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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弟弟,天堂里可否有大学

◆文/佚名

在我3岁那年,父亲患了一场重病,没过多久便去世了。那一年,弟弟两岁,母亲从此没再嫁。

6岁的时候,母亲将我和弟弟一起送进了小学。从此,我和他形影不离。初中、高中,始终在一个年级,一个班,我们总是相互鼓励、共同进步。

1994年夏天,家里同时收到了两份大学录取通知书。全村都炸开了锅,我们一家人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没兴奋多久,母亲便犯愁了。近万元的学费,对于我家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母亲卖了家里所有的猪、鸡、粮食,又翻山越岭东家西家去借,直到报到前几天,才凑了4000多块。

一天夜里,母亲把我和弟弟叫到一起,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娃儿啊,你们双双考上大学我很高兴,可是,家里这个经济能力,即使娘去卖血,也只能供你们一个人去念书了。”

我和弟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许久,弟弟低声地说:“姐姐去。”我看了看弟弟,他的脸涨得红彤彤的,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母亲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没有作声。

我对母亲说:“还是让弟弟去吧,我始终是要嫁出去的。”我知道自己说这话有多么的言不由衷。上大学是我们农村孩子的惟一出路,我做梦都想跳出“农”门。

弟弟说:“还是你去吧!我在家里多少算个劳动力,还能够帮娘下地干活,好供你读书。如果我去了,你们两个在家能够供我吗?”

争论了很久,还是没有决定。那个夜晚,外面很静,静得可以听见屋内每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

第二天,弟弟很早就起了床,他站在堂屋里说:“娘,还是让姐姐去吧。她上了大学,将来才可以嫁个好人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的每个人听得流泪。

我和母亲起床后,在桌上发现了一堆纸屑,是弟弟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撕得粉碎。他帮全家人作了一个最后的决定。

送我上火车的时候,母亲和我都哭了,只有弟弟笑呵呵地说:“姐,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听他的话,好像他倒比我大几岁似的。

1995年,一场罕见的蝗灾席卷了故乡,粮食颗粒无收。弟弟写信给我,说要到南方去打工。弟弟跟着别人去了广州。刚开始,工作不好找,他就去码头做苦力,帮人扛麻袋和箱包。后来在一家打火机厂找了份工作,因为是计件工资,按劳取酬,弟弟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这是后来和他一同去打工的老乡回来告诉我们的。弟弟给我写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每个月,弟弟都会准时寄钱到学校,给我做生活费。后来干脆要我办了张牡丹卡,他直接把钱存到卡上去。每次从卡里提钱出来,我都会感觉到一种温暖,也对当初自己的自私心存愧疚和自责。

弟弟出去后的第一个春节,他没有回家,提前写信回来告诉我们,说春节车票不太好买,打工返乡的人又多,懒得挤,而且春节的时候生意比较忙,收入也会相对高一点。我知道,他哪里是懒得挤车,他是想多省点钱,多挣些钱,好供我读书啊!

弟弟后来又去了一家机床厂,说那边工资高一点。我提醒他:“听说机床厂很容易出事的,你千万要小心一些。等我念完大学参加工作了,你就去报考成人高考,然后我挣钱供你读书。”大学终于顺利毕业了。我很快就在城里找了份舒适的工作。弟弟打来长途电话祝贺我,并叮嘱我要好好工作。我让弟弟辞职回家复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成人高考,弟弟却说我刚参加工作收入肯定不多,他想再干半年,多挣一些钱才回去。我要求弟弟立即辞职,但弟弟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我不得不妥协。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的这次妥协却要了弟弟的命。

弟弟出事时,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电话铃响了,一口广东腔,隐隐约约听得出那边问我:“你是黎兵的姐姐吗?”我说:“是,你有什么事吗?”“你弟弟出事了。请你们马上过来一趟。”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赶忙问出了什么事?那边说,由于机床控制失灵,黎兵被齿轮轧去了上身半边,正在医院抢救。

我和母亲连夜坐火车赶赴广州。当我们踉踉跄跄地闯进医院时,负责照顾弟弟的工友告诉我们,弟弟已经抢救无效,离开人世了。母亲当时就晕倒在地上。

弟弟走了很久,我和母亲都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不知道天堂有没有成人高考,但是每年,我都会给弟弟烧一些高考资料去,我想让他在天堂里上大学。在医院的停尸房见到了弟弟的遗体。左边肩膀、胸部连同手臂已经不在了,黑瘦的脸部因为痛苦而严重变了形,那种惨状让人几度晕厥。

弟弟生前的同事告诉我们,在医院抢救之际,弟弟还要我们千万别通知他的家人,他说不想让我们担心。

清理弟弟的遗物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两份人身意外伤亡保险,受益人分别是母亲和我。母亲向着保险单呼天抢地:“兵娃啊,娘不要你的钱,娘要这么多钱干啥啊!娘要你回来!你回来啊……”

还有一封已经贴好邮票的信,是写给我的:姐,就快要过春节了,已经3年没有回家,真的很想念你们。现在,你终于毕业参加工作了,我也可以解甲归田了……

弟弟走了很久,我和母亲都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不知道天堂有没有成人高考,但是每年,我都会给弟弟烧一些高考资料去,我想让他在天堂里上大学。

婆婆的眼睛

◆文/佚名

婆婆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那双眼睛。

年轻时,那是两汪清澈的月牙泉;上了年纪,岁月在眼睛周围刻上细密的皱纹,但那不过是时光的脚印,月牙泉依旧映照着山川树木,波光滢滢。婆婆有一双永远不老的眼睛。而我,最多略有几分姿色。她的宝贝儿子会不会把我和她比,会不会觉得妻子处处不如母亲?婆婆为人极慈善,但我一直心存芥蒂。眼睛不老的老人,就像破败的灯塔上装了明晃晃的探照灯,令人慌慌的,觉得不对劲。

有一次,公公出差,婆婆心血来潮,要看年轻时的照片。我和丈夫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响,跑进屋,婆婆斜躺在地上,身边是翻倒的凳子、敞开的相册和碎裂的花瓶,我们赶紧叫救护车。

婆婆中风了。刚度过危险期的那两天,婆婆一直在病榻上昏睡。紧闭双目的婆婆是个纯粹的老人,皮肤松弛,白发斑斑,虚弱而无助,让人只念着她往目的好处。

我甚至希望婆婆就这样永远地昏睡下去,我将尽心尽力地服侍她,毫无怨言。

第三天,婆婆醒了,但左腿还不能动。我提心吊胆地盯着她微启的眼睑,幸好一直半睁半闭。她问:“你公公呢?”

“出差还没回来。”

“我睡了多久?”

“两天。”

“给你公公打电话了?”

“打了。”

婆婆睁大眼睛,眼神却黯淡下去。晶亮的眸子如两粒珍珠缓缓地、缓缓地跌进尘埃里,再无光彩。“他怎么不赶回来?”婆婆幽幽地自语。

婆婆一定是怪公公不关心她。那一刻,我冲动得想告诉她真相。公公在接到电话的当晚就往回赶。司机不够,他自己开车上高速公路。夜幕里,一只大黄狗冲上路面,公公看不清,以为是个孩子,闪避间撞上路边的护栏,右腿被玻璃窗的碎片深深划开,差一点割到动脉。

其实,公公就住在楼下,由丈夫护理,他不让我告诉婆婆,怕影响她休养。照顾一个目光灰暗满面忧戚的病人,那滋味只有苦。婆婆以前很开朗的,现在变得不声不响,仿佛是白被单下绝望的幽灵。我倒是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她的眼睛,但我同时非常内疚。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一切不幸都源于我对婆婆一双眼睛的莫名的嫉恨。

终于,公公拄着拐杖慢慢地上楼来了。婆婆一见,声音紧张得颤抖:“怎么了?”

“没事,刮了一下。”公公安慰她。

年轻时,那是两汪清澈的月牙泉;上了年纪。岁月在眼睛周围刻上细密的皱纹。但那不过是时光的脚印,月牙泉依旧映照着山川树木,波光滢滢。

婆婆平静些:“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如果你好好的,你一定会来看我。我甚至想——你是不是死了。”“傻瓜!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都走过来了,不至于在小河沟里翻船。”

婆婆微微一笑,眼角渗出两行清泪。这眼泪仿佛清润的雨水,轻轻地、悄悄地、细腻地洗刷着春日的浮尘。珍珠自尘埃中升起,月牙泉在春雨中绽放波光,婆婆的眼睛渐渐明亮,在公公深爱的阳光的照耀下……

原来这是一份因为爱而华光四射的美丽!

从此,我不再躲闪婆婆的眼睛,难道我要去嫉恨一对老人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