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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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这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在客栈孤单寂寞的屋中,墨文烈一脸阴郁,来回踱着方步,脑中不时闪过林风潇洒随意的风姿。

心,再次烦躁不安。

他来时,就怕自己会身不由已,重新坠落,却不曾想,为了一份莫名猜测,还是违了自己的坚持。

难道一年多的坚持,就这样毁于一旦吗?既然已说过与她是路人,又何必在意她与何人在一起?

他强迫自己躺倒床上,强迫自己合上酸涩的双眼,但快速旋转的大脑,却依然没有边际地幻象着她与林风俏然而立的场景,只觉,心,酸得就象掉进了一望际的醋海。

清晨,墨文烈带着侍卫缓步走出客栈。

一夜的飞雪,使榕城完全笼罩在厚实的洁白之下,天地间,似乎连人的呼吸,都显得纯净无邪。

踏着积雪,听着行人祥和的声声新年祝福,一行人行至豪阔的林府门前。

门丁只是随口一问,便随即传报进去,不久,有人专程将他们引入府内。

墨文烈端坐温暖如春的客厅,等了好久,才见林风姗姗而来。

看他还挂着一脸的朦胧睡意,心,更加沉郁,昨晚,他与何人相拥而眠呢?是否……是她?

“文兄….早”林风毫不介意有人在场,慵懒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手下意识地掩在了口边。

墨文烈为了不暴透身份,自称自己姓文。

看着林风这一随意举止,墨文烈皱了一下眉,这个举止他太熟悉了,熟悉得就象他身体的某一部分。

黝黑的眼眸一闪,这个神密的林风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如霜的化身吧?

可旋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明白,人无论变化成何般模样,声音绝不会改变,但若不是,为什么,连习惯都会如此相似?只是巧合么?

他压着心头的疑问,沉声开口“看来,文某打扰了林兄的好梦,只是,文某受人之托,不得而为之,还望林兄不要介意”

林风继续打着哈欠,一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大度,一边笑着说“想必文兄一早而来,定有什么紧要之事吧?”

墨文烈略一沉吟,声音低了几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文某有位朋友在储君王府做事,看到储君小王子过生日时,林家曾送有一本故事书,很不错,就想给自己孩子也买一本,但市面上遍寻不到,昨天,听说文某要来榕城,特意托文某到林家询问一下,看何处能买得到”

“故事书?”林风先是一阵茫然,而后猛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兄台不提,在下还真想不起有此事,那本故事书,市面上确实买不到的,那是在下一位故友,一笔一画手写来的”

“故友?”墨文烈心咕咚一声,跳得有些不规则,脸也有些发白。

“是啊,她…..已不在人世”说话间,林风神色有些黯然。

“什么?”墨文烈一声颤呼,眼前猛一黑,一口气卡在喉中,人,差一点昏劂。

“文兄….,哪里不舒服么?”林风察觉到墨文烈的异常,神情显得很关心。

“你的故友…..叫什么名字?”墨文烈无视他的关心,惊骇的视线,直直射入林风眼眸之中。

“她叫…..冷如霜”林风低头端起一杯茶,缓缓而言。

随着他的话音,墨文烈只觉全身的血一下全冲到至了大脑,又突然轰的一声,在脑中炸开,随之,便是一阵天眩地转,他机械地将手撑在桌沿上。

“文兄,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兄台认识在下的故友?”

墨文烈只觉林风近在咫尺的问话,远得就象来自天边,再也顾不上掩饰身份,一把揪住林风放在桌上的手,激动的大喝

“说,她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因何而故?”

林风垂下视线,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声音忧伤而淡然“她已故去一年,得的是….产后风,其实,我跟她本是萍水相逢,并无深情厚意,当初是家父在墨都,看她晕倒街头,一时心软,将她救起带回,后来,虽花了大量诊金为她医治,却一直没能将她治愈,只拖了三个多月,人便去了,那本故事书,便是她生前所写,而歌吧….那些歌曲,也全是她送与在下,她临死求我,无论如何要将故事书,及她亲手制做的一杆竹枪送与储君小王子,在下虽不知其因,但面对将死之人,除了一口允诺,还能怎么样呢?”

林风说完半天,也没听到墨文烈有何反映,不由抬眸望了过去,一眼望去,心,突然一抽。

只是瞬间,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已然象门外的积雪,雪白雪白,而视线直勾勾的,一动不动,样子极其吓人。抓着林风的手已紧得,几乎要将林风的腕骨折断。

林风忍痛站起身“文兄….文兄…..,你有什么不妥么?”

他一连叫了几声,墨文烈僵滞的眼瞳才微微转了一下,开口间,声音暗哑一片“她….葬于何处?”

“文兄,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还是莫提那些伤心之事吧”林风放软声音,想试着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说….她葬在何处?不然,本王让林家立即从地面消失”随着一声痛吼,墨文烈一拳将桌沿击得四崩五裂。

林风眼光一沉“文兄,何必发怒,你执意非要知道,我领你去便是”

说完,一甩袍袖,挣开手,率先大步向门外走去。

墨文烈一言不发,紧随其后,垂在身边的两手,紧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风穿过闹市,走入小巷,一直来到一座寺庙旁边,才停住脚步,随手指向庙旁茂密的竹林“你执意要问,喏,竹林深处的孤坟便是”

墨文烈头一晕,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一时之间,竟然迈不开步子,脚上就象拴了根沉重的铁链。

林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而言“其实,人活着,不就生生死死么,别太固执了”

这句话,落入墨文烈已痛得粉碎的心田,又是一阵剧痛。好熟悉的一句话啊,这不是自已在海岛时,说给冷如霜的么?

而今…记忆犹新,人,却…..已阴阳相隔。

他机械在走向竹林深处,不稳的步子,碰得竹子东倒西歪,碰得压在竹子身上的厚厚积雪,哗啦啦洒了他满头满脸。

甚至落在了他颤抖的眼睫之上,模糊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