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当尚涟被士兵押解着跌跌撞撞到达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全身湿透了，藏青色的男杉因为浸了雨纠结的贴在身上，束发的木簪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原本柔顺的长发散乱地批在肩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肩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任由人押着竟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商量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仰天长笑的冲动，原来她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哈！哈哈！1号你觉没有想到你曾经那样保护着的人也会有着一天吧，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啊……呵……连她自己也想不到……
然而，冲动也仅仅是冲动，它并没有付诸实际的机会，即使痛楚已经变得麻木，可是利力气终究还是快要流失殆尽，全身脱力的感觉让尚涟只得微张着唇不停这呼吸大雨中稀薄的空气，其它任何的动作对此时的她来说都是奢侈。
好累……真的好累……
“又装可怜吗？”突然，尚涟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腿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见尚涟跌倒在地上，顾长天心里跟着一疼，他本无意伤她的，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伤了她。偏过头，顾长天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
“唔……”忍不住低呼了声，疼痛让即将陷入黑暗中的尚涟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冰冷的顾长天，尚涟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忍着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尚涟静静的站着，坚定的站着，狼狈的她此时却像一株立于峭崖边不可一世的苍松，她就这样站在顾长天面前，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做？”面对着眼前这张毫不屈服毫不心虚的一张脸，顾长天只觉得心头痛苦难当，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缓慢地，尚涟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不是我做了。”短短的一句，是她给予顾长天的答案，唯一的答案。
他眼里那是什么？是心痛吗？哈！虚伪的男人。
尚涟知道顾长天真正想问她的是什么，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想让她承认什么？可是，她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承认？何必要承认！
“不是你做的？那这是又怎么解释？”顾长天丢给尚涟一个琥珀色的琉璃盒子，空空如也的盒子中只有依稀可见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种对尚涟来说并不陌生的香味。
“释兰香？”尚涟有些不确定的喃喃出声，这是上一次皇上寿宴后皇后送给她的，说是有凝神定心之效，可是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承认了，那你作何解释？”顾长天恨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难道真的是自己错看了她，那个沉静如水的女子呢？难道重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鼻尖熟悉的香味如此清晰，深深吸了一口气，丝丝香气和着潮湿的空气一起涌入尚涟的鼻息里，顿时，心口处像是被利器狠狠刺了一下，传来一阵钝痛。
有些东西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尚涟唇角的弧度加大，“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哼！你还想狡辩？在你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痛下狠手的时候你想过有今天吗？”
“你信吗？”像没听到顾长天的斥责一般，尚涟只是固执地盯着顾长天眼睛，在这双眼睛里，她曾经看到过和1号一样温柔呢。
你相信我吗？轻轻的声音静静的回荡。
“我……”信吗？该信吗？能信吗？本来坚定的心没有来的动摇了下，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依旧狠不下心？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就在这时，一个疯疯癫癫地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只见她双手成抓，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从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朝尚涟抓了过去。
顿时，尚涟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然后便传来一种冰凉的液体蜿蜒而过的感觉。
“呜呜……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凶手，把孩子还给我。”叫嚣着，疯女人又向尚涟扑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双手被回过神来的顾长天牢牢地抓在了手中，否则尚涟的脸上怕又要多出几道血痕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凶手，凶手！”歇斯底里的身影尖锐刺耳，满头乱发下赫然是赵雪儿的脸，只是此时的这张脸已经完全扭曲，尽显狰狞。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抓着不断扭动的赵雪儿，顾长天朝问外的侍卫吩咐道。
“啊！放开，放开我，把孩子还给我。”歇斯底里的声音渐行渐远，然而却又是如此清晰的敲打在顾长天的心里，一声声，一下下。
“她……”盯着慢慢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尚涟不确定的问道。
“疯了，你满意了？”盯着尚涟脸上的血痕，顾长天握紧了拳头，只有这样他才能防止自己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那些让他心疼的痕迹。
疯了？“你是在哪里找到那个盒子的？”瞟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盒，一丝怪异的感觉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一些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吗？把这个盒子藏在那个丫头房里是想混淆视听还是打一开始就准备让她来做替死鬼？”
丫头？铃儿？
“我……”
“想否认？”
蠕动了下嘴唇，尚涟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那个单纯的丫头？那个对自己完全信任的孩子？是她么？
一时间，尚涟不知道她该拿什么心情面对这场阴谋，是怨？是恨？还是当成一场笑话？“没什么好否认的。”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呵……呵呵……尚涟突然轻笑出声，“早就认定的不是吗？”在他眼里，她是仇人的女儿，是恶毒的女人，他会信么？尚涟啊尚涟，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对尚涟干脆的回答顾长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唯独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真的是你做的？”不可置信的男人看着面前的她，眼底有痛，有怒，有犹豫……
却……独独少了她要信任。
“你相信我吗？只是我？”你相信我吗？最后一次问，最后一次机会。
闻言，男人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无半丝柔情。
“来人，将她关到柴房去。”男人转过头看着她，“我希望三天后你能给我个答复。”声音冰冷。
原来如此……她已经得到答案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人，尚涟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妖艳而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