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缓缓移开，尚涟的脸一点一点的暴露于空气中，也暴露在对面男子的眼中。
随着面具的滑落，顾长天的脸上的神情也有前一刻的势在必得，变成了震惊，然后是尴尬，再然后带上了一点点愧疚。
“看清楚了？”尚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不自在的顾长天朝他冷漠的问道。
触及到尚涟眼里的嘲弄，顾长天立刻移开了视线，目光左右游离就是不再看尚涟的脸。
“看完了我可以戴上了吗？”，见顾长天不作答，尚涟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径自重新戴上了面具。
“对不起。”
低缓而又清晰的三个飘进了尚涟的耳朵，让她戴面具的手猛地一滞。
尚涟抬眼诧异看向出声的男子，此刻顾长天的目光已不再游离，震惊而愧疚的神情也换成了真诚。
扬了扬剑眉，尚涟嘴角的那么弧度不减，只是少了些嘲弄。
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那个聛睨一切的顾长天顾大将军也会放下他的高傲。她一直以为顾长天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存在，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认错。
渐渐地，尚涟冷漠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丝疑惑，顾长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对于我刚才的要求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不认为这个要求有错，这很合理。”顿了顿，顾长天又说道。
闻言，尚涟眯起了眼睛，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道歉只是形式。
果然，牛拉到了拉到了北京依旧是牛，狂妄自大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成谦谦君子。
“那么，这个军师一职我现在有资格了么？”重新戴上面具，尚涟的表情也恢复成了平静无波。
“明天就可以正式上任。”说着，顾长天从桌案上拿起了一个牌子递给尚涟，“这是入出军营的牌子，今后你要进出不需要再找人带领。”
“是，属下告退。”结果牌子，尚涟行礼退下。
撩开布帘的一瞬间，如火如荼的眼光倾泻而来，尚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望了望头顶的那轮艳阳，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没想到她真的成功了。
尚涟记得，1号曾经说过她是一个执拗得让人头疼的家伙，因为只要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或是想得到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的完成或是得到，即使再难，再艰辛也在所不辞。
而尚涟的执拗曾经也的确是1号最为头疼的，不过还好的是，尚涟看似对什么都有兴趣，却也是对什么都没兴趣，大部分的事物只能让她的目光为他们停留一秒。
人，也一样。
真正的冷漠是隐藏在热情下面的疏离，尚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从1号认识尚涟开始，他见过尚涟真正执拗的事只有两件。
一件是练枪法，为了能百发百中，她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整整一个月，训练的结果无人得知。
另一件则是永不开枪杀人，但是最后她也放弃了这个原则，1号从没想过这个例外会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其实还有一件是1号不知道的，那就是当这个军师。
为了能当这个军师，尚涟几乎是拿出了她所有的看家本领，而此时这张隐匿于面具下的脸同样是她的杰作。
扭曲的面容，烧伤的疤痕，从顾长天的表情可以得知，她这次的易妆很成功。
朝门口的士兵扬了扬手里的令牌，尚涟毫无阻拦的出了军营。
嘴角绽放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有权利果然好办事。
在街上兜兜转转了一圈，尚涟进了一间老旧的房子，这房子就是她现在的住处，当然是名义上的。
为了不被顾长天发现端倪，尚涟可是连任何漏洞都没有错过。
这间房子本是一对老夫妻所有，两人一聋一瘸，和周围的邻居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当初跟儿子一起进京生活，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儿子自从四起前出门就在没有回来过，怕是早就遭遇了不测。在尝谝了这大城镇里的人情冷暖后，两老便想趁着有生之年回乡下住两年，没想到这也正好给了尚涟行一个方便。
其实这房子正连着“落梅居”的后舍，但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连至门口的路也是尽不相同。
人是一种感官动物，对于这么明显的落差，潜意识就不会认为这两处宅院会有何交集。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而尚涟抓的就是这人性的弱点。
进了屋，尚涟牢牢的关了房门，在窗子出暗中观察了下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后这才走到后院，撩开一处草藤，下面赫然是一个人高左右的洞，而洞的另一边便是“落梅居”的后舍，也就是下人的房间。
“夫人，您回来了。”见尚涟从洞中出来，房中的下人连忙上前行礼。
“嗯。”尚涟点了点头，认真的吩咐了道：“把柜子移过去吧，注意不要在地上留下划痕。”
待一切弄好，尚涟走到柜子边，在柜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铃铛，后面有一根线透过了柜子延伸到后面，至于那一头到底系在哪里就只有尚涟知道了。
伸出手轻轻一拉，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果这个铃铛响了，就来通知我知道吗？”移开手，尚涟朝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是的，夫人。”下人恭敬的应声。
尚涟点了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伸手摸出了一块翡翠手镯递给女仆道，“祥嫂，听说你老伴儿不小心摔伤了腿，你吧这手镯当了，拿着钱给你老伴儿找个好点的大夫。”
“这……夫人这可使不得。”这名叫祥嫂的下人一听，立刻推却。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尚涟皱了皱眉，满眼苦涩道：“还是你看不上我这玉镯，你也知道我这夫人只是个头衔，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你要是嫌弃，我也没有好的能给你了。”
祥嫂一听，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感恩戴德的收下了。
走出后舍，尚涟眼里的苦涩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嘴角是一抹一切尽在掌握般的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