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李漠仓惶而去的背影,冷如霜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但心中拥塞最多的却是羞恼之恨,恨自己,恨墨文烈,恨可恶莫名的穿越,连带对李漠,也有一丝淡淡的恼恨。
自己明明是女儿家的身段,这笨蛋竟然大杀风景,还说了一堆废话,太可气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又当他是什么人啊,冷如霜气得一拳擂在床板之上。
酒精与羞怒在她心中来回翻搅,搅得她怎么也无法安睡,今晚真是个黑道日,陆四他们到现在还无影无踪,自己遭几个臭男人凌辱,继而又受了李漠的鄙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愿自己喝醉了酒,若不醉,至少不会忘情到勾引李漠上床,好,既然酒是罪魁祸首,以后就断了它,再重新找新的排愁解闷的办法。
清理好杂乱的思绪,她终于安稳地进入了梦香。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因为宿醉,感觉还是有止不住的困意,她打着哈欠,步出房门,一开门,便看到陆四恭侯在门外。
忍了一夜的怒气顿时暴发,大声怒喝“还有脸回来?既然走了,干嘛还回来?今天你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就立即给我走人”
听喝,陆四神情沮丧而无奈,他这是第一次被东家吼,冷如霜对下人一向都很随和的,他垂着头,不敢正视冷如霜,低声解释自己遭遇的一切:
“昨晚东家进入酒馆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一桩倒霉事,我们本来在酒馆外好生生的侯着东家,谁料,有一个老头,走过我们面前时,不知怎么突然摔倒在地,竟摔得站不起身,我好心好意让阿六扶他起来,他说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求我们将他送回家,
我没多想,便派阿六跟阿七前往相送,谁知,俩人刚走没多久,便有几个衙役走过来,说老头的家人把我们告上了官府,说是我们将老头碰倒在地的,阿六跟阿七已被他们拘走,现在想让我们一起过去,将事情讲讲清楚。
我一听,就气坏了,本想禀知东家的,可他们却和颜悦色地说,只不过问几句话而已,很快就可以回来的,我一想,这不是什么光面事,东家听了,一准会怪我无能,反正衙役说很快就会回来,就自作主张跟了他们去。
哪知道,完全不象他们说的,他们将我们带到一个空院子,说去请示大人,将我们锁在屋里,一去便是一夜,我都快急疯了,可面对一座空院子一点招儿也没有,清晨,一个衙役放我们出来,简单地说了一句事情已调查清楚,可以走了,我们才跟关在另外屋里的阿六阿七一起赶了回来。奇怪的是,从头到尾也没人问过我们一句话。
东家,你骂吧,我知道这事太窝襄了,你怎么处惩小的,小的也无一句怨言”
冷如霜越听越觉蹊跷,这事也太古怪了吧?会不会跟那帮黑衣人有关?越想越觉很有可能,看来,还是自己连累了下人,不觉收起怒意,放软了声音“既如此,我还如何怪你?下去歇歇吧,以后小心点”
陆四没想到,意料中的一顿臭骂,会如此风平浪静地消弥,顿时感激涕零,心中对东家的忠诚又坚了几分“谢东家,谢东家宽宏大量”
“尽心做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歇一会儿,下午张贴单子去,就说因故变卖浮云,敬请有意者前来洽谈”
陆四恭敬地应承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临离开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东家….天丝布行不是有意吗?”
“他是有意,不过,并不代表就一定非要卖给他”冷如霜眼中不期然,又闪过一丝恼怒。
陆四一看情形,哪敢再多言,赶忙转身离去。歇也未歇,便按照冷如霜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将宣传单子张贴得满城皆是。
上午贴出,下午便开始陆续有人前来询问有关事宜,到晚上,冷如霜已内定了三家人选,两位商贾,一位官人,都是歌吧的常客,冷如霜认真与三个人商讨了诸多细节,然后,让他们明天来听信。
处理好一切事务,冷如霜悄然来到歌吧银台角落坐下,静静听着那些熟悉的旋律,思绪不由回转到21世纪的时空,心里滑过淡淡的忧伤,爸跟妈对她的消失会是怎样的态度呢?会伤心吗?
她出神的想着,只到有人坐在身边才蓦然回神。
眼光一扫,看清是消失一天的李漠,不由板起脸孔,神情冷漠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投向看台。
“林兄,不是说要将浮云赠给在下么?怎么又改变了主意?”李漠无视她的冷淡,依然笑得很亲切。
“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将这么一大笔财务无偿赠送给你?”冷如霜的语气,再也找不出一丝情感的温度。
“林兄,是不是….对昨晚之事,生气了?在下不是已道过歉了么?”
“昨晚…什么事?我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他不提昨晚还好,一提,冷如霜神情更冷。
李漠一下住了口,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他还能怎么说?
他沉默地把玩着桌上斟满茶水的细瓷杯子,笑意隐退,面上不再有任何表情。
静默中,只听到优扬的乐声在两人心头滑过,一样的歌曲,在不同的人心中,引起的,却是不同的共鸣。
随着乐声,李漠眼光渐渐变得飘忽,似乎乐声已带他重回某些逝去的岁月,一些甜蜜的、痛苦的回忆,再次从心底翻出来,充塞在他心头,闪烁的眼神不由慢慢变得柔和。
不知不觉中,他握住了冷如霜的玉手“走,今天我做东,请你喝酒去”
冷如霜一下便甩开了他的碰触,“兄台,请自重,在下已决定从今天起,再不喝一滴酒”
“哦?那么坚决,能做到?”李漠一笑,似乎一点也不相信。
“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跟李兄无关”冷如霜已下定决心,再不跟这个与墨文烈相似的男人有任何纠缠,一时的情乱,全是因为那仅有的相似,和酒醉的迷茫。这不是真正的喜欢。
“看来,我真的惹到了林兄,没想到,林兄脾气这么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呢?”话中,李漠露出一份似有若无的宠爱。
冷如霜不畏所动,只是神情平静地盯着看台,歌吧的生意并没因转卖,有丝毫清淡,依然座无虚席。
“林兄,….真的不能原谅在下么?”李漠再次握上冷如霜支着脑袋的玉手,握得很紧,令冷如霜挣脱不开。
冷如霜不想引起旁人的注视,忍着没有高声怒斥,只是拿冰冷的眼神怒瞪着他。
怒视下,只见昏暗的光线下,李漠黝黑的眸子,象波光粼粼的海面,深邃而神密,流转着丝丝缕缕的柔情,令她一下浮起一层熟悉的心悸,这温柔中夹杂着些许霸道的目光,竟与墨文烈如出一辙。
心,立时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痛,她难道要再次坠入同样的深渊吗?只为了一份相似?
曾经,那个他相似的男人,不顾自己死活,伤自己那般深重,若不是遇到义父,她早尸骨无存,这种要人性命的****,她还敢碰吗?
她来墨都,只是为了孩子,而不是为了寻找旧缘。她眼神渐渐凝结成冰,情绪片刻间转为平静无波。
“李兄,我们皆是男人,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不觉有些惊世骇俗么?”看到李漠因了她的话,脸色渐显尴尬,不觉露出一丝浅笑,暗自冷哼一声,别再想羞辱我了。
李漠固执地盯着冷如霜平静无波的眼神,不肯放手,心,有些烦躁,也有一点点窃喜,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是象顽石一样冷硬,不过,他可是见识过她柔情似水的一面呢。
想到这儿,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真是男人吗?我昨晚想了一夜,都在怀疑你是女人”
“….无聊….”冷如霜瞪着他,神色没有一丝异常,就象昨晚之事真的不曾发生过。
李漠欺近身子,贴紧她的耳畔,压低声音小声说“那么柔软的胸,那么娇嫩的皮肤,哪个男人会有呢?”
冷如霜闻言,脸一下发热发烫,羞怒下,一边躲开他的接近,一边恨恨地骂道“….无耻….,下流….”
“是男人,干嘛这么羞?只可惜,没有走到最后关键的一步,不然,看你还如何辩驳?”
李漠一点也不介意冷如霜的恼怒,继续他“厚颜无耻”的言论。
冷如霜干脆沉下脸,不再接腔,任他握着手,任他胡言胡语,看他还能怎么样。
“都怪昨天我没有心理准备,惊骇之下,放过一个最好时机,否则,你我一起共赴云雨,那会是怎样的销魂呢/”李漠沉浸在幻想之中,眼中升起一簇****的火花。
冷如霜被他煽情的言语,勾得心一荡,暗暗有些疑惑,这个男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强势?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么?
不知为何,她总会在李漠身上找到一种久违的亲昵,她虽然很想冷若冰霜,但常会情不自禁,想向那份亲昵投降,坚强冷硬的,只是她的外表,内心始终依然想要一份男人的真心疼爱和呵护。
她继续保持着沉默,不肯敞开心菲,自觉对他了解不深,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虽然我猜测你是女人,却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不能释疑,你的嗓音….,你的嗓音是困扰我的最大疑惑,我曾问了许多名医高手,没有一人说有办法更改一个人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漠轻轻将冷如霜扭向一旁的脸,扳向自己,视线交织,冷如霜心跳再次加速,可恶,他一个小小布商,有什么值得自己这么心动的。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中怒骂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如芷水。强装出来的笑容,假气得不得了,她知道,却已顾不得,只能强撑着理论“既然问了大夫,还有什么好疑惑的,我天生便是这副嗓子”
“不….你天生的嗓子就象林中的百灵,清柔娓婉,无论说话,还是嬉笑,都象鸟儿在鸣唱”李漠锁紧她躲闪的目光,声音缓慢而柔情似水。
“你….到底是何人?”冷如霜突起警惕之心。