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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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当晚,在官员们的坚持下,太子和冷如霜一行,又连夜赶回了江阳。

府衙上下大摆宴席,知府汪大人带领一干官员,借着对太子表示感激之意,趁机大肆吹捧太子。

“多谢谢冷姑娘吧,这事,她属头功,一天便胜过两年”,难得太子没有揽功。

话说到最后,阴冷的视线重重扫向同坐一席,先前那个极尽卖弄的太医,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那太医头垂得恨不能窝到肚子里才好,一晚上再也不见他叨一口菜。

太子又将不经意的目光,扫向一直沉默无语的冷如霜,不明白她怎么不借机表功,又为何不借机对曾奚落她的太医落井下石?

见她只顾低头,闷声不吭的吃菜,思绪流转中,不觉芜尔一笑,难道这不正是她的独特之处吗?

其实,他不知,冷如霜早从喜悦中冷静下来,此刻正在为自己曾经忘形的喜悦,而有些惭愧,河水污染的原因未找出,治疗病人的办法也未找到,她感觉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今天劳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冷如霜忽然站起身子,

汪大人一下瞪大了眼,自来,席间只有主子开口的份,哪有下人提前离席的先例?

顿时,都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个个暗思,久闻太子阴狠毒辣,此番,这如冷的姑娘,必定完了。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静得没有一丝人声。

但,太子随之的话,却差点令全体在场人员血爆“没听到冷姑娘的吩咐吗?本宫再次重申,以后,什么都由冷姑娘做主,但凡冷如娘的吩咐,即刻照办,不得有误”

看着众人一个个眼珠子差点摔落地面的惊愕,太子心中滑过一丝不以为然,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江阳的事,只要能顺顺当当结束,只要他太子之位能稳稳当当,就是把这丫头捧上天,又算得了什么?

冷如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拉开椅子站起身,对太子的潜在用心,她了解得再透澈不过,他无非是怕自己耍脾气摞摊子,只是,明天之后的事,她有多大把握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一夜,冷如霜都没睡踏实,可怕的恶梦不时会将她惊醒,梦中到处晃动着一张张白森森的死人脸,她索性坐在床上,等天明。

天刚亮,她就派人叫醒了太子,再次踏上探寻之路。

他们沿河水徒步向上一直走了几十里,很遗憾,竟未发现一丝异常。

清澈的河水看不出一点被污染的现象,根本没有冷如霜想象的混浊或异相。

顶着正午的日头,众人悄没声息的站立一旁,没人敢打扰冷如霜的沉思,连太子也耐着性子,默然无语。

就在冷如霜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骑快马从栾丰急驰而来。

众人定睛望去,认出是随太子一起来的宫中侍卫。

人未到,已看清他脸上的喜容。

“报太子,昨晚没有增加一名新病人,有几十名病势稍轻的患者,也已开始有好转之势”

众人闻听,都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三年了,头一次,能这样有效地止住急速发展的病势。

“好,继续观察”太子努力放稳语调,掩饰心中的激动。

“别急,吩咐下去,询问每一个患者,生病之前,都食用过什么,逐一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冷如霜从沉思中回过神,心中有了新的方案。

侍卫一愣,还未明白在太子面前,冷如霜怎敢如此大喇喇地发号施令,太子在一旁,已怒斥出口“愣什么?还不依言行事?”

侍卫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却再不敢多言,应承着疾驰而去。

冷如霜盯着太子,突然莫名一笑“这时如此抬举我,别等事情一结束,却过河拆桥”

“你说会吗?如此大的功劳,到时,连皇上都会嘉赏于你,本宫又如何拆桥?”

“得了,我可不在乎什么赏赐,我这样做,只是出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积德行善之心,另外呢…..,还有一个条件”冷如霜说到这,有意打住话头,审视太子的反映。

见他只是回望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不由谨慎地轻声低语“我的条件就是….放我离开皇宫”

太子回望的眸子,渐渐深不可测,脸色也开始浮起阴云,对视半天,才缓缓开口“若本宫不允呢?”

冷如霜看了看身边大眼瞪小眼的江阳官员,一把扯着太子走向一旁,她不想太惊世骇俗,跟太子讲条件的下人,在墨菊国,估计只有她一人。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允吗?我这样的笨丫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放了我去,我帮了你忙,咱们两不相欠,这样的结局不好吗?”

“不允就是不允”太子的脸色,已阴得象是暴风雨就要来临。

“不允,我依然会尽力救人”,冷如霜深深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跟他多说一个字,大步顺着河水继续上行,她本以为有希望的,谁知…..,心中不由另行盘算。

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逃开,绝不能再回到象囚笼一样的高墙森院。

而且…..还要做到万无一失。

她在前面想着心事,太子盯着她直挺的背影,也在后面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足足盯了几分钟,才一挥手,与众人一起跟上。

傍晚时分,水位越来越高,他们已远远走出疫区,但冷如霜却依然脚不打停向前走着….,而且越走越快。

汪大人他们早将冷如霜跟太子的一言一行一一看在眼里,都暗自认定冷如霜必定跟太子关系非同一般,眼看,太子一脸黑云,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发泄对象。

“咦,这是什么?”就在气氛快要僵滞之际,冷如霜忽然停下脚步,弯腰看向河心。

太子带领众人,急步走到近前,一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竟见一直空无一物的河心,赫然长着一簇绿油油的植物。

“汪大人,认得这是何物吗?”太子望过去,却见江阳大大小小的官员皱眉瞪眼,俱是一样的茫然。

这时,已有机灵的小官叫来了当地村民,一问,才知,这种植物生在河中竟已长达数十年,生长极其缓慢,没人知道叫什么,也从未有人留意过。

冷如霜托着下巴,死死瞪着这一丛鲜绿的植物,只觉那叶子,杆颈,绿得象翠玉一般好看。

心中滑过浓浓的失望,本以为这植物有些蹊跷,谁知竟在水中长达数十年,而疫病却是三年前才发,看来,没什么关联啊。

再向前看去,忽然清晰地看到河底,已有飘来游去的鱼儿,心知,水污染自此已到终点。

她慢慢直起身子,看着一张张期望的面孔,神情沮丧至极,

“对不起….,估计要让大家失望了!”她已用尽了全部的知识和智慧,再也无计可施。

“天色已晚,先行回府,明日再议”太子语调平平的命令,并没象她那样,太过失望,对他而言,能查出病因,就不算完全无功。

众人转身向来路走回,村民也慢慢散去。

忽然,一个老人的淡淡感慨飘进冷如霜耳内“唉,多好看的花,说败就败了,每年只开那么几天,又是在夜晚开放,不如不开哟”

冷如霜沮丧的心,一下漏跳了几拍,猛地转回身,搜寻到那名说话的老人,拦住他,沉声发问“大爷,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花?能告诉我吗?”

“就是你们刚刚看的那东西,上面开的,十几年了,三年前才开始开花,一年就开五六天,而且从来都是在晚上开,幸好是在四月底,晚上已有人出来走动,才被发现,若在三月份,它就是开一个月也没人晓得。

姑娘,你没见过,不知道那花有多好看,花瓣呀,就象雪一样白,开足了有碗口那般大,也幸好是在晚上,若在白天,一开就得被村里的娃娃们揪下来玩耍,十几年才开的花,说不定是仙花哟”

冷如霜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心中已模模糊糊猜到,古怪大约就出在这些花瓣之上。

“除了这儿,你还在别处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哪儿都没有,我几个女儿嫁得十里八村都是,我常常窜门子走亲家,顺河一路走去,除了我们这儿,再没见过一处有这种东西,要不,就说是仙花呢”

“来人,将这些怪东西连根拨出”冷如霜再不犹豫,沉声吩咐随从侍卫。

众人听到她跟村民的谈话,早已明白她的心意,听到吩咐,一下跑过去七八名侍卫,不敢用手,借来农具,将之连根撅出。

挖出之后,却见这一丛植物下竟连着一个象土豆般大小的球状之物,乌黑乌黑,不等冷如霜下结论,众人已七嘴八舌一致认定,这便是罪魁祸首。

一行人带着“战利品”兴冲冲地赶回江阳,以供太医今后做研究。

回去的路上,冷如霜慎重交待江阳知府“虽然从各方面来看,都象是这丛植物在做怪,但为了预防不测,这两年,饮食河水之前,一定要先用牲畜进行测试,才行”

“冷如霜…,毋庸再置疑,大功你已立定,今天,本宫一定要好好敬你两杯”太子忽然在一旁接腔。

“这时庆祝是不是有点太早?等找出解救之方,我一定与你一醉方休”说话间,冷如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就依你之言,等一切结束,本宫一定与你….一醉方休”太子微斜的眼眸,闪过一丝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