明着,她并没有完全的回复神志,她空洞,似透过时空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她刚躺过的那张空床。她似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曹正华,她还奇异的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可怕得让人惊颤的淡笑。
爹地天天躺在洁白如棉花般的病床上,希儿也是,自己现在,也算是吗?他们都喜欢躺在那个上面,这一刻她希望自己也可以躺在那个上面,静着,那洁白的床上,似乎很舒服,让人,很想很想躺上去。
杨栀流泪了,她不知道,她的泪水在疯狂的蔓延着,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看着那张自己的床,轻笑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盛夏的午后,杨栀就那样,安静的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清凉的风,从四面八方向她吹来,她的身体微一颤,很轻很轻的一颤,她苍白的脸上,一双淡无神的眼眸眨动着,一下,一下的,浓密而细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像不安的羽翼,受伤的不停颤动着。
站了好一会儿。
连时间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沉默在空气里叫器着,让僵站的杨栀轻颤,眨动的眼睛,慢慢的回过神。
酸涩的泪水,聚然而下,眼睛开始迷蒙了起来。
似乎周身,有一层层的白雾在聚集。让她眼前的一切,全都不真实得可怕。
僵硬,缓缓的走下楼时,杨栀在楼梯上,看见站立在旋梯边的曹放,他全身是黑的被射入的阳光照成了鲜明的比照。静静的他,周身似乎透着银光般,有一种暗夜天使的感觉。
这一刻,杨栀眼前的他,一下子,这种感让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拿着花,站在安静的午下,对她微笑的人。
“你醒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杨栀盯着他的侧面,他并没有回头来看她,却知道是她。
“不愿意下来了吗?”他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楼梯上,忘记走下来的杨栀,声音低柔的问着。“还是,你走不下来?”满满的全是关心的语气,可是,却没有温度。
杨栀看着他一张一翕的唇片。难道是室内的冷气,开得太重了吗?他的话是寒冷的。
相对无语,曹放微牵的嘴角,暗沉的眼眸,冷漠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阳光映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刀刻般的俊美。这一刻他与她只有楼梯那么远,遥望彼此去像在彼岸。
“爹地……”杨栀轻声的开口。“我睡了很久吗?”
刺目的阳光,寒冷的室内。杨栀眼前雾蒙蒙了起来,自己与他的距离里,似乎开始降霜了。寒气一阵一阵的。
“你先下来吧!”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声音一直温柔,一直无温。张翕的唇片似乎有些残忍。
杨栀怔在上面,伸手握住扶拦,紧紧的,杨栀对这样的曹放不陌生才对,可是,她自己却似处,一下进入寒室。
曹放见杨栀久站不下,侧头眯了眯眼,看着她依然苍白的脸。“我到厅里等你。”说完,漠然的转身离开。
敞开的厅门这时似乎,突然吹进一道冷风,杨栀瑟缩地耸起肩头紧抱住自己细瘦的手臂却挡不住在心头扩散的寒凉,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却无法避免。
杨栀可以从他冷漠不关心的态度猜想到,她们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这让她害怕,让她不愿意。可是,怎么办,她没有办法,曹放已经离开了旋梯旁的落地窗,可是,在杨栀雾蒙蒙的眼前,他却似乎依然还站在那儿。
曹放阔步走向厅内的沙发上,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全身的黑衣,证实着,他对一切的漠然。放在茶几上的一份公文,安静的被牛皮袋装着。
曹放刀刻僵硬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深沉默然的眼眸,静静的看着,茶几上的文件,一语不发,这是她想要的那么,就给她。
曹放轻轻的向身后的沙靠去,平淡的面孔受伤般的,在背光下,隐漠在了阴影中。
爹地不在了,那天医院的话,他依然无法太多的去明白。从医生的话中,他知道,杨栀和爹地说了些什么。如果,是那样爹地才醒来的话,那么,他们的离婚,爹地是会同意的。爹地的那些话,就是叫自己放了她,让‘他’来救曹希,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一阵寒冷袭上他的心头,曹放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个让他信守承诺的女人,一个欺骗自己的女人,一个他深爱的女人,一个对自己似乎无情的女人,一个让他愿意付出却没有机会的女人,她残忍的给了他太多。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在当初就不该要。
杨栀慢慢的走近,坐在沙发中的曹放。她在颤抖,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她害怕,可是却要面对。她心里的寒气越来越重,似乎,已经开始结冰了。
“你好些了吗?”曹放抬眸,对上,她走近而欺上他的阴影看去。“如果,没有什么事,那么就坐下吧。”
杨栀应着他的话,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身子僵硬笔直,苍白的脸上,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对面的沙发。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停的绞动着。
曹放深深的看了眼,她僵硬的样子,抿了抿唇。将茶几上的牛皮袋拿起。“这个给你!”
“什么?”杨栀转过头来,对视着他的眼睛,她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她还是问了。
曹放微牵了起唇角。“离婚协议书!”
温柔的字句从他的嘴里溢出,似乎还带有淡淡的笑意。
杨栀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希望可以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情感,是怜悯或是可怜。他淡然而温柔的样子,是冰冷的,是没有温度的。才五个字,却兜兜转转在她的耳边怎么也散不去,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咒。冻结在了空气里。空洞的灵魂,凝结在她的上空,似乎下一秒就要向她砸来,让她从此冰封在幽怨的叫器中。
“你的样子,我可以当做是不舍得吗?”曹放的声音,温柔平淡。他默深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像魔鬼的不怀好意。“不愿吗?”他重新开口,淡笑。
杨栀看着他,似乎没有感情的面孔,怀疑之前的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玩笑。他的样子,那样的温柔却寒气冰人,他的眼睛在笑,却能无情的吐噬你的灵魂。他的样子,和他身着的黑衣,一般,黑得让人颤抖。
杨栀慢慢的伸出颤抖僵硬的手去接曹放手中的文件。它好薄,原来离婚协议书不过就一张薄纸,可是,这张薄纸给她的是释放是解脱还是无情的分散。
杨栀伸出的手握住了伸向她的文件,可是,它却万般重的,拿不动。
握紧。
用力。
还是拿不动。
她木然的抬头,曹放正在对她微笑。这让她呆怔着,似乎一切都在做梦,不真实得可怕。
“它拿到了你的手里,你签上了你的名字,那么,我们从此就不再有关系,”他淡淡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他内心的波动。“能告诉我,你在开口和我说离婚时,可有舍不得过?”声音轻似哄般的对杨栀说。
杨栀看着他,默然。
“有吗?”他依然在微笑,问的话执着,样子却漫不经心,似乎不在意般。
“重要吗?”杨栀淡淡的说,梗塞的喉咙,让她发出的声音在颤抖。
曹放看着她苍白的样子,暗沉的眼眸,闪动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说在乎,你会怎么做?”杨栀淡淡的说来,在雾蒙蒙中,近在她面前的曹放完全的不真实。他此刻的微笑,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
旋梯旁高挂的窗纱,似乎是一下子,翻飞得很高很高,就像天使在张开洁白的双翼,准备逃离此刻窒息痛苦的束缚,窗外,盛夏,刺白阳光下,似乎有死去的灵魂在落地,凄美绝望。轻柔落地,无声无息。
“我会听爹地的话!”他在微笑,刺眼,温柔。
杨栀看着他,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强装起来吗?武装自己吗?保护自己吗?然后,再彼此残忍无情的伤害对方。不管对方曾经是自己的谁,是这样的吗?
“我会听从爹地,在医院里说的话。”曹放还在笑,很淡,很耀眼,却深深的刺痛着杨栀在颤抖的心。“你找爹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曹放握着文件另一端的手,缓慢的松开。
在这一刻,杨栀似乎在雾蒙蒙的眼中,看到了,他松开离婚协议书时受伤的样子。
一切在这一刻放慢,再放慢。
随着他的松开,离婚协议书顺势的从他离开的手边,完美而落漠的划下。
牛皮袋轻轻的划落,轻淡而哀戚的在地面撞击声,从他与她的中间,散开,似乎,这一刻,他们从此撕开。牛皮袋,轻撞地面,凄美的躺在地面,亮而划的地面,让它顺势躲进了沙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