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可能,因为这个人,是和儿。”
钟云脸色大变,连暗处听闻的白倾等人也直了眼朝和儿望去。
“二少爷病倒最着急的便是二夫人,老爷和儿这三人,你知道和儿生性单纯便使计谋利用她,你和她说若借《金子玉》一阅,或能找到治病的良方,和儿一心希望二少爷早些治愈便信了你的鬼话,你从其中得知金玉所克之物,然后只需对症下药,钟府有几座花不完的金山银山,蛇床子再名贵要弄到也是不难。”
“哼,一派胡言,《金子玉》是二娘的嫁妆,何其名贵,区区一个丫鬟怎么可能知道!”
“正如二夫人所言,心灵相通的二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她和钟老爷是,二少爷与和儿也是如此。在二少爷眼中和儿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即便仙女下凡也不如她一分一毫,他怎么会隐瞒她呢?必定会将心中所有最宝贵的东西都说与她听,你就是算准了这一点不是吗?”凡心忽然将声音放柔,“和儿,你若承认这些,大少爷和大夫人便再也无法脱罪,当然,如果你否认的话,那就是我信口雌黄,愿望了他们。”
和儿从暗处走出,已然泪流满面:“竟是我一心想他康复害了他...”
“和儿...”翩临搂住她的肩。
白倾惨白了脸望着二人,燕仲天在她身旁搀扶着她。
“二夫人!和儿该死!”她突然摆开翩临的手跪在白倾面前,“那****领了药方正要去药膳房煎药,被大少爷拦了下来,我以为他又要使手段,可不想那****表现的十分君子,他说二少爷久病未愈即使二夫人医术高超也力不从心,若能借《金子玉》给他或许他能托良医寻得秘方。我起初不肯,他便说我知道你怕我下毒,可二夫人是何许人也,我若在其中加了什么她一闻便知。我担心二少爷的身体竟然将书借给了他...”和儿痛哭流涕。
众人皆望着她。
和儿吸了吸鼻子抬眼望向凡心:“柳夫人如何知道是我?事先你并未问过我的。”
“我不是想到了你,而是排除了一切的可能性之后只剩你,虽然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凡心低声说着。
和儿苦笑:“是和儿叫大家失望,是和儿对不起二少爷。”
“怎们能是你的错?”白倾扶起她,“麟儿三生有幸才碰到你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与他相爱,你平时看见钟云便要躲开会吓的浑身颤抖,可想而知你为了麟儿下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说话,我知道他必定还是有对你动手动脚,只不过你什么也不肯说全部自己忍了下来...”
“可是...是我将二少爷害死的...”
“麟儿的死当然叫我们全都伤悲,可是带着这么多真挚的感情去了也比孤孤单单凄惨的一人活着要好,麟儿不会怨你,我也不会怨你,何况是我自己没能闻出蛇床子的味道...”
“你想跑到哪里去?”凡心冷眼看着欲跑走钟云。
顷刻,两排衙役从钟府大门外进入。
“钟云,柳夫人所言的每一句本官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当地的县官神武的走进门来,“柳夫人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凡心俯身回礼。
“来人,替本官将这逆子和大夫人一同拿下!”
白倾拍了拍和儿的手,拉着她一同上前:“多谢县官大人,请进屋吃些酒菜,和儿,去厨房吩咐人摆上宴席。”
和儿点点头。
“不可。本官才接到消息,七皇子今日薨了,皇上悲恸不已罢朝九日,命举国同哀九日,所以二夫人,酒席便免了。”
“小姐小心!”巧音扶着后退一步惊住的凡心。
县官身旁一人偷偷的说道:“听说柳公子夫妇也是近一个月前才来的,会不会是玉亲王...”
县官怒瞪他一眼:“你是要我同王爷说,王妃已为人妇?蠢材!王爷要找的是一位女子不是夫人!”
“是是是。”
县官寒暄几声带着衙役押了大夫人和大少爷回衙门审理去了,刚才还喧闹的钟府登时安静下来。
凡心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消息之中无法自拔,凌晟到底还是去了吗?她心中夜夜为他祈祷原来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果然说到做到死的轰轰烈烈,到底是得到了皇上的爱才去的,是否九泉之下已然瞑目了呢?
“你怎么了?”柳亦苏关切的问。
凡心摇摇头随众人一同朝倾枫小筑走去。她还记得与凌晟相处的那三日,还记得自己受伤时候他偷偷来探望。他妖冶温善的脸,隐藏在兽皮之下的脆弱之心。难道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愿意向他走近一步吗?终究是没有人能救赎的了他的心...
翌日
心事缠人,凡心几近一夜未眠,同柳亦苏商量之后便要向二夫人辞行。钟府的事情已然了解,她也无需再多留下了。
“这是《金子玉》,我承诺与你,若是能助我将翩临抚上去便将《金子玉》赠送与你。”白倾果然豪爽的将此书拿了出来。
凡心接过细细的抚摸着封皮:“夫人,书我拿回去一夜,只想手抄一部将来有用之时或许能救助黎民百姓,也算为二夫人和二少爷积福,《金子玉》是你白家的相争,我岂能有夺人家宝的念头呢。”
白倾点点头:“你我总算相交一场,官衙到处在寻找的玉亲王妃,可是你?”
凡心犹豫片刻,颔首应了。
白倾虽然已经猜到,但得到证实依旧让她有些吃惊:“以后的路途需改名换姓才是,此外,若你不想回来就要彻头彻尾的将自己改变。”
“凡心谨尊夫人教诲。”凡心感激的道谢。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小丫鬟慌慌张张的奔来。
白倾微微蹙眉:“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夫人,和儿上吊自尽了。”
凡心和白倾惊的张大嘴,立刻朝和儿的屋里赶去。
“她终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白倾的手轻抚和儿脖颈处的勒痕。
凡心垂下眼睑一阵心痛:“她原是乖巧善良之人,只不过遭歹人利用...”
白倾叹了一口气:“我麟儿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女子常伴身侧呢?也罢,黄泉路上麟儿不会叫她孤独的。”
“夫人,对于这些你似乎从来没有过多的悲伤,凡心真是羡慕。”凡心由衷的说着,心里对于和儿与凌晟的死不能自拔。
“死亡对于和儿来说不过是解脱,麟儿去了的这两年她越发沉默寡言,活的如同空壳一样又有何意义?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救赎。我一向认为世间许多东西都比生命要更加珍贵,如同情意。”
凡心点点头:“夫人的话,凡心记下了。”
*
多雨时节,翩临堵在在房里研墨作画,慢慢一张纸上,大大小小全是柳亦苏三个字。她瞒得过众人瞒不过自己的心,她是喜欢上了这个翩翩君子,喜欢他温和如水淡然若玉的性格,喜欢他满腹的经纶。
“翩临小姐。”凡心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翩临心中一惊连忙要去遮掩,可晚了一步,纸张被凡心捞在手里。
凡心一愣,微笑着说:“小姐的字写的真好。”
“柳夫人,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想过同你争...”
凡心点头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写着他的名字了。”
翩临红了脸:“对不起,我无心的...”
凡心温柔的拉起她的手:“你没有对不起我,爱情这样珍贵不容任何人说对不起三个字,你若是喜欢他为何不同他表明心意呢?”
翩临惊的睁大双眸:“柳夫人你...”
“我自然在意夫君娶妻纳妾之事,不过也不忍拆散鸳鸯。”
翩临苦笑:“鸳鸯自古都是一双一对,如二娘和爹爹,如弟弟与和儿,如同柳公子和柳夫人,翩临不过在痴人说梦罢了。”
“正如二夫人所说燕叔叔的那样,你过于懦弱,自己心中有爱便应该去争取,争到了便换来一生的幸福生活,争不到也不会让心中怀有遗憾度日,你说呢?”
翩临忽然含泪跪下:“我知道这样做不仁不义...”
凡心扶起她:“一切全看你们二人的造化,且你性情温善,我也希望同你成为姐妹。”
柳亦苏抽了一卷书独自在亭阁里看着,翩临从身后慢慢走来。
“公子。”她柔声开口。
柳亦苏抬眼放下书,又是那日迷离的眼瞳:“小姐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心意。”
翩临吃惊的朝他望去,随后红了脸庞。
“人逢知己余生无奢望,在下同小姐的缘分只尽于此。”
翩临咬了下唇点点头:“我知道。”她从绣衣中掏出一方丝帕,“黄金万两也易得,痴心一个不易求,翩临来仅仅是为了祝福柳公子和夫人能白头到老而已。”
柳亦苏接过丝帕,绣着连理枝的丝帕分外动人:“是在下误解...”
翩临摇摇头:“不是,是翩临懦弱而已。”她说完便扭头疾步的离开。
凡心如此待她,她怎能做出这样厚颜之事呢?她宁可将心中****永远压下。
柳亦苏遥望她离去的身影,将丝帕紧紧的捏在手中。
捻转几番,凡心一行又在府里住了近十余日。
“明日离开钟府之后,咱们就将名字前尘都弃了吧。”凡心淡淡的说着。
柳亦苏点头同意了:“依你便是。”
凡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再次开口:“翩临小姐...”
“她都不再执着,你还这般苦苦追求作甚?”柳亦苏蹙眉道。
凡心尴尬片刻只得道:“是我多事。”
柳亦苏不愿见她如此,唯有放柔声音:“你知道我的心事的,何苦强求呢?”
凡心点点头。
“咱们都按照自己的心去活可好?”
“嗯。”
凡心与柳亦苏在钟府一月多余才离开,从此三年,天南地北四人不再分离,演绎着属于他们的自由潇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