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太后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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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御花园,圆月亭,人望花花望人

牡丹红,鸿图运,国兴旺旺兴国

湖光山色波光潋滟,荷叶高举着白莲坠下滚滚玉珠。

亭阁长廊,樱树沿池边错落栽植,随风清颤了枝叶,落英徐徐飘落。

较远,有人影渐渐走来。一行八人个个衣妆靓丽簪饰金贵,一步一摇,引来阳光光芒四射。但看队形可见,后边众多的面孔显然只围绕着前首二人前行。片刻后,也不知前二位提及何事,后边一个个顿时掩嘴娇笑,声音好比莺歌唱响,动听婉转。

“依哀家看,丰儿与璃儿也就近几日的事了”

“臣妾早就觉得,有敛思这般样样精通处处精明的男儿,便是腼腆如璃儿这样的女子,心动也是早晚的事”

“德妃姐姐说的正是!但臣妾却觉得,这其中必定还多得了表姑妹的福。自从姑妹来了之后,母后您瞧!殿下不已渐渐改变显得更加稳重体贴了么?还有程小姐,您定知她是最会脸红害羞的了,从前她对殿下是想见却又羞于外人对她的看法,不得不三思而行,这才使得外人们误会了程小姐对殿下的心意。而表姑妹她定是一眼就已将他二人看透,从中做了许多帮助,所以这几日程小姐可不就频繁进宫了嘛!呵,这表露的心思,母后与德妃姐姐及各位妹妹定然比臣妾看的更加仔细!”

除了太后及德妃二人,众人又是一阵轻笑点头附和。

太后持着淡淡的笑意遥望盛开的樱花,德妃凝神仅凭余光打量她的神色,一时有些琢磨不清老太太的心思。

“咦!提及这位表姑妹,臣妾心里有一事藏了许多日但一直不敢拿来叨扰母后,眼下不知各位姐姐能否对妹妹解答一二?”

德妃看一眼太后,开口道“说来听听”

“前几日,臣妾偶然从安嬷嬷口中得知,这位表姑妹的模样与当年的永安公主那是生得一模一样!臣妾就是好奇,这世上莫非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听嬷嬷的口气,似乎非常惊讶这二位就好象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好了,你看连你自己都说不想叨扰母后,怎么就想着来烦各位姐姐们。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着呢,你只才听说那位公主与表姑妹相似便一惊一诧的,若见了三对四对那还了得,不当场失仪叫出声了?”

提问的女子见太后与德妃背向自己并未出声,而听另一名级位与自己同等的女子出声嗔怪,心底一时过意便口里不饶“若真像阮婕妤你说的那样再突然出现三对四对,相信各位姐姐们必定也十分惊讶,毕竟稀奇的事可不是随处都能见着。再说,平日只要一提起表姑妹,姐妹之中也就阮婕妤你对表姑妹的事最在意,现下母后与德妃姐姐又在,你心里想什么可不正好全都拿出来问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常婕妤!近日母后与姐姐们对殿下与程小姐的事正关心的紧,哪还有时间分神去想其它?这事咱妹妹几人平日得闲随意聊聊且罢,又岂能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不反倒叫母后与各位姐姐更加心烦疲劳么!”

“阮婕妤你……”

“够了!”

“妙灵/常宁知错,请德妃姐姐责罚”

“母后今日难得出来走走,你们二人尽会惹事。立刻回去禁足思过半月,好好想想错在哪里!”

“是,谢母后与德妃姐姐宽容,臣妾告退”

待那二人各看各的不顺眼携侍婢离去,德妃一挥帕子“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本宫陪母后走走”

许是双耳终于清静,早已敛眉的太后瞥了眼身后,挪步继续向前。德妃见势赶紧上前搀扶,亦步亦趋仔细跟随。

“今日的事……该作何处理决定在你,哀家仅希望她们能早些懂得审时度势,莫再像刚入宫那样,叫人看了笑话”

“母后教训的是,是臣妾管教无方”

“太子生母淑妃去的早,殿下除了哀家,再亲近些的也只有你德妃。虽然,皇上从未许过你后位,也从未有哪个妃嫔能叫皇上为之动容许诺。但哀家始终都觉得,惟有你德妃最适合那个位置。所以哀家赐你凤印由你掌管后宫,而你也确实做的很好!”太后微微一笑,握着德妃的双手合在掌心轻拍着“在皇宫这样的苦牢中,历朝历代的妃子,她们的结果各有不同却也极其相似。而在这里面待得最久的并非哀家,但陪哀家最久的,却是你德妃俞屏幽。想当然,有些人和事,比起她们,最清楚的也莫过于你”

“……臣妾明白”

“让哀家算算,当年曾与哀家斗过小嘴的老人如今尚有几个还活着……呵,看来哀家真是老了,早不如她们这般活泼。你也别在意,再过几年等那位置换了人,这后宫现在的人……也该全都离开了吧。唉……哀家累了,回去吧。哦对了!丰儿那小子现在何处?”

“呵,想是又与璃丫头去找那位了吧!”

这边风起,卷起满地的樱花纷乱半空。

那头风落,满园的雄鸡母鸡交错飞奔。

东宫桃园。

双拳紧拽着裙裾,脚步焦躁慌乱的尚书千金,真可谓是大汗淋漓,神态疲惫的如从水中拖上来一般……

她束起发攘起袖急喘起粗气,柳眉怒扬猛撩丝裙,将飘盈却碍事的裙裾往腰上的缎带处胡乱一塞,幸而裙下穿的是为练武才换上的劲裤。她熟练的将裤角牢牢一扎,捏了捏粉拳,磨牙切齿奔向群鸡!

千金侍婢书雯姑娘极是心寒的发现,她家小姐终于彻底的着魔了!那魔姓白名泷,据太子说是个隐于山林的世外高人。那日,这位高人来到尚书府与李教头李师傅李千真相互秀了几招,这不秀还好,平日小姐再是沉迷武侠野传,却终得顾忌身份而无法正式向李师傅求教。但自从这位高人“低调”的出现“高调”的秀了几手妙招(她书雯是不懂哪里妙啦)。于是完了!她家小姐从此沦陷,彻底着了魔。

小姐拜师,那位拒绝;小姐哭求,那位无视;小姐奉茶,那位跑了。于是乎,才女从此成“怨”女!每日鸡一叫便立马梳洗着装,天刚亮就吩咐备马备车,早膳一过立即赶往皇宫。

书雯担忧,长此以往,她的小姐再也不可能改变她后半辈子长住皇宫的命了。

瞪着那位追鸡追的满头是毛儿的主子,侍婢书雯默默的哀伤了,为小姐的将来,也为小姐的现在。这逮鸡的考验是谁想的书雯不知道,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那位不愿收小姐为徒的白姑娘所想。因为白姑娘是那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

白姑娘极单纯。小姐跪下恳求拜她为师,白姑娘虽已拒绝,却仍然毫无隐瞒的将某部像天书一样的秘籍告知小姐,说让小姐自个练习,但无奈小姐完全听不懂白姑娘在念什么。白姑娘极善良。当小姐哭求,她却真心相告,她不会教也不想教(书雯猜:白姑娘定是怕小姐吃苦),又说,假如当年那几位传她武功的先生还活着,一定也让他们来教小姐。听听!白姑娘是一位多么多么多么单纯善良的大家小姐!不愧是皇家小姐,就连心肠都好的非同一般。所以,她绝不会想出这么个烂招来考验小姐的气质形象风度。

想来想去,书雯决定从白泷口中窃取那背后指使的身份,虽然这方式不太道德,但她也绝不能叫小姐吃亏,誓死保护小姐!

回神睨向一旁正倚着圈椅,左手端茶右手执扇,一脸笑容的男子。

“太子殿下,奴婢代小姐询问,殿下可否告知奴婢白小姐的去向?”

“本王表姑母的事能是本王轻易过问的么?你该好好关心你家小姐,瞧她累的……啧,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杀猪呢”宇文元丰忍着笑尽量保持面色平静,转着扇子又道“你们放心,姑母既已立下条件就不会食言,成不成事只看你家小姐的运气……及身手了”

“但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内捉住所有的鸡,这对从未走过远路身体柔弱的小姐来说,着实困难了些”

“你家小姐有没有走过远路本王不清楚,至于柔弱…本王曾在尚书府演武场的隔墙处,见过一个人影偷偷的……”

“哎呀!小姐又捉了一只!!奴婢得赶紧接应去,奴婢告退!!!”

待丫鬟像一阵烟似的飘远,宇文元丰这才放声大笑。记得,白泷一口回绝了程千金的恳求,回头与他讲时他还真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程千金何人?极其注重道德礼仪又非常在意自个形象的女子。人前,那是太子妃的身姿;人后,大有闷葫芦的倔势。今日得闻千金拜师一心习武,难怪难怪,他早就察觉不对,如今可算明白为什么每次去尚书府“无意”之中路过演武场,大多时候总能瞧见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当时他还以为这小姐钟情于尚书府上的李教头或某个护卫,后来一想,可不正好!反正日后娶来也只是多置了一尊花瓶,她若真心与哪个男子相爱,他又岂能不成全他人之美而将一只闷葫芦押在身边反倒烦了自己?

然而如今不同,这位尚书小姐不仅有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梦,更有一股不输男儿的心性及毅力。既然如此,他考验一番千金的诚意又有何不可?

回想白泷当时听了他建议之后所现的神态,实在是憨态可掬叫人恨不得在她的脸上咬下一口!

倏地一阵风来,偏首已见那位白衣女子立于身旁。

宇文元丰才想开口,却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腥气从女子身上飘来,他登时惊起“怎么了?”

“渴……”平静的声音随着她饮茶逐渐消去。

抓起她的右手细看,圆润的指甲逢中依然可见少许赤色,他拧眉睁大了眼“你做什么去了?”

经他这么一问,原本无神的双目顿时黯淡“宇文,南宫玉不守信用,他回去找老头了”

“什么老头?你刚才去哪儿了,这才出去半日就带回一身血气……”

“南宫玉走了,他不守信”她打断,扁起唇显示自己的委屈,但配上这张毫无表情的脸孔,实在难以看出其中的失落。

宇文元丰尚在担忧白泷的情况,一时有些跟不上话题“走了?南宫……哦,走了不正好,他与你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和我一起来东虞的,怎么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宇文你不懂!”

“你……这么说吧,白泷你年纪还小见识又不够多,心思难免单纯,所以根本没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骗你。南宫家世代经商更是奸商,而他南宫玉又是个道士,修道之人能有几个会在乎世间的儿女之情,他是奸商之后又是道士,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

“白泷的年纪不小,老太太说白泷有三十岁了!”不管是老是小,她总算能确定自己的岁数,这是让她自豪的事之一。

“………三十?”他眯起眼再一次端详女子的容貌,对老太太的话深表怀疑。

话说当年,那位倪姓表姑母出嫁时他才六七岁。对此,他早已记不得甚至没半点印象。而凭一些难以确凿的证据,就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当年那位没死的姑母?再看外貌则完全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实际却已有三十岁?这……这叫他如何相信?

“南宫玉一直待在山里,才没有和奸商接触。他是老头的徒弟没错,但老头看起来不像坏人,南宫玉又那么好看,他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这世间的好人坏人岂是你白泷说了算的。原来就因为他好看所以你才喜欢?你怎就如此……如此笨啊!他是你能喜欢的吗?他的家族他的姓氏他的一切,你能接受适应得了吗?”

“宇文,你很生气?是不是南宫玉走了所以你也生气了?那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他突然扫落一桌的茶点,只见满地的碎乱,如他心底崩溃的伦理之墙。

听见或听不见,那堵墙都已破裂,开始……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